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檀樱调查庄嬷嬷一家贪墨罪证的事情进行的十分隐秘,除了汀兰和汀兰的哥哥知道外,她只告诉了燕厉。
燕厉听了以后让戚檀樱直接换人就是,犯不着为几个恶奴劳心劳力。
戚檀樱却道:“我不仅要换人,还要换得大家心服口服。”
她要用杜嬷嬷一家来杀鸡儆猴,为主子办事,占些小便宜可以,大贪大偷绝对不行。
燕厉见她这么认真,忍不住打趣:“请问娘子,需不需要我这个一家之主来威慑他们?”
戚檀樱看了他一眼,“威慑倒是不用,我需要你帮忙做另一件事情。”
“说来听听。”
“庄嬷嬷毕竟是娘身边的老人了,我担心她会去娘跟前哭闹求情吵着娘了。届时还需夫君劝劝娘。”
燕厉略加思索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他的小妻子是怕母亲心软放过恶奴。
“交给我便是。”应下后,他又问:“何时开始?”
戚檀樱道:“后日。”
燕厉点头,这日子挑的好,后日他休沐,正好在家处理这事。
两天一晃就过去了,到了“捉虫”这日,戚檀樱和燕厉先是陪着燕老太太用了朝食,又推着她去花园转了一圈。
燕老太太心情很好,这时候戚檀樱将那本物价对比册拿了出来,燕老太太看后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沉着脸将那本账册扔到了庄嬷嬷身上,“月娘,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庄嬷嬷一头雾水的捡起账册,只一眼脸色骤变,连忙跪了下去,“老夫人,给咱们府里供应的都是最好最新鲜的东西,价格自然要比外面小摊贩的要高一些。
老奴不知夫人为何要弄出这么一个对比册子,老奴向您保证,老奴一家对您和大人忠心耿耿,绝不敢行任何不忠之事。”
庄嬷嬷的狡辩让戚檀樱忍不住发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用嘴巴表忠心。她对汀兰轻轻点了点头,汀兰便悄悄退下了。
约莫半柱香后,汀兰抱着一个木匣子回来了。
庄嬷嬷看到那个木匣子后大惊失色,扭头愤怒的看向戚檀樱,“敢问夫人为何要动老奴的私物?”
说完作势要去抢匣子。
汀兰侧身后退了几步,庄嬷嬷扑了空不慎摔倒在地,嘴里还在嚷着:“把我的东西还我。”
戚檀樱从汀兰手里接过木匣子,径直走到燕老太太身边,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匣子。
只见匣子分为三层,最上层是碎银子和铜钱,第二层全是珠宝首饰,最底下那层则是田契和房契。
抛开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东西不说,只说田契和房契,两种契书加起来共有五张,其中两张房契,三张田契。
“娘,您看,这五张契书上署名全是鲍全,鲍全是庄嬷嬷儿媳鲍嫂子的哥哥,那鲍家穷得都要卖儿卖女了,竟然还有钱买房置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燕老太太仔细翻了翻五张契书,脸色越来越难看,契书上的两座宅子分别在乐安坊与西宁坊,地段都还不错,两座宅子没有五百两绝对拿不下来。
三张田契共有水田五十亩,旱田三十亩,全为二等田。按照当前的市价,一亩二等水田卖价五两银子,一亩二等旱田四两银子。折算下来总共需要三百七十两银子。
也就是说,第三层光是房契和田契就已经差不多值九百两银子,再加上第一层第二次的碎银子和珠宝首饰,这只看着毫不起眼的木匣子里,竟然装着不下千金的贵重之物。
燕老太太内心十分沉痛,“我自认待你们不薄,没想到却养出了一窝祸家的蠹虫。”
庄嬷嬷手脚并用爬到了燕老太太面前,“老夫人,我是冤枉的,那些东西不是我的,我只是替人保管的。您要相信我啊...”
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的燕厉突然笑了,“是帮鲍全保管的吧。”
庄嬷嬷连连点头,“是是是,还是大爷明察秋毫,那匣子的确是老奴儿媳妇的哥哥放在老奴这里的。”
燕厉与戚檀樱对视了一眼,这老货到现在还不肯说交代,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戚檀樱附身在燕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燕老太太听后点了点头。
戚檀樱大声道:“将人带上来吧。”
话音落下,刘庄和刘嫂子以及鲍家夫妻都被带到了燕老太太面前。
相比于庄嬷嬷一家三口腰圆臂粗的模样,鲍全两口子看着就跟难民似的,面黄肌瘦、发如枯草不说,全身上下更是补丁重补丁。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一匣子贵重之物是鲍全夫妻俩的。事实也是如此,不用逼问,鲍全夫妻将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我妹妹一家都是奴籍,不能置私产,房契和田契是他们借用小的名义买的,当初庄大娘还给了小的五两银子作为封口费,有字据为证。”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
上面豁然写着:
某年某某日,刘庄和妻子鲍氏借用鲍氏之兄鲍全的名义,购得乐安坊与西宁坊两处民宅及京郊二等水田、旱田八十亩一干房契和田契均由刘庄和鲍氏保管,鲍全无权干涉宅子和田地的处置。为表感谢,刘庄给予鲍全十两银为答谢费用,若违背此约,鲍全需赔偿刘庄和鲍氏百两银,特立此据为证。
字据末尾三人各自画押。
这下是人证物证齐全,可庄嬷嬷依旧不死心,“这张字据只能证明我们一家瞒着主家置私产,并不能证明我们贪墨主家钱财。那些银钱和房产田地,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说着说着又恶狠狠的看着鲍全夫妻俩,“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他们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顾亲戚情分来陷害我们母子?”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戚檀樱和汀兰。
“够了!”
燕老太太不想听她攀咬人,出声喝止。
她实在不敢相信,相伴了二十年的仆妇,原来竟有这样不堪的一副面孔,若她没有将管家权交给儿媳妇,说不定燕家哪天就被他们搬空了。
燕家的家财可是她夫君和公爹千辛万苦攒下来的,她绝对不允许外人觊觎。
燕老太太的视线从庄嬷嬷一家三口身上扫过,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明日叫牙婆上门,将他们发卖了吧。”
卖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