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几乎立即就忙活起来。
把粮食都搬灶房去规整,孙依、孙可打水、烧火,孙秀则去后院翻地。
小小的身子挥舞着锄头,汗流浃背却满脸笑意和干劲。
韩巧本来是想去后院茅房小解,看见翻地的孙秀,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
“娘。”孙秀甜滋滋的喊一声。
“你做的很好。”韩巧温柔出声。
上前摸摸孙秀的头,“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了。”
“娘……”
“这次你爹下手很狠,娘浑身都伤,暂时没办法做这些重活。”韩巧有些歉疚。
她没想过让个孩子干这些活。
只是目前她也没力气来干。
“娘,没关系的,这点活算不得什么,我和阿依就能做好,阿可也会帮忙浇水,娘只管好好休息养伤。”
三个孩子确实能干。
翻地、耕种、浇水都不用韩巧操心。
洗澡的时候,孙秀、孙依把洗澡水抬到后院茅厕边的澡房,韩巧洗澡的时候,孙秀、孙依进来帮忙洗头、擦背,看着她一身淤青、红肿,新伤、旧伤交错,孙秀心疼的眼泪直流。
孙依狠的咬牙切齿。
韩巧也有意让她们看见。
她迟早要孙益明好看,得让三个孩子知道,她们娘遭受过什么,往后不能因为孙益明三言两语就改变了态度。
“阿秀、阿依,帮我洗头吧。”
“哦,好。”孙秀慌忙应声。
姐妹两个一个给韩巧抓头、一个冲水。
这古代的洗头膏、澡豆就是好用,随便一洗头发滑溜溜、清清爽爽,浑身都能洗的干干净净。
娘四个花了好半响才依次洗好,在院子里晒太阳。
下晌午的太阳烈,这么晒着有些头晕目眩。
等头发干了,韩巧才给三个女儿梳头发。
从头顶延伸到脑后的麻花辫,最后在尾端留十厘米左右,用红绳绑住。
孙秀、孙依嘴上不说,但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是泄露了她们的高兴和快乐,孙可表达就很直接,抱着韩巧娘、娘的喊个不停。
孙秀、孙依都不用韩巧开口,就去把衣服洗了。
晚霞漫天的时候,也是要准备晚饭的时候。
韩巧忍着痛亲自下厨。
大骨头洗干净焯水炖汤,肉也洗干净放进去煮,一会好捞出来炒回锅肉。切半个南瓜刨皮,切块,等骨头汤炖出白浓的汤,再丢进去煮。
孙家有两口铁锅,一口锅煮汤,一口锅煮饭。
看着韩巧往锅里倒米,三姐妹都忍不住身子抖了抖。
“娘,晚上是要吃白米饭吗?”孙可小声问。
眼睛里都是希冀。
她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吃过白米饭。
就很期待。
“对,白米饭。”韩巧捏捏孙可的白白的脸蛋。
白米饭、骨头炖南瓜,回锅肉、炒汉菜。
香。
三个孩子吞咽着口水。
看着桌子上的菜、米饭,眼皮都舍不得眨。
“开饭吧。”韩巧温声。
三个孩子都先夹肉,然后齐齐往韩巧碗里放。
“娘吃。”
韩巧一颗心哦。
真的都要软化了。
她也给三个孩子分别夹肉,“你们也吃。”
见三个孩子微红着眼看自己,“吃饭。”
韩巧不是个好母亲,她以三从四德要求自己,对丈夫言听计从,却忽视了三个孩子,也需要母亲关爱,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她的忍辱负重并未感动到任何人。
以后这就是她韩巧的孩子了,她绝对不会让她们受委屈。
要说不好受的人也有。
蘅毅此刻就不好受。
他武功不错,常年打猎耳力极好,隔壁一点动静他都听得清楚,
娘几个相处温馨愉快,做的饭菜又香又勾人,还有这几年从不曾有过的欢声笑语。
他想起林员外今儿对他说的话,他第一次想有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媳妇孩子热炕头。
“五叔,吃饭了。”
“嗯。”
蘅毅应声。
翻身去堂屋吃饭。
蘅家人没分家,一大家子加起来二十多口,一桌两桌坐不下,分成三桌坐,蘅毅跟四个哥哥、爹娘坐主桌,四个嫂子分成两桌,分别带着她们的孩子坐。
桌子上的饭菜清汤寡水,没肉、没蛋,没点荤腥。
蘅毅根本不在乎,端起饭碗夹菜吃的飞快。
其他人都很默契吃的很慢。
“奶,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吃肉,吃什么肉?家里哪里来的肉?”蘅婆子怒喝。
她凶悍起来,孙子们都怕。
小孙子哇一声哭出来。
他娘赶紧抱着去哄。
蘅老头淡淡出声,“大儿媳妇,去炒两个鸡蛋给孩子们下饭。”
“是,爹。”
蘅毅搁下碗筷,“我吃好了。”
起身离开堂屋。
在他离开后,很快有鸡蛋、肉端上桌。
蘅老头沉默不语。
蘅婆子热情的招呼孙子、孙女们快吃。
不许出声。
蘅家四兄弟依旧沉默。
四妯娌似早已习惯,也没吱声。
只是谁都没想到,蘅毅会站在门口,像座大山一样问,“肉好吃吗?”
“……”
“……”
一时间堂屋里一片死寂。
小孩子不懂事,立即回了句,“好吃,阿奶说了,肉不给五叔吃。”
他娘赶紧去捂孩子的嘴已经来不及。
蘅大郎起身,“五弟……”
蘅毅转身快步离去。
他根本不在意这点肉。
和泓说的对,他要为自己打算,这一家子除了问他要猎物,从没有把他当家人。
他也不是他们的家人。
或许林员外的提议可以考虑,反正就是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娶谁应该都是一样的。
有了自己的小家,他再也不会为这个家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吃两样饭。
堂屋里
蘅老头一个碗直接砸蘅婆子脸上。
“哎呦。”
蘅婆子吃痛惨叫出声。
却是一点不敢吱声叫嚷反驳。
蘅大嫂站起身,“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自作主张切了肉,我这就去跟五弟解释一下。”
蘅大嫂立即去追蘅毅。
到了蘅毅的屋子前,她尝试着开口,“五弟,这事是大嫂做的不对……”
“滚!”蘅毅沉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蘅大嫂吓一跳。
从她嫁进来十多年,蘅毅从没有这般跟她说过话。
他话很少,几乎很少吭声,只顾进山打猎,说了两次亲事,后来没成他也没有说过什么,依旧早起天不亮进山打猎,回来后洗澡回屋休息,吃了晚饭继续休息。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刮风下雪,天天如此。
“五弟……”蘅大嫂急急又喊一声。
门开了,蘅毅站在门口,“你们当我是傻子吗?这么多年真当我没发现吗?”
“至此你们别管我,我也不会管你们,顾好自己就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