“奥利亚,在我看来,有的时候欣赏和拥有不冲突。比如,我的前后两个爱人,徐晓晚和周蓉。”陆天扶着栏杆向窗外看去。
“那曾经理呢?她也是先相互欣赏,再拥有的?”奥利亚向坐在餐桌上的曾姗望去。
“曾姗……也一样。”
陆天本想跟奥利亚说说她跟奥利亚的事,想到他跟奥利亚还没熟到可以交心的地步,话说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奥利亚的目光又回到陆天身上,“你这个人倒是很坦白,你越是这么说,我对你就越来越感兴趣了。”
“只可惜,我们只能相处半个月。”陆天话语中充满了惋惜。
“我会很珍惜这半个月与你相处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爷爷明年从莫斯科回库市。
电话中,爷爷让我安排你们的见面。我本来跟爷爷说,把见面地安排在库市宾馆,我爷爷却说,见中国朋友,一定要到家里。
明天晚上,我会派车来接你们。”奥利亚扶着栏杆说道。
奥利亚的话,令陆天心头一喜。奥利亚在吉春时候说过,她的爷爷是军方的将军,很有威望。如果能得到他爷爷的帮助,购买军舰就更有把握了。
想到这里,陆天说“奥利亚,这一次来库市,没想到能见到你爷爷,也没带什么礼物。你觉得我送什么礼物好,我明天去买。”
“不用的,能来就好。马领导一定要跟你一起来。我爷爷常说,他在吉春呆了整整七年,在吉春的老朋友很多。说不好,几十年前,我爷爷跟马领导还见过面呢。”奥利亚说道。
“那好,明天我跟马领导一起去你家。”陆天说。
这顿接风宴,喝到晚上九点多。
无论是马守常还是周秉义都有些多了,走路开始扶墙。陆天和曾姗连搀带扶,把他们送进房间。
今天晚上,曾姗喝的是红酒,生怕喝多,基本上浅尝即止。即便这样,脸也泛起了红潮。
陆天说让她好好休息,可曾姗哪里能放过和陆天的每一个晚上。
洗漱过后,跟他温存一番后,方才甜甜入梦。
看着窝在他臂弯,甜甜入睡的曾姗,陆天却没有睡意。
他很清楚,在库市每一天都很宝贵。半月看起来很长,实际上半个月时间想把军舰的事搞定,时间又太短。
一转眼,两天已经过去。
明天白天,马守常的老朋友会来看他,能谈谈军舰的基本情况。
晚上就要去奥利亚爷爷家,见一见这位苏联将军。按奥利亚所说,她的爷爷在吉春工作过,听过马守常,也可能认识自己的父母或是曾姗的父母。
这条线,很重要。
年之前,还是满洲国的时候,自己的父母就在吉春从事地下工作,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过交集。
如果有交集,交流起来会更顺利。要是没有,就得靠奥利亚帮着说话了。
这两艘军舰无论卖给谁,最终都要经库市外贸公司出口,奥利亚能起到很大作用。
可怎么能让奥利亚心悦诚服帮自己,陆天还没想到太好的办法。今天奥利亚出席晚宴,戴着是昨天陆天送的项链,说明她并不反感他。
可这并不能表明,奥利亚已经对他有了好感,会替他说话。相反,陆天乱的不能再乱的私生活,在奥利亚眼中,就是渣男。
在任何一个年代,渣男都是令人唾弃的。
因为这个原因,奥利亚与他疏远也有可能。
还有十三天,签合同办手续,这十三天中,至少要三天时间。也就是说,搞定这两艘军舰,只有十天时间了。
现在是库市的深夜,吉春已经天亮了,按日子算,今天上午,郑娟就要从吉春回港岛。
郑娟离开港岛,家里只剩周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
想到这些,陆天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
吉春,白俄别墅。
天蒙蒙亮,晨光透过窗帘,进到了房间。
郑娟睁开眼睛,侧过身,手臂碰了碰还在熟睡的周蓉。
周蓉懒洋洋地睁开惺忪的眼睛,向墙上的挂钟看去,侧过头,对郑娟说“娟姐,才五点,再睡一会儿吧。”
郑娟手臂搭在周蓉身上,“今天上午要回港岛了,睡不着。”
“十点的飞机,还有五个小时,不急的。”周蓉握住郑娟的手指。
“我知道不急,可就是睡不着,你要是想睡,就接着睡吧。”郑娟轻声道。
“娟姐,要是陆天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让你多睡一会儿。”周蓉微微一笑道。
郑娟听出来周蓉的弦外之音,用力推了她一把,“你这个大作家,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啊,全都是男欢女爱那点事。”
“我这个脑子里可没乱装什么,说到你的心里话罢了。按时间算,陆天到库市两天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你不想,我还想呢。也不知道陆天会不会想我们。”周蓉舔了舔嘴唇说。
“按时区算,现在应该是库市的深夜,我猜他一定是跟着曾姗亲热完,抱着她睡。就算他想我们,身体实诚的很。”郑娟挽了挽周蓉的胳膊。
“跟曾姗同床共枕,倒没什么。我担心他跟那个奥利亚勾搭上,现在抱着奥利亚睡呢。”周蓉叹了口气。
听了周蓉的话,郑娟揉了揉周蓉的头发,“你放心吧,曾姗总想着和陆天在一起,这次去库市,她不会浪费一个晚上,不会给奥利亚机会。”
“那可不一定。我们都知道陆天的本事,把曾姗哄睡了,出去鬼混一样没问题。现在我有些后悔,跟他一起去库市就好了。”周蓉捋了捋长发说。
“蓉儿,你最心软。陆天花言巧语说几句好听的,你就放任他了。不去,眼不见心不烦也挺好。”郑娟坐了起来,身子靠在了床头。
见郑娟起床,周蓉也没有继续睡下去的意思,靠着郑娟坐在她身旁,“娟姐,港岛那边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吉春吧。小宁和晓秋都在吉春,你回去了,连个陪你的人都没有。”
郑娟握了握周蓉的手,微微摇摇头,“蓉儿,公司的事太多了。在吉春呆上两个月,什么都不管,已经够奢侈,再不回去,我爸就要骂人了。现在就盼着陆天早一天去港岛,把振邦集团的担子接过来,我也能过一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周蓉靠在郑娟身上,“娟姐,陆天最快也要四年后去港岛,这四年,陆天顶多能在那边住上一两个月,他要是能在那边多住些时间,也能帮帮你。”
郑娟拍了拍周蓉的手,
“陆天跟我说,今年年底的三中全会以后,内地很可能会确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发展方向。
到那个时候,有了政策支持,他会在港岛成立江辽省商业公司港岛分公司,那样的话,他就能名正言顺留在港岛,帮帮我了。只可惜你还在上大学,不然一起来港岛多好。去港岛,也不影响你写书。”
周蓉身子张床头靠靠,“还是读完大学再去港岛吧,毕竟读大学是我从小立下的志向。”
“也行,你要是不在吉春,让陆天一个人在吉春,我也不放心。陆天这个人,在哪都会招蜂引蝶,只有你我在他身边,他才能收敛一下。”
周蓉侧过头,看着郑娟,“娟姐,你说陆天会不会真的跟那个奥利亚有什么事啊?”
“按理说,陆天不是见女的就会上床那种。不然,这么多年,这么多诱惑,就让曾姗钻了空子,其他女人碰都没碰过。不过,听玥玥说,奥利亚十分漂亮。玥玥说漂亮,一定不会差,有了足够的诱惑,就不好说了。”郑娟分析道。
“他要是真的跟奥利亚发生了关系,你会原谅他么?”周蓉睁大眼睛,望着郑娟。
“你哪?”郑娟反问。
“我……会吧……”周蓉想想说道。
“我想,我也会。他要是跟奥利亚发生关系,一定会找到我们原谅的理由,到时候,我们想不原谅他,都不行。”郑娟咬了咬嘴唇说道。
……
库市宾馆,马守常房间。
送走马守常在苏联的老朋友,马守常、陆天、周秉义和曾姗坐在客厅,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马守常的老朋友是库市的退伍军人,相当于国内正团级退役。二战之后从陆军转到海军,对这两艘军舰情况十分熟悉。
从他口述的军舰状况,与奥利亚给陆天两艘军舰基本参数做比对,基本指标完全符合,从设计上看,这两艘军舰在国内还是领先的。
由此可见,购买这两艘军舰的意义更大了。
会客厅,四个人坐定。
马守常开口道“陆天,秉义,我的老朋友说的很明确,想买这艘要走两个环节。
一方面是军方的审核,军方审核完成,再与外贸公司签订购买协议。
我的老朋友说的很清楚,军方这边只要给当事人足够好处,审核就是走走形式。当然,当事人做事很谨慎,一般人的好处不敢收。如果有人过话,就容易很多。
至于外贸公司那边,一把手是总经理奥恰洛夫,我们已经见过面。奥利亚别看只有二十三四岁,背景很硬,在外贸公司也能定事。
陆天,你说今天晚上要去奥利亚她爷爷家。我的老朋友可说了,他爷爷在军方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要是他能过个话,就不会有问题了。
军方的审核通过,奥利亚再帮帮忙,把军舰带回国就不难了。”
马守常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
陆天听后,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热水,把茶杯放下后,说“马叔,满洲国的时候,吉春是什么样的?你跟我爸都在做什么?”
“陆天,你怎么对抗日时候的事感兴趣了?”马守常直了直身子问。
“奥利亚说,她爷爷曾经在吉春呆了七年,做谍报工作。她爷爷现在不到七十,那个时候也就三十多岁,和你、我爸妈年龄相仿。要是能找到共同语言,就更容易说到一起了。”陆天说道。
马守常点点头,“陆天你说的对,我今年六十六,那个时候也就三十多岁,你爸今年六十一,那个时候才二十六七岁。那个时候,吉春是伪满洲国的首都,表面上是满洲政府管,实际上是日本人说话算。苏联那边不少特工在吉春活动。
当时,我在吉春外围负责抗联打游击,你爸妈在吉春以杂货店老板身份为抗联收集情报。
那个时候,日本人对俄国人查的很厉害,我想不出她爷爷在吉春会以什么身份做掩护。”
马守常把三十多年前的事,说给陆天。
“马叔,既然她爷爷能在吉春呆上七年,一定有他想不到的话,见聊一聊就知道了。就像陆天说的,有个话题聊,攀攀交情,总是好的。”周秉义说。
马守常“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马叔,奥利亚的爷爷那个时候在吉春的话,跟我父亲很可能也认识。”曾姗开口说。
“姗姗,你爸可比我跟陆天他爸妈名气大多了。白家在吉春的影响力,不比皇宫差。你爸和陆天他爸年龄相仿,那个时候二十出头,和奥利亚爷爷认识真的可能。”马守常捏了捏手指说。
“马叔,那今天晚上的主题就是叙旧,不谈军舰的事。假如奥利亚爷爷几十年前真的和我们有交情的话,再说正事。如果没交情,我就想法说服奥利亚,让她说服她爷爷。”陆天说。
“好,就按你说的。”马守常点了点头。
……
库市,奥利亚爷爷奥克杰将军住所。
傍晚,一辆中巴将马守常、陆天、周秉义和曾姗带到了这里。
奥克杰将军所住地方与吉春大院相似,门口有守卫看护,想进到里,守卫对每个人都要搜身。
之后,中巴车将他们拉到一栋别墅前。
别墅四层高,别墅前有个很大的院子,占地面积很大。
陆天从中巴车走下,四下张扬,这时,奥利亚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与在会议室的正装、晚宴时的晚礼服不同,今天的奥利亚穿着随便了许多,一条天蓝色翻着白领的裙子,一头披肩的长发。
本来明艳动人的奥利亚,变得娇俏可人,别有一番味道。
“陆先生,昨天晚上没喝多吧?”奥利亚走向陆天,说道。
陆天摇摇头,“头疼了一天,现在才好些。”
“是么?好了就好。咱们进屋吧,我爷爷在客厅等着你们呢。”说完,奥利亚又向马守常、周秉义和曾姗看去。
目光望向周秉义的时候,周秉义不禁低下了头,避开了奥利亚的目光。
奥利亚似乎没有留意到周秉义的异样,转身往别墅走。
陆天、马守常、周秉义和曾姗跟着奥利亚一起进到客厅。
奥克杰将军家的客厅,与常见的贵宾接待室很相像。
正中两个沙发,两个沙发下首各有几个沙发,主宾相对而坐。
一进客厅,陆天便看到一名身着军服、身材魁梧、两鬓斑白老将军坐在中间沙发右首,在他下首坐着的正是两个月前,和奥利亚一起到吉春的库市副市长、奥利亚的父亲普多夫。陆天断定,这名老者一定是奥利亚的爷爷奥克杰将军了。
见马守常几人进到客厅,坐在正中的奥克杰站了起来,向前迎了几步,坐在他身边的普多夫副市长也站了起来,跟着父亲一起迎了过去。
奥克杰走到马守常身前,伸出手,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你是吉春来的马领导吧?”
“我是马守常。”说着,马守常也伸出了手。
“吉春,是个令我难以忘怀的城市。快四十年了,记忆一点都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清晰了。”奥克杰有些动情。
“奥克杰将军,真没想到你,也在吉春战斗过。”想到几十年前的白山黑水,马守常也有些动情。
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叙旧,奥利亚站到奥克杰身旁,挽着他的胳膊说“爷爷,你们别站着了,坐着说。”
奥克杰拍了拍奥利亚的手,“奥利亚,爷爷听你的,我们坐着说。”
说完,奥克杰示意马守常跟他一起坐在正中的位置。
二人在正中左右落座,奥利亚的父亲普多夫坐在奥克杰的下首,而奥利亚坐在父亲的下首。
陆天、周秉义、曾姗依次坐在马守常的一侧。
奥利亚见大家坐好,开口用俄文说道
“爷爷,我向你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是江辽省前大领导马守常,他现在是江辽省商业公司高级顾问。
她身边的这位就是我常常跟你说的,江辽省商业公司总经理陆天,他的父亲是江辽省大领导郝今龙。
他身边这位是吉春外经贸局周秉义处长,他的岳父就是陆经理得父亲,是他们四人中,唯一精通俄语的。
这位女士是港岛振邦集团京城办事处负责人曾姗女士。她的父亲是四十年前,吉春白家的当家白际晨。”
奥利亚一口气把陆天、周秉义和曾姗介绍一遍。
奥克杰听后连连点头,当听到曾姗的父亲是白际晨时眼睛一亮,“曾小姐,你的父亲是白际晨,白院长?”
奥克杰说的是汉语,曾姗忙说“是啊,奥克杰将军。”
奥克杰身子向后靠靠,叹声道“没想到,你竟然是白际晨的女儿,世界真是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啊。”
“奥克杰将军,你认识我父亲?”曾姗见奥克杰满腹心事的样子,忙问。
“何止是认识,我们很熟悉的。
我今年六十九岁,年,二十六岁的时候,就在吉春潜伏搜集日军的情报。直到年,联络站暴露我才回国,在吉春整整呆了七年。”奥克杰回忆起往事。
“奥克杰将军,那在吉春,你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曾姗好奇问道。
奥克杰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当年,我在吉春的潜伏身份是教堂的神父,我所在的教堂就在伪皇宫旁,你的父亲和一名中美混血女孩恋爱,经常陪着那名女孩来教堂,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你父亲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对对,奥克杰将军,我爸今年五十八岁,算起来那个时候也就十五六岁。”曾姗忙说。
“不仅这样,年那年,教堂秘密联络处被日本人发现。有一对年青夫妇冒死将这个消息通过忏悔告知给我。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教堂前门已经被日军包围了。
情急之下,从后门逃出后,翻墙跳到伪皇宫里。我藏的地方就是伪皇宫的总务处,白家当年掌管着伪皇宫总务,每天你爸都要去后勤部查看。
可我这么大的人,他竟然没有发现。你说是不是很稀奇?”
“奥克杰将军,你的意思,是我爸故意不揭发你的?”曾姗试着问道。
奥克杰将军微微点点头,接着说道
“一个星期后,藏到伪皇宫的尿桶里,出了吉春城。
我能断定,当年你父亲是有意保护我,用这个方式把我送出城的。
到了城外,抗联的队伍通过他们的方式把我送到了边界,我才能回国。
可以说,那一年我是九死一生。
要是没有那对年轻男女给我的情报,没有你父亲的掩护,没有抗联的帮助,我是不能活着离开中国的。正因为这样,我的儿子和孙女找去吉春,我特意嘱咐过他们,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旧人。”奥克杰将军为了让大家听懂,说的是汉语。
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奥利亚,既然你爷爷有这样的安排,我们单独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说?”陆天望着奥利亚,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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