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心迹的话在嘴边徘徊了一次又一次。
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也已经堆满了书桌。
可闻九岚每每对上小姑娘笑弯的眸，又突然生出了一点退却来。
从来冷淡傲然的少年，在心上人的面前总是万分的犹豫踌躇，担心自己的亲近唐突、又患得患失怕被人抢走珍宝。
巨龙合翼、人鱼衔珠。
成长起来的孤狼却还是保持着狼崽时期的习惯，叼着自己的锁链，明明那头已经被主人牢牢的系在了手中。
甩着毛茸茸的粗尾巴，蜷在主人的脚边，呜呜嘤嘤的追问着。
你是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我光滑油亮的皮毛、锋锐森冷的利爪，还是忠诚温顺的脾性。
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看我踽踽独行如此可怜，所以温柔垂怜。
孤狼安静的趴在主人的脚边，喉间溢出的是卑微的祈求。
——求你喜欢我吧。
喜欢我锋锐逼人的尖牙、喜欢我桀骜不逊的本质、喜欢我的一切。
闻九岚默默的在戚幼眠的房间门口站着，长腿笔直，低垂着头，活像是来低头认错的家养小狼。
童栗子开门出来时还被吓了一跳。
“呦呦，你家闻神在门口哦！”童栗子喊完就溜，将充足的空间和时间留给两人。
小姑娘偏向清冷的嗓音在室内响起，“进来。”
闻九岚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乖乖的走进门，在客厅就顿住了脚步，沉默又贪婪的看着那背身而坐的身影。
戚幼眠半转过了头，桃花眼如春水脉脉，天然几分含情。
此时眼睫轻扇，语气很是平静。
“找我什么事？”
“幼眠……”闻九岚压着嗓音低低喊道。
沈灿灿的告白将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骤然打破，戚幼眠很清楚少年绝不会接受沈灿灿的告白。
但不妨碍她为此生闷气。
——你在等什么呢，闻九岚。
闻九岚何其聪敏，自然也发现了两人氛围的转变，这不就眼巴巴的跟了上来。
如果他是货真价实十八岁的闻九岚，年轻气盛、张扬肆意。
他会在高考结束当天，抢先将小姑娘抢进自己怀中。
可他不是，他瞒着戚幼眠许多事。
心思百转千回，沉甸甸的坠在心口，闻九岚深吸一口气，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少年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银行卡，慢吞吞的递到了小姑娘的面前。
戚幼眠有些懵，下意识伸手接过，“什么意思？”
闻九岚的目光压着极尽的渴求，目不转睛的盯着戚幼眠的模样，仿佛生怕下一秒就看不到了，要将小姑娘的模样深深的刻进心中。
“这是我全部的存款。”
戚幼眠微微蹙眉，就听少年人嗓音不紧不慢，只有略微发涩的尾音能听出一点内心的紧张忐忑来。
“里面应该有一千万。还有一些投资的不动产，在最近成年后刚刚陆续转到了我自己的名下，加起来应该也有个一千万。”
戚幼眠：……？
她捏着那张银行卡，这下根本就坐不住了，起身转向了闻九岚，有些急切的追问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一瞬间，戚幼眠的脑海里已经闪现过了无数刑法不允许的工作。
“是不是闻家来找你了？”
闻九岚老老实实摇头。
“不是，都是我自己挣的。”
他抬眸，直视着小姑娘蕴着几分担忧的眼眸。
再开口时，嗓音中带着几分嘶哑。
“幼眠，这都是我自己挣的……因为，我知道股市和那些公司的发展轨迹。”
闻九岚没有说得多么直白，可戚幼眠愣了愣，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完全是下意识的，她退后了一步。
闻九岚看在眼中，放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指尖嵌进掌心柔软肉中，带来了一阵刺痛。
他垂眸掩去了眸底的一丝黯然。
“什么意思？”戚幼眠喃喃着，攥着那张银行卡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着白，“你也是……重生的？”
最后三个字出口，她仿佛用尽了力气，尾音放得极轻。
可在此时格外寂静的房间中，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闻九岚的喉结微微一滚。
明知道今天过来坦白一定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仍是生平第一次生出了逃避的心态，几乎有些不敢面对。
但还是强迫着自己应声，“是。”
戚幼眠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明明是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容貌，却在此时仿佛有了一点儿细微的变化。
那双狭长凌厉的眸，黑沉如墨，眉眼间是独属于曾经闻氏总裁的沉稳冷情。
“什么时候？”
“高一你第一次来我家时，最开始只是做梦梦到了一点儿的片段，那次就完全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重生的？”
“最开始只是有些怀疑，但你问了我会不会怕火，那时候基本就已经确定了。”
两人一问一答，闻九岚堪称乖巧，一向不喜欢多言的少年，第一次费劲口舌，笨拙的想将情况解释清楚。
闻九岚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不管戚幼眠的问题会有多么尖锐。
一切起因是他的卑劣贪婪，想要恬不知耻的利用小姑娘的心软和善良，所有的苦果也应当由他承担。
可戚幼眠只是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时，嗓音轻轻，带着一点无法忽视的哭腔颤音。
“闻九岚，你自杀的时候，痛不痛啊？”
小姑娘往前踏了一大步，将刚刚退后的那点距离消弭。
她的手搭上了少年紧绷着的手臂，指尖微凉，紧紧的扣着闻九岚的手腕。
“你吃了那么多的安眠药，还怕不够，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那么深的一道伤口。”
“……闻九岚，你那时候，是不是很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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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和闻神都有嘴，不会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