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皇山上,十柄残破的皇兵同时拔地而起,带着滚滚杀机扫向伊然和小白。
当皇兵离开皇血覆盖的区域,虽然杀机暴涨,但皇威却是弱了不少。
当死亡临近,伊然猛地咬破舌尖,以剧痛换来短暂的清醒。
“小白醒来!”
伊然声若洪钟唤醒仅凭最后的意志在坚持的小白。
“厄……”小白悠悠转醒,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它忍不住地破口大骂起来。
“老子这是倒了什么血霉才能遇上你这么个主人,一点好事都没有摊上,还动不动就要面对生死危机。”
“这世道也真的是操蛋,偏远公国的底层修士和普通百姓疲于生计,时常要担心着公国是否会毁于魔兽潮的袭击。”
“帝国的修士不需要担心魔兽潮,却在苦恼上层修士的压榨和勒索,努力修行数十载也改变不了被压迫的生活。”
“而那些上层修士,明明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最高处,享受着实力和地位带来的便利,却从未想过要去改变什么。”
“呵呵,这狗日的世道,老子还真想看到它改变的那一天呢!”
“老子可是真龙啊,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传说,又怎能陨落于此!”
小白跟着伊然有了很远的路,看遍了人间的冷暖,为那些不公的事反抗过,也为了不低头流过很多血。
但伊然却也没有想到,小白在这最后关头,却是有些这样的感慨。
“是啊,为了改变这样操蛋的世道,为了整座大陆不再经受那般血腥的轮回,我们不能低头啊!”
伊然也开始咆哮。
他和小白的身躯早已布满伤痕,可在绝境之下斗志和气势却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杀!为了改变这世道!”
伊然和小白全力催动剑罡和龙珠,轰向当先刺来的断矛。
“轰!”
剑罡崩碎龙珠开裂,伊然和小白同时吐血,身体被巨大的力量轰退百丈。
紧接着,又是一柄残枪袭来,伊然和小白咬着牙再度催动桃花剑和龙珠。
“嘭!”
一人一龙再度被轰飞,人血和龙血洒满大地,染红一条百丈的血路。
他们挣扎着直起身,甚至连呼喊的气力都已经耗尽。
眼看着断矛和残枪再度轰杀而来,伊然艰难地举起桃花剑,却已经无法凝聚出剑罡。
小白已经完全趴在了地上,就连呼吸都显得极其艰难。
两枚龙珠全都落在了它的身前,它们早已黯淡无光满是裂纹。
伊然苦笑着,穿越而来的十多年,他经历了很多难以想象的精彩。
他有了心爱之人,也有着同生共死的兄弟,可他却要悄无声息地葬身于此。
“你甘心吗?”
伊然在恍惚间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对他发问,声音苍老而悠远,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
“甘心吗?”
“壮志未酬身先死,谁又会甘心呢!”
伊然以桃花剑拄地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哪怕真的要死他也要站着死,绝不愿对那些背叛人族的皇者低头。
伊然看着已经落在自己头顶的两柄残破皇兵,眼中浮现出莫相依的绝美容颜,以那个自己承诺了要去保护她一辈子的青衣女子。
“永别了!”
断矛和残枪尚未落下,恐怖的杀机便已经破开了伊然的肌肤侵入他的体内。
而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葬!”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蕴藏着无与伦比的伟力。
断碑率先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整片大地都开始显现出玄异的金色符文。
“轰隆隆隆……”
被无数攻势轰击都没有开裂的大地,却因为金色的符文的出现而迸开,一道道沟壑朝着葬皇山蔓延而去。
当断矛和残枪落下,金色的符文突然拔高而起,化作盾牌挡在了伊然的身前。
“锵锵锵……”轰鸣声震天。
伊然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断矛和残枪,可在金色符文构成的盾牌前,它们再难挺进分毫。
“呜呜呜”的龙吟声响起。
伊然错愕地看向身边的小白,却发现根本不是它发出了龙吟。
紧接着,伊然看向身前的沟壑和裂痕,淡淡的龙气氤氲升腾,龙吟声竟是从地底而来。
伊然这才发觉,眼前的葬皇山竟是在被四支龙脉拱卫。
伊然不自觉地想起了阵法世界中以龙脉孕养的圣地,分明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锵锵锵……”
轰鸣声还在不断地响起,可当金色符文在龙脉的加持下变得更加璀璨后,断矛和残枪再也无法撼动金色符文分毫。
伊然长吁一口气,霎时间就感觉到无尽的疲惫直击心神。
他很想就此倒下昏沉地睡去,可是在好奇心的促使下,让他忍住疲惫继续看向葬皇山的方向。
“哼!”
又是一道冷哼响起,带着无边无际的皇威席卷四方。
金色符文在皇威之下不断磨灭,差点便被残枪穿透而去横斩伊然。
而那苍老的声音却是丝毫没有卖那皇者的面子,连声喝道:
“葬,葬,葬!”
龙气从大地之下喷涌而出,让金色的符文冲天而起,开始笼罩整座葬皇山开始压制满山沸腾的皇血。
然而,就在金色符文朝着葬皇山压去,伊然觉得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让他心神皆震的一幕又出现了。
处于山腰处的那四柄残破皇兵,似乎感觉到自己被挑衅了一般,同时冲天而起,眨眼间便来到断矛和残枪旁边。
六柄残破的皇兵此刻同心协力地朝着金色符文斩去,大有开天辟地的气势要与金色符文拼到万物寂灭。
“锵锵锵”的轰鸣声不绝于耳,伊然看着节节败退的金色符文,只觉得身心俱疲。
尤其是当他看到山顶处那四柄皇兵同样蠢蠢欲动的时候,只感觉眼前的金光也变得灰暗了。
此时此刻的伊然,只觉得人生最大的悲哀便是在希望和绝望间不受自己控制的起起落落。
他想要咆哮,想要嘶吼,可却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那四柄皇兵终究是动了,但让伊然没有想到的是,那四柄皇兵竟是朝着山腰处的六柄皇兵斩去!
血气沸腾的葬皇山上,耀眼的金色符文之下,“锵锵锵”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十柄皇兵就好像在重演远古前的那场战斗一般,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没有汹涌的内劲,也没有纯粹的真气,甚至十柄皇兵都已经残破,可它们所具有的威势,唯有伊然这个当事人才清楚。
金色符文越压越低,沸腾的血气也终于开始干涸。
皇威敛去,杀机也在缓缓消散。
随着金色的符文彻底压盖在葬皇山上,龙脉平静了下去,龟裂的大地开始慢慢愈合,十柄皇兵安安静静地插在地面上,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幻觉一般。
“咚!”
伊然重重地摔倒在地,就此昏死过去。
而刻着“葬皇山”的石碑,也在此刻光华散去,徒留下满是斑驳的断碑静静地伫立,就好像那位老人站在那里,默默地看守着这座山峰,镇压下十位皇者的不甘和怨念。
……
与此同时,黄煌、莫相依、宋玉龙等人,也终于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天池。
天池占地方圆二十里,和整个王境相比只能说是极其渺小,可它却像是明珠一般镶嵌下苍茫的大地上。
四周都是荒凉的大漠荒原,大风扫过甚至还能卷起漫天飞沙,可天池却完全不受环境影响清澈无比宛若碧玉。
不过进入王境的修士,都是奔着机缘而去,且不说有多少修士会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就算有修士经过天池,顶多也就是赞美一声天池的瑰美。
而当他们看到有人在天池中垂钓时,心中大概也只会暗骂一声那些人虚度光阴,放着大好的机缘不去寻觅,却在此做那些凡人所做之事。
说到底,就是知晓这里有座湖的人多,但知晓湖中有皇鳅的却少。
可当几人到达天池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玉龙兄,路上你不是说知晓天池有皇鳅的人极少吗,怎么汇聚了这么多的人?一二……八九……我勒个去,四十九个人啊,里面还有好几个灵阶巅峰的老鬼。”
无夜看着眼前的画面顿时一惊一乍起来。
王境很大机缘众多,很多人在进入王境后都是直奔已知的机缘所在地而去,鲜少会有这么多的人汇聚在一处。
所以无夜的惊奇并非毫无道理,甚至这也是黄煌心中的疑惑。
蔡铁寒憨憨地摸着脑袋对无夜说道:
“那四十九人里,有四十二人来自御楠城的宋家、蔡家、唐家,也就是我们三人的家族。”
宋玉龙也是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早该想到的,家里这些人在进入王境后的第一个目标绝对也是这里。”
“在这里垂钓皇鳅不光可以搏搏机缘,也可以避开争夺机缘的第一波交锋。”
黄煌、莫相依和汪司程全都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宋玉龙三人朝着湖边走去。
未等他们靠近,便有一位老妪迎了过来。
她对宋玉龙和唐风吟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扯住了蔡铁寒说道:
“小寒啊,你的性子就是太燥了,赶紧来这里钓皇鳅吧,也好磨一磨你的性子。”
说着,她便将自己的鱼竿一把塞入了蔡铁寒的手中。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