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问了不少孩子都不识字。
但萧然会呀,他从五岁就开始启蒙,就是现在不管晚上他姐姐多累,每天也还会抽出时间来教他认字的。就是半年多没练字,可能有些生疏了。
人家老板将信上面的地址拿给他读,发现果真是一字不差,便十分高兴。
当即就决定把这个活教给他。
萧然当然不会自己吃独食,况且他认字,但他不认路呀。
在征得老板的同意后,他叫上了周进等人,五人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将这三十多封信全部送达。
并且,这小子还从收信人那里拿到了证明他们确实送到信的“证物”。
大多数是一张纸条,写上“已收到”三个字。
还有不方便写字的收信人直接给的东西,或是从家里随手摘下的一朵花,或是个小饰物。
还有个更搞笑的是,有个收信人让几个孩子带了一句话,“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喝醉酒打了我一拳的事?”
几个孩子回去交差的时候,人家老板看着桌子上所谓的“信物”,还有那句话,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孩子,其实我是相信你们的,真的。
不过,他也确实是更放心了。
老板看面前几个半大的孩子,一个个都是风尘仆仆的,也不吝啬。
尤其是萧然,看着比自家孩子都小,却都能出来挣钱了,真是孩子比孩子,气死当爹的。
“给,这是今天的工钱,总共一百二十文,这些包子你们也分了吧。以后我这边送信的事,还会找你们。”
周进等人还是第一次从雇主手里接过这么多钱,一时有些恍惚。
还是萧然反应快,“谢谢老板!祝老板生意兴隆,年年发大财!”
这话要是从成年人嘴里说出来,人家老板可能没什么感觉。但从一个可爱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他就算知道那是客套话,也忍不住高兴。
老人不是都说,孩子的话最灵验吗?
周进几个拿着钱,拎着包子,一脸兴奋的往家跑。
今天真是赚大了,都快赶得上他们爹娘赚得啦,这让他们怎能不高兴。
这都要感谢萧然呀!
其他四个人一致决定,一会要给他多分些,要是没有他,今天他们是接不到这个活的。
没看到前巷那些人嫉妒的眼都红了吗?
不过,萧然死活不同意,他还指望着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以后能在自家困难的时候帮一把,又怎么允许因小失大呢。
所以他强烈要求平分。
而且,他话还说的很漂亮,
“之前,几个哥哥也没嫌弃过我年纪小,不管干什么都带着我,我又怎么能居功自傲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要一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着说着,都快哭了出来。
几个半大的孩子听到这番话,心里别提多豪情了,一个个当场便拍着着胸脯道:
“好,萧然,咱们以后就是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亲兄弟。”
于是当天晚上,萧婉儿就见弟弟拿回来二十四文钱,以及三个肉包子。
突然觉得压力很大是怎么回事?
所以从那以后,他们姐弟俩在小院的地位直线上升。就连附近的人都知道,许家小院住了一对识字的姐弟。
偶尔,也会有人上门请她帮忙读信。
萧婉儿也不要他们的钱,只说是邻里帮忙,怎好意思拿钱?
人家见她说的不是客套话,也很高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当然是能省就省了。
不过,过后也都会拿些自家的东西送过来。
因此,家里现在的咸菜,大白菜,萝卜等都不缺。
就是每天她出巷子口的时候,那个算命先生总是很哀怨的看着她。因为那个算命先生有项业务就是帮人家读信写信。
不过,萧婉儿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他的影响其实没那么大的。
平常也就左邻右舍会请她帮忙读信,其他人要么是不信任她,要么是不好意思上门。
再说,她只读信,并不帮人家写信。因为要写信,人家还要自己买笔墨纸砚,很不划算的。
这天,萧婉儿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几个孩子也都在屋里等着她。
“昨天教你们的字,还记得几个?”
“萧姐姐,萧然刚才已经检查过了,我记得最多,有三个呢。许耀还一个都不会认呢,哈哈哈!”
刘达很是幸灾乐祸。
“我,我那是一时没想起来,后来我不是想起来了吗。刘达,你骄傲什么呀,我姐姐可是五个全都记住了。”
许耀的姐姐就是许娟。之前她一直觉得许娟在讨好她也不是她的错觉。
许娟的确是讨好她,就因为她是读书人。
原来在她第一天来这小院,因为签文书的事,许家便都知道她识字。
据说,从那时候开始,人家就对她羡慕的很。之所以一直想给她送东西,就是为了能和她做朋友。
许娟的娘也想让自己女儿多和读书人呆在一起,若是能蹭蹭对方身上的书卷气,那就更好了。
知道对方的真是想法后,萧婉儿才安下心来,一直提着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这个实心眼的姑娘,自从把话说开后,更加主动的对自家好了。
像现在,她刚回来,人家都已经帮她熬好粥了,虽然大米和木柴都是自家的。但一天天的,这个人情也很大了。
萧婉儿想着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姐弟俩应该会在这里住上很久,所以思索过后,她便决定教许娟认字。
后来看到院子里其他孩子也都羡慕的很,萧婉儿便决定一起教。
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没有笔,她就让众人去找些沙子和树枝,直接在地上练字,就是萧然也是如此。
每天她下工之后,教他们半个时辰,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去练习了。
她也没教大家很深奥的学问,按许娟娘的话就是,他们也不去考秀才,学那些也没什么用。最重要得是多认几个字,出去后不当睁眼瞎就好了。
十一月的早晨,已经是冷的彻骨,窗外北风呼呼的刮着。
萧婉儿轻手轻脚的出了被窝后,又快速帮小然掖好被子,才开始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