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大力掀开,沅陵的话音也至。
“洺飨,这可是在你的治下。那客栈老板公然贩卖良家姑娘,你不管吗?!”
三谨也随之进入军帐内。
在沅陵说完后,他才回禀道:“少主公,昨夜有采花盗进入客栈。那姑娘对迷药毫无防备,若不是属下出手,她必然落入贼手。今早被客栈掌柜绑起来时,也是毫无反手之力。”
悠洺飨听完,淡淡的点点头,继续看手中的舆图。
沅陵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这就完了?不去救人吗?!
“行,你们不管人家姑娘,我去管!”沅陵觉得,客栈的房间是自己定的。那姑娘也是因为他才会被悠洺飨抓过去的,他有责任去救人。
刚气呼呼的转身,就听身后的悠洺飨冷冰冰的提醒他:“那你去吧,今日我就要带人进攻虞城。你那好友,我若不识得,失手伤了杀了......”
沅陵真是恨的咬牙切齿,每次都被这家伙一句话拿捏。
转身跪坐在悠洺飨身侧,将他手中的舆图抢过来捏在手中。“悠洺飨!虞城的图纸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子眉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你不许动他!”
沅陵横眉冷对的喊着,心中对于今日虞城一战颇为担忧。
悠洺飨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他血脉至亲的表哥。可虞城的子眉,也是他的挚友,是他最为志同道合的知己。
沅陵喜爱游山玩水,四处交友。
最要好的,便是虞城的城主之子:方子眉。
沅陵也是在外出游玩的路上认识的方子眉,两人相谈甚欢,于是结伴而行。
看遍了各处山川,共同绘画出了千万副风景图。
而那本地理治,也是在这之后,沅陵写出来的。
天下纷乱,两人已经许久未见。虽然未见,却也有书信往来。
方子眉不喜自己父亲贪恋权势,更恐怕自己父亲的执着而害的虞城百姓陷入战火之中。书信中的郁气难疏,沅陵看得出来方子眉的为难。
如今战火还是烧到了虞城,他作为方子眉的挚友,却将虞城的图纸绘出来给了悠洺飨。
他,算什么挚友?!
“你与我一起,前去说降。若是用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劝降了虞城的少城主,算你大功一件。这样,你的好友子眉不会死,虞城的百姓也不会有伤亡。”悠洺飨将沅陵攥的皱巴巴的图纸拿回来,铺在桌面上抚平。
虞城少城主几个字,提醒了沅陵。
是啊,子眉是少城主,他也可以决定虞城的存亡。只要将虞城城主那老头抓了,一切不就好办了?!可是,让子眉一个身为儿子的去抓爹,这......
“现在,还去救不救小女娘了?”悠洺飨抬头,挑眉,看向呆愣的沅陵。
沅陵没有说话。
“天下大事面前,一城百姓存亡面前,一个小女娘的下场,有那么重要吗。”悠洺飨说着,对立在一旁的三谨招招手。他腿麻了,站不起来了。
本以为那小女娘有什么蹊跷,才留下三谨看着。
既然这么轻易就被抓去卖了,也没什么可盯着的了。
无用的事情上面,不需要耗费精力。
今日,还有一场仗要打。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些日子,应该就快分清楚了。
悠洺飨被三谨扶着站起身来,背着手站在原地。三谨蹲下身为悠洺飨按揉双腿。
“沅陵,你既然生在沅家,就逃不得这些责任。有些事情,你今日躲了,明日必要后悔。既然担心好友,就去将他拉过来,拉到正确的路上来。”
沅陵听了这话,重重的甩了甩袖子。“正确的路?!是广北帝的路,还是南金帝的路?!若不是你们贪心要瓜分天下,何来战乱?!”
三谨面色一白,立刻低声提醒道:“陵公子,慎言。”
悠洺飨眼神闪了闪,摆摆手,示意三谨先出去。
军帐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悠洺飨拍了拍沅陵的肩膀。“阿陵,我又何尝喜欢征战呢。形势所迫,不得不战。你难道想看到我们治下的子民,被南金占过去做奴隶?”
沅陵挥开肩膀上的手臂,掀开帐帘大步走出去。
悠洺飨眉头紧蹙,一屁股坐在席团上。锤揉着酸麻的双腿,抬脚将矮桌踢远。
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坐姿呢。
...
连栀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看着两个人贩子在抓猪。
没错,就是在抓猪。
两个从客栈掌柜那里买了自己的人贩子,在押着自己前行的路上,突然发现了林子边的野猪。
于是撇下她,去围攻那只母猪了。
母猪的身边本来跟着几只小野猪的,现在也被冲散了。
“这位大哥,你这样不行啊,你得从左边包围过去!”
“那位大哥,你弯下点腰,这样好进攻!”
“对对对,先把小野猪抓了,还愁大野猪不乖乖就范吗。”
连栀在一旁出谋划策着,被绑在背后的手也在趁机寻找绳结的解法。
就在她刚刚解开手上绳子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贩子被大野猪撞翻在地,手上抓的小野猪也挣扎逃跑了。
另一个人贩子看着同伴哀嚎倒地,大吼一声扑过去,被大野猪的獠牙顶飞起来。
嘭!摔得比前一个还重。
就是现在!逃跑的好时机!
连栀将粗麻绳扔在石头上,撒腿就跑。
前几日她的身边都有人盯梢,她只能示弱,装作很好欺负的样子。现在暗处没有人了,她何苦再委屈自己呢。
听着身后那两个人贩子气急败坏的声音,连栀笑的像偷了腥的猫咪。
若不是怕盯梢的人再回来,她真的很想过去给那俩人贩子补上两脚。
哼哼,动人家母猪护着的崽崽,不顶死你们两个才怪!
荒郊野外的行走,连栀出了一身的汗。
四周一个村落镇子都没有,她得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啊。
寻了处石头坐下歇息,将外头穿的破了几个洞的粗布衣服脱下来,在草丛里滚了几下。又在土地上滚了几下,重新披在身上。
然后将脑后的两个圆髻拆了,胡乱的揉了一通。
这下,应该没人认出她了吧?
“高家村想杀我的人...半夜想掠走我的采花贼...沅陵那孙子...蒙面人留下监视我的人...”连栀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对了,还有刚刚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贩子和卖了她的客栈老板。
她记仇,必须找机会一一报了。
正想着,耳朵动了动,听到左边有一人飞掠而来。
连栀抬头看去:机会,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