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风虽然救人负伤,却也愣是带着南宫萧突围出来,回到了驿站。
猿曲山如今已经没有了筹码,沈如风第二日就带着罗宜俊去了城门口。
将刀架在罗宜俊的脖子上,要求罗象将人撤了,他要接侄女出城。
罗宜俊不同意,并且让罗象不许撤人。
如此僵持着,沈如风又不能真的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最终连栀出面,站在城楼上表示,不满两年,她誓不出城。她是个讲诚信的人,既然打了赌,就不会抵赖。
反正在城里饿不死。
于是,事情便就如此解决。沈如风不放人,勉为其难的应承下连栀,照看罗宜俊一年。
...
春去秋来,一年也不过恍惚四季。
离打赌的期限,还有三日。
城主府东院,拱门口种着两丛紫色的小花。进入拱门,两边的草坪上打理的非常平整。有一道石子路铺就的小路,延申至一棵歪脖树下。
那树冒出了绿芽,柳叶还未全部舒展开。
天气晴朗,飘着的几朵白云悠闲的在空中散步。
连栀清丽爽朗的笑声响彻院内,还伴随着高一点,再高一点的呼喊声。
歪脖树下,垂着的秋千上,连栀坐在上边,悠荡的好高好高。
一年的时间,一个花季少女的成长,简直是飞速的。之前还有些稚气的脸庞上,此刻透着明艳的光泽。五官长开了,身形也越发苗条。
就连原来干瘪的地方,也是略有些波涛汹涌的味道。
一袭白裙,高束的单髻上只插了一根银簪。银簪上坠着一滴浅绿色的翡翠,简约而不失气质。
“再高一点!”连栀笑着,竟要站起身,立在秋千上。
后边推秋千的人,这一年倒是没太多变化。若说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那就是笑容变多了,话也变多了。
悠洺飨担忧的提醒:“不要再高了,再高你就要飞到云彩上了!”
连栀却不以为然,站稳了身形后,闭上眼感受着清风拂面的气息。
陶醉着,松开了抓着秋千绳子的手。
“连栀!”
随着一声担忧的惊呼,连栀整个人随着秋千飞出去的弧度,脱离开脚下的踏板。看那模样,还真是要对着白云飞上去了......
连栀始终闭着眼,丝毫不担忧自己会摔跤,甚至可能会挂到房檐上。
悠洺飨脚尖点地,飞身而起。手掌揽过连栀的腰,将人搂进怀里。
两人双双落地,连栀睁开眼睛,四目相对。
“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的。”连栀调皮的眨眨眼,笑得像是得逞的小狐狸。
悠洺飨凑近了一些,低声在连栀耳边说:“你啊,已经十六岁了,还是这么调皮又贪玩。你怎么就相信我,一定会接住你呢?若是我接不住,你摔了个满脸花,可就嫁不出去了。”
略带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连栀耳廓上,让她向后闪躲了一下。随即不服输的又将头挪过来,几乎抵上了悠洺飨的额头。
“若是我满脸花了,你可愿娶我?”
这世上,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
悠洺飨若是换做现在相见相识,或许连栀的长相只能换悠洺飨多看一眼,却未必会一见钟情。
可是日久生情却不同。
悠洺飨手掌收紧,连栀的额头就抵上了他的。
两人近在咫尺,彼此能看到对方瞳孔里的倒影。
“我自然,是愿意的。三日之后,出了城门,我就带你回广北禀明家中,与你成婚。”
连栀眨眨眼:“你之前说,你是一个人渡江来南金奔前程的。既然有家人,为何还要扔下家人来南金?”
悠洺飨松开连栀腰间的手掌,两人后退一步分开。
“我当初来南金,是来寻人。”悠洺飨望向连栀身后飘扬的柳枝。
“那你可寻到了?”
连栀问着,又重新走到秋千处,坐好,慢慢悠起来。
“还没有。”悠洺飨也走过去,坐在柳树下的一块石头上。
连栀接着问他:“那你要寻的人,是男是女?是友人还是仇人?”
悠洺飨随手拔了根草,仍在连栀脑门上。“想什么呢?!男的!”
连栀揉揉并不痛的脑门,哦了一声,随后就不再开口了。
两人静静的坐着,享受着春风拂面的舒适感。
拱门处闪现出一个人影,连栀瞥了一眼,看出了那人是谁。“对了洺食,三谨最近这一年来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总是躲着我,而且,还总是用一种......幽怨的眼神偷偷看我。就像是,我欺骗了他感情,将他抛弃了似的。”
“还有啊,他以前最爱吃我做的饭菜,如今也是兴趣缺缺的每顿只吃饭,不吃菜。为什么啊?”
悠洺飨听了连栀的话,也望了拱门一眼。
三谨或许是走了,拱门处已经毫无身影了。
“他或许,是思念心上人了吧,不用管他。”悠洺飨站起身,拍了拍手。
连栀一看他要走,立刻拉住人。“等等,等等。你与我说说,三谨的心上人。”
“三谨的心上人啊......那个小女娘叫如酒,是个灵动可爱的姑娘......当初啊......”悠洺飨圈着连栀坐在秋千上,慢慢给她讲。
而作为故事主角的本人三谨,正在墙角给鸽子腿上绑信纸。
这一年来,三谨在悠洺飨询问是否有信鸽的时候,三谨撒了谎。
他一直在犹豫,要怎么和广北帝回禀悠洺飨的事。今日见到两人如此亲昵的难舍难分,并且听到悠洺飨答应了连栀,回去广北成婚。
三谨决定了,要如实上报。
三谨松开手,信鸽展翅高飞,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就在三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抱着长剑倚靠在门柱上的时剑。
时剑面色严肃,眼神中,隐隐透露出难过。
“你何时来的?”三谨原地踌躇着,没有上前。
时剑站直身子,一步步走向三谨。“我们跟着少主公,多少年了,你还记得吗?”
三谨低下头,不敢看时剑的眼睛。闷闷的回答:“快十年了。”
“那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少主公面前立下的誓言?!”唰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三谨咽喉。
三谨抬起头,神色清明,死死咬着牙。
“我看,你是不记得了。一仆不事二主,三谨,你糊涂啊!”时剑眼眶微红,嘴唇颤抖。
“我不糊涂!糊涂的是你和少主公!”三谨拨开长剑,靠近时剑。“主公早就说过,重情之人,必被情伤!你难道想看着,少主公为了一个女人,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时剑放下手中长剑,垂下眼眸,将眼眶里的红色隐藏。
“我救不了你了,兄弟一场,想再提醒你一句。仆从,不应该有为主子做主的想法和行动。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你以为的为主子好,最终,可能适得其反。今日的事,我会禀明少主公,你若是还清醒,就去少主公面前说清楚。你到底,给主公传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