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栀去看邢翡的时候,他仍然被关在牢房中,昏迷着。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伤势,还是因为他不愿意面对自己父亲即将要去赴死的事实。
连栀给邢翡涂抹药膏的时候,发现他皮肤滚烫,应该是高热了。
“大人吩咐了,这人你可以带走。”牢房内的司役说完,就拿着锁老门的铁链走了。
连栀无语的低头看了看脏兮兮的邢翡,她真的不是来带个拖油瓶回去的。她只是,良心大发,想着自己正巧有烫伤膏,邢翡正好被烫伤。她做个好人好事的,怎么就被赖上了?
也行吧,纪掌柜那个忠心的,不还等着自己的东家呢嘛。
连栀将邢翡扶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邢翡个头太高,又很重,连栀只能半拖着他走。
从皇城缉司拖回珍馐学舍,大概也就有四五里地的距离吧。
连栀将人往纪掌柜的房门口一扔,掏出手帕擦额头的汗。
这人看着挺瘦,是真沉啊。
“纪掌柜,我把你东家带回来了。”
拍了拍门,连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歇着。
纪掌柜披了个外衣出来,见到地上躺着的人,惊呼一声,外衣也掉了。
连栀不客气的捡起外衣,垫在了屁股底下。台阶还是太硬,硌得慌。
“哎吆我的东家啊!您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妈爷啊!天老爷啊!您这脚是怎么了啊?!这是,这是用刑了?!”
连栀正用帕子扇风的手顿了顿,抽空看了看邢翡血肉模糊的脚,心虚的嘴角蠕动着。
她记得,夜烟就用烙铁烫了邢翡一下啊,这脚,刚刚在大牢里太黑暗,她也没看清。
莫不是,一路磨破的?
对了,她忘记了,邢翡没穿鞋。
“咳咳,那什么,纪掌柜啊。邢翡就交给你照顾了,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若有需要请医师,我,我出钱,你安心请来为邢翡诊治。”
连栀现如今得了南金帝的赏赐,也算是个有钱人了,说话也硬气了不少。
更何况,这磨烂的脚,她也不是没责任。
虽然给邢翡花钱有些心疼,但是以后的话,邢翡那万贯家财的,她也不介意帮着打理打理。
纪掌柜根本不在意连栀说了什么,抱起邢翡就进了屋。随后慌慌张张跑出去,应该是找医师去了。
连栀被忽略,也就默默的撤退了。
回到夜府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悠洺飨。
他正和两个形容狼狈的人说话。
“小食?你怎么在这,是在等我回来吗?”连栀走上前去。
站在悠洺飨身边的两个人,立刻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连栀。
悠洺飨侧身将两人挡住,回答连栀的话:“是啊,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连栀好奇的张望着阴影里的两个人,状似随意的问:“他们俩是谁?你朋友?”
悠洺飨立刻将身后的两人拽过来,一一给连栀介绍。
“对啊,他们说我朋友。他叫三谨,他叫时剑。他们走投无路了,你想不想,再多两个护卫?”
说完还怕连栀拒绝,积极的推荐道:“他们俩武功不错,不会是个吃白饭的。来,给连栀姑娘露两手!”
三谨和时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家少主公那谄媚的样子,颇为不自愿的翻起了跟头。
连栀看着一个人前空翻,一个人后空翻......嘴角抽了抽。
最近她手头有钱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麻烦接踵而来?
虽然她很想要拉风的一队护卫,却也是有底线和要求的好不?
那个前空翻的,叫三什么谨的,一身发酵了的粪水味。还有另一个后空翻的,裤子破的都看到里衣了。
她难不成,有招叫花子的特殊吸引力?!
“停停停!晃的我眼花。”
连栀叫停了两个风火轮。
“你们若是无处可去,留下来也可以。但是,以后要勤洗澡,注意形象。我可不想身边跟着的,都是一群......臭烘烘的像粑粑撅的人。”
三谨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然后无感的揉了揉鼻子。他这几日露宿荒野,有些伤寒,鼻塞。
时剑则是很有眼力见的,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多谢姑娘收留。”
连栀让悠洺飨先将两人送去珍馐学舍住下,夜府嘛,早晚是要走的。
“珍馐学舍?”悠洺飨表示迷茫。
“哦,忘记和你说了。纪掌柜他们住的那里,就是我刚买下的那处学堂。陛下今日赐了牌匾,不日便会送过去挂上。以后,那里就是珍馐学舍了。我会在那里教学,把厨艺发扬出去。”
连栀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有着自信的光。
悠洺飨了然的点点头,带着三谨和时剑走向了学舍的方向。
连栀捏着下巴,关注着三人走路的状态。
第一感觉,三谨和时剑以小食为尊。因为他们俩总是落后小食半步的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
尤其是那个叫三谨的,和小食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含胸低头。
“哎呀,不管他。今日,真是累啊......”连栀摆摆手,一步三晃的进了夜府的大门。
夜府守门的侍卫见到连栀似是喝醉般的步伐,都觉得好笑。
没有见过哪个女娘,是这般不顾形象的。
连栀回到自己房间,呈大字状躺下,放松身心。
躺着躺着,仿佛刚刚入梦,就被一声尖叫声吓得迷迷糊糊转醒过来。
只听外边若有若无的传来喊叫声,哭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连栀辨别的了下方向,明白过来,是那位大夫人尚德怡在发疯。
这么吵,也不用睡了,干脆出去看个热闹吧。
揉了揉眼睛,依旧一步三晃的走出门,寻到热闹的发源地。
大夫人坐在地上,衣衫凌乱,院子中的水缸破碎,到处都是瓦片。
借着月光,可以见到她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她晃悠过来的路上,这里安静下来的原因了吧。
夜烟背着手站在大夫人面前,脸黑的像砚台。
“夜大人,今日月色不佳,不太适合赏月。不如,你们夫妻俩进屋去,慢慢聊?”连栀说着,毫不顾忌的打了个哈欠。
连栀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了。
你们夫妻吵架,影响到别人睡觉了,麻烦回屋去吵。
夜烟腮帮子动了动,似是在咬牙。
大夫人抽抽噎噎。“你杀了我爹,不如将我一并杀了......”
连栀一下子精神了过来。
夜烟杀了尚智?!
不可能啊,夜烟不是刚找了邢翡他爹做替罪羊吗?!
夜烟好脾气的解释了一句:“不是我杀的。”
连栀揉揉眼睛,来了劲头。貌似,有一场戏可以看了,还是悬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