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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甘静也傻眼了,她咋也跟着看不懂了呢?
“你们在说什么?”高源疑惑地看着这两人。
黄文定长长吐出来一口气,对高源道:“高医生,你不用管我,我不急的,你正常治就好了。”
这话一出,高源都不自信了,他回头问甘静:“小静,我不正常吗?”
“啊……”甘静哪里知道高源正不正常,她只能道:“可是,赵大夫说反药和畏药不能用的。”
黄文定也认真地点点头。
高源奇怪地看着黄文定,这个西医也懂了?
高源解释道:“十八反,十九畏的确是中药配伍的禁忌,但是一直以来都有争议。有不少医家认为反药是配伍禁忌,但畏药却相畏相成,不仅可以互相制约不足,还能进一步发挥出彼此的优势。”
“就像是人参配五灵脂,人参是补气的,五灵脂是活血化瘀的,而萝卜则是破气的,看起来这些配伍相互矛盾,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但我在实践中发现人参配上五灵脂,不仅增强了五灵脂破淤之力,还用人参本身的补益之效,稳固住病人的正气。所以这组畏药,非常适合那些虚中夹淤的病人。”
甘静呆了好几秒。
“啊?”黄文定也很明显愣了一下。
高源疑惑地看黄文定,这西医这么多反应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懂还是不懂啊?
黄文定看向田园,田园也看向黄文定,两人齐齐懵了一下,合着高源大夫是认真治的啊?
一种叫做尴尬的情绪在黄文定心头爬了上来。
高源也不管这俩人,就对甘静道:“写吧,没事,我经常用。”
“哦。”甘静答应一声,闷头写了起来。
高源又看一眼黄文定,又想到这人前面奇奇怪怪的表现,出于礼貌,他问:“黄医生,你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黄文定这会巴不得没人注意到他呢,谁知道高源又戳了他一下,他见病人家属也在看他,他只能干笑一下,尴尬地问说:“我没有,病人家属没意见就行。”
高源又看那个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摇摇头:“我没意见。”
田园不解:“这可是配药的禁忌,你不多问问吗?不担心吗?”
“不担心啊。”中年妇女又摇头。
田园又搞不懂了,她又问:“那你前面对手术怎么有那么大的担心?”
中年妇女小声道:“那谁让开药的是高源大夫呢,你们又不是高源大夫。”
田园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再一次见识到了当地人对高源的迷之自信,她相信就算高源开出老鼠药来,这些人也敢闭着眼睛往下咽。
方子开完了,高源对甘静道:“先收治入院,然后尽快把药煎煮下去,观察服用情况。”
“好。”甘静拿着方子去药房了。
黄文定叹了一声,只能回去先收拾他的西药和手术器械了。
那个胃结石病人收治入院了,这是他们卫生院开张的头一个住院者。以往本地人过来治病,能回去都是尽量回去的,毕竟在医院住院是要钱的。
高源带着甘静去忙别的事情了。
黄文定整一天都心神不定,跑上跑下,不是去看看他的手术室,就去看看住院的病人,一再嘱咐他不要吃东西,然后还给人家挂上了生理盐水和葡萄糖。
病人给弄得哭笑不得,他现在病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
傍晚时分,高源忙了一天,终于可以下班休息了,他过来找黄文定,远远就说:“黄医生,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听说晚上大食堂做面条了。”
黄文定守在病房门口不肯走。
高源过来问:“你怎么了?”
黄文定呼吸很明显急促了很多,两只眼睛中都有血丝,他说:“刚才病人去拉了一次大便。”
高源问他:“拉就拉了呗,跟你吃饭有什么关系?”
黄文定抬高声音说:“他开始拉了,拉下了块状物的大便!”
高源一阵无语,他说:“那你好好研究人家的块状物吧,我吃饭去了,小静,一起吃饭去。哎,小圆,你去不去?”
田园也是一脸苦涩,说:“我没胃口。”
高源看看这两个神经病,他摇摇头,只带着甘静去大食堂了。
田园又跑到黄文定身边去问:“老师,你不是说保守治疗不会管用吗?你不是说两服药肯定不会见效吗?”
黄文定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他忙说:“镇定点,这才第一天,着什么急,明天再看。你记得观察,别让病人吃东西,要禁食。”
“哦。”田园惴惴不安地点点头。
……
次日。
黄文定昨晚晚饭都没吃,一晚上也没睡好。所以早上醒的比较晚,等他端着饭盒去大食堂,结果大食堂早已经关门了,社员们吃完都赶工分去了。
得,黄文定又只能饿着肚子回来。这穷乡僻壤的,都没地方买早饭。
黄文定无奈了,有点怀恋自己在家吃面包喝牛奶的日子了,他摸了摸肚子,想念起了面包的香甜,自言自语道:“要是这时候有片抹了厚厚果酱的烤面包该有多好。”
“抹了果酱的烤面包是没有,包了老咸菜的窝窝头倒有一个,你吃吗?”
黄文定回头看去,见是高源站在他后面。
高源道:“我看你早上没起来,就给你从食堂带了个窝头。想吃细粮白面的话,还要过几天,今天先凑合凑合?”
“谢谢。”黄文定接过窝窝头,啃了两口,又放回了自己饭盒,他还是吃不惯这么粗的粮食,他道:“那我先去看看那个住院病人。”
“好。”高源点点头。
黄文定拿着饭盒去了病房,到了门口,往里一看,竟然发现病人正在喝粥,他顿时一呆,而后大声问:“哎,谁让你们吃东西的!”
病人和中年妇女都吓一跳。
中年妇女赶紧道:“这是我在食堂买的,又不是偷得。”
黄文定却道:“这不是买不买的事情,他现在不能吃东西,他在禁食!”
中年妇女回怼道:“肚子饿了不让人吃东西,你还讲不讲理了?”
黄文定顿时一噎,还成他不讲理了?他左右一看,大声问道:“田园,田园人呢?”
田园闻声赶紧跑了过来:“老师,怎么了?”
黄文定指着里面的病人,质问:“病人为什么在吃东西?”
“啊,我……”田园也傻了,她也没想到自己刚走开一会儿,病人就偷偷喝粥了。
黄文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高源也带着甘静过来了,等看见病人已经喝上粥了,他问:“怎么,现在喝东西不吐了?”
病人赶紧点点头。
中年妇女面露喜色,说:“昨天吃了药,拉了两次,今天早上又拉了一次。我男人说肚子舒坦多了,不胀痛了,然后又说饿了,让我去找点吃的。我就去给他买了碗粥,但这个大夫怎么这么不讲理,还不让我们吃饭了。”
高源也看向了黄文定。
“我……”黄文定为之气结。
高源说:“那看来是昨天的方子见效了,今天再吃一次吧。”
“哎。”病人赶紧点头。
高源走了,走前还看了黄文定一眼。
“老师,对不起。”田园都快哭了。
黄文定叹了一声,说:“算了算了。”
今日,胃结石病人服下第二次药,再度拉了两次,也是成团,成块,黏液包裹的大便。
拉完之后,病人倍感舒适,要求主动进食。
两服药吃完了,但黄文定也不敢再提做手术的事情了。
第三日,病人服下第三服药,拉下一次大便,而后能正常下地行走,痊愈出院。
黄文定有些茫然。
田园看着病人夫妇离去的背影,她说:“老师,其实您说的也对,两服药是不能完治好。”
黄文定看向田园。
田园道:“高源大夫用了三服药,这可能是他对您最后的温柔了。”
黄文定心态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