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能够让人闻风丧胆,很多武者和大佬都不愿意得罪他们,那是有原因的。
朱长生也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席飞扬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朱先生,燕金玉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他啊,脾气好,做人低调,但心机重,城府深。”
朱长生对燕金玉给予一个评价:“燕王早年发家异常艰辛,第一桶金完全是靠血汗积累的。”
“而燕金玉比较年长,见证了燕家从无到有,也因此在早年吃过不少苦。”
“手脚都被人打断过。”
“五十岁不到,头发都发白了,不告诉你年纪,估计你会认为他七十岁了。”
“比起燕王其余子女,他算是燕王的大助力。”
“只是我不太喜欢他的作风。”
“他这人,喜欢记仇,还是本子上记仇,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他都记着。”
“以前打断过他手脚的人,或者几十年前有过冲突的人,他在燕家发达后都不择手段报仇。”
朱长生一声轻叹:“他灭了好几门啊。”
席飞扬闻言点点头:“看来是一个狠人。”
“怎么?就是他不让你进门?”
朱长生也是聪明人:“你觉得,燕王的卧床不起,是燕金玉搞的鬼?”
“是不是他搞鬼不清楚。”
席飞扬淡淡一笑:“但看得出,他不希望燕王起来,也不希望焱妃子母女上位。”
如不是遭受污蔑,燕母完全能凭那一批七星续命丹,在燕家这场危机中发挥出色表现。
所以席飞扬对燕金玉有了敌对。
“容易理解,豪门无情。”
朱长生脸上没有太多波澜:“燕家虽然地位和武力不行,但钱却多的吓死人。”
“我做燕京市首这些年,完全就没有为资金担心过。”
“很多设施,很多活动,燕王都主动捐款捐物。”
“学校、福利院、大桥、保障房、城墙,处处都有燕王手笔,连全市公园的厕所都是他捐赠的。”
“我都笑称他为燕半城了。”
他一语双关:“这样庞大的家财,又没有武者或大佬庇护,别说自己人,外人都动心啊。”
席飞扬眼睛眯起:“还有外人动心?”
朱长生压低声音:“你难道没有听过,郑家三少郑俊卿,愿意下娶焱妃子吗?”
席飞扬淡淡一笑:“下娶,这郑家口气还真大啊……”
“人家知道燕家的难题,有能耐摆平苗凤凰,前提是让焱妃子嫁给他。”
朱长生跟席飞扬聊开了,也就不再隐瞒:
“目的很明显,就是从焱妃子处切入,吞掉整个燕家。”
“不,应该说郑家想要通过下娶焱妃子,吞掉燕家后,再借助燕家在燕京的影响,把我也吞了。”
“郑家人可是瞄着我这个燕京市首位置。”
“特别是我重病后,他不仅来燕京来的勤快,隶属于郑家的燕京二把手,也一天到晚跟我叫板。”
“目的就是想要快一点把我气死。”
“可惜我遇见了席老弟,让眼巴巴的他们期盼落空了。”
朱长生说不出的扬眉吐气:“所以我病好了之后,特意去龙都转了一圈,把想要我死的人气了一遍。”
“这样看来……”
席飞扬望向出现视野的燕家山庄:
“朱先生当初的苗蛛之毒,可能就不是一个意外了。”
朱长生闻言动作一滞,下一秒,面沉如水……
被席飞扬点透后,朱长生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靠在车上沉思。
毫无疑问,他要厘清一些东西。
席飞扬也没有打扰他,注意力落在前方的燕家庄,比起萧战和朱长生他们的建筑,燕家庄更加恢宏。
它占据了整整一座山,狭长围墙把整座山包围了起来,七十二栋建筑,每一栋都有不少面积。
最牛叉的是,这里除了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外,还有一座寺庙。
梵音渺渺,宛如仙境。
一千多子侄聚居,两千多保镖和佣人伺候,还修有水陆空三路,豪车,游艇,直升机应有尽有。
燕氏六族基本都在这里了。
燕王住在最顶端的建筑,面朝大江,千帆过尽。
这里还是燕京一张名片,不少游客都会来山脚打卡。
看到这一幕,席飞扬不得不感慨,有钱真好。
这种居高临下,确实有做王的感觉。
席飞扬和朱长生出现燕氏山庄时,门口正车水如龙,几十辆保姆车或房车慢慢驶入。
车子还悬挂着各地牌照,有云城,有石城,有苗城,有中海,还有京市,很多都风尘仆仆。
朱长生拿起电话询问一番,随后对席飞扬笑了笑:
“燕家悬赏一百亿,遍求名医救治燕王。”
他语气玩味:“于是有点名望的都过来了,还带着队伍和设备,就连京市的华清风都出山了。”
“一百亿?”
席飞扬讶然出声:“这也太大手笔了。”
虽然席飞扬从赵家身上捞取了两百亿美金,但那是对方逼不得已的买命钱。
像燕家这种一砸就百亿悬赏的,席飞扬还是第一次见,怪不得各地名医都赶赴了过来。
同时,席飞扬流露一丝诧异,燕金玉怎会这样悬赏救治燕王?
按道理,他应该是尽量拖延,直到燕王死亡啊。
不过席飞扬没有声张,只是静观其变。
看到朱长生的车,燕家守卫马上去通报。
没有多久,一伙华衣男女就迎接了出来。
带头的是一个白发男子,身材瘦小,背还有点驼背,但走路虎虎生风,看得出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朱长生向席飞扬低声一句:“燕金玉。”
“朱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燕金玉大步流星迎接上来,笑容说不出的灿烂:
“老爷子重病卧床,无法远迎,还请多多包涵。”
他还顺势扫过席飞扬和几个医生一眼,神情热切看不出半点城府。
朱长生带着席飞扬几个下车,握住燕金玉的手一笑:“听说燕家悬赏百亿,我带着医疗队凑凑热闹。”
他不着痕迹把目的变得合理起来。
“朱先生说笑了。”
燕金玉爽朗大笑:“朱氏是神州五大豪族之一,区区百亿怎能入朱先生法眼?”
“朱先生带着医疗团队前来,只能说老爷子有个好朋友,燕京有个好父母官啊。”
燕金玉也是滴水不漏,接着还跟席飞扬等人一一握手,很诚恳地喊着辛苦大家了。
“我前些日子也是重病,结果被这医疗团队治好了。”
朱长生笑容温润:“现在听到燕先生病情严重,我就带他们过来看一看,希望可以帮上一点忙。”
“毕竟我跟燕先生交往多年,燕家更是给予我莫大帮助。”
他感慨一声:“我如不尽点力,愧对这些年交情啊。”
“朱先生客气了,你有这份心,老爷子和燕家都感激万分。”
燕金玉微微侧手:“请,里面请,今天各地神医会诊,老爷子在飞来阁呢,他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朱长生一笑:“走。”
在燕金玉的亲自指引下,席飞扬他们坐着巡逻车很快上到山顶,然后走入一处占地近千平方的飞来阁。
飞来阁屹立山顶,还靠着崖边,推窗一看,就是茫茫大江,再远处,就是燕京第一大桥。
风景极好。
席飞扬走进大厅时,发现里面除了十几名保镖和佣人外,还聚集了几十个各地有名的医生。
大厅最里侧,摆着一张黄花梨铸造的木床,床上摊着被子,上面躺着一个虚弱的唐装老头。
老头七十岁样子,面黄肌瘦,不仅脸颊干瘪失去光泽,眼眶也陷下去,落在外面的手臂也瘦如竹竿。
一米八的个子,看起来也就一百斤,可见身体耗损严重。
他身周还摆着不少先进的医疗仪器,闪烁光亮监控着他身体指数。
显然这就是燕王了。
此刻,几十名医生正排着队给燕王把脉或检查。
在燕王旁边,还站着一个灰衣老者和一个中年胖女人。
灰衣老者身子瘦小,脸上有着老人斑。
他一边看着燕王的情况,一边对诊断医生致歉:
“真是不好意思,陈济世无能,惊动各位了。”
显然他就是燕家御用医生陈济世了。
而胖女人戴着口罩一言不发,好像一根木头一样木讷,也不引人注意,但席飞扬却感觉她散发一股冷意。
“不过为了不浪费大家时间,我先给大家看一下燕老的直观情况。”
在席飞扬好奇时,陈济世又抓起燕王的左手,小心翼翼掀起他的衣袖。
几十名医生开始不以为然,一看之下却无比哗然。
席飞扬和朱长生看得也是眼皮直跳。
只见燕王的左臂,有一副令人过目难忘的惨象。
上面划着几十道刀疤,横竖交错,深浅不一,但都带着一股狠厉,还有入肉三分。
怵目惊心。
从伤痕程度判断,这些刀疤都是这几个月留下的,有些才刚刚结痂呢。
这得是什么样的痛苦或压力,才能让人如此自残?
看到这病情,三十五名医生瞬间退出二十人。
剩下的十五人虽然还排着队,但脸上倨傲少了一大半,一边给燕王诊断,一边向陈济世询问。
看看自己诊断会不会漏掉什么。
陈济世也一一作答,还把这些日子病历日志拿出来分享。
席飞扬没怎么听他讲述,更多是盯着陈济世老人斑沉思。
“爹,朱先生……”
燕金玉准备上前给老人通报朱长生到来,结果却被朱长生轻轻伸手拉住了。
朱长生淡淡出声:“别搞那些繁琐礼节了,先让医生给老爷子看病吧。”
燕金玉轻轻点头:“朱先生有心了。”
朱长生又望向前面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
“想不到华神医也来了,他收山好像都十年了。”
华神医八十岁的样子,一身长衫,戴着帽子,身上弥漫淡淡药香,很是仙风道骨。
昔日京市顶尖名医,华清风。
“足足十二年了。”
燕金玉笑了笑:“家父跟华神医有点交情,而且他刚学了一套失传针法,在我哀求下就出山了。”
朱长生背负双手开口:“有他老人家出手,燕先生这次一定能逢凶化吉。”
“今天有华神医出手,估计用不上你们,不过来都来了,锦上添花吧。”
他对席飞扬他们大手一挥。
席飞扬脚步一挪,带着几个医生加入队伍。
十五名医生,一次两个人上去查看,席飞扬等了好一阵子才站在燕王前面。
上一批查看的是华清风等人,只见华清风一边皱着眉头把脉,一边向陈济世了解其它情况。
陈济世毕恭毕敬回应他的问题。
足足十五分钟后,华清风才起身离开。
燕王虽然奄奄一息,但还残留一丝意识,所以医生打招呼,他也微微颔首,偶尔还说谢谢。
陈济世也尽心尽力伺候着他。
中年胖女人始终不动,只是低着头,好像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
轮到席飞扬了,他装模作样让西医记录仪器情况,随后不引人注意给燕王把脉。
也就几秒钟,席飞扬脸色微变,目光变得不可思议。
他低头死死盯着燕王。
燕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睁大眼睛,也一动不动看着席飞扬……
那眸子,宛如深渊,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