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和煦,胡同口处投下一高一矮的两道人影,接着,穿着红色校服的少年少女从胡同口一起走了出来。
“所以,你怀疑是穆悠悠举报之后嫁祸给你?”白骆帆一边走着一边问。
周落:“也不是,我估计她没想嫁祸我,只是恰好我替她背了黑锅。”
白骆帆静静看了她一眼,停顿了几秒,平声问道:“那你呢,难过吗?”
周落想了想,答道:“刚被误解的时候还挺难过的,有口难言的感觉。后来我也看开了,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在乎她对我什么想法,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白骆帆轻笑一声:“那你会揭穿她吗?”
周落被他这么一问,心中一动。
她确实动过揭穿她的念头,她可没有那么善良愿意帮她一直背着黑锅。可因为孟祥婷对她说愿意和她站在一边,她的感动和喜悦褪去之后,在心里最深的一隅滋生出了一种淡淡的愧疚感,是对穆悠悠的。
她知道这样想似乎有些圣母心泛滥。
“只要她不作妖,我暂时不会揭发她。但是如果她再继续针对我,那我也不会手软。”她说。
他早该知道她的回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脾气。
少年轻叹道:“你总是这么心软,孟祥婷选择站在你这边,是因为你的善良正直打动了她,而穆悠悠那么多次的食言其实也是一种背叛,你不必觉得自己亏欠谁的。”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所以我说她再耍花样我不会手软。”
白骆帆点点头,说:“随你吧。”
两人步行回到家,刚到楼门口,远远地就看见林霞笑盈盈地迎了上来:“落落,你可来啦,想死阿姨了。”
林霞捏着她的背包肩带,一边把背包从她背上取下来,一边对白骆帆说:“哎呀,你看看人家落落,人家周日回家都要带着学习资料回来,你看看你,就知道拿一袋脏衣服回来给我洗。”
周落干笑几声,不好意思地说:“阿姨,其实我包里装的也是脏衣服……”
白骆帆没忍住笑出声来,静静地看着林霞尴尬。
没想到林霞面不改色地说道:“女孩子的手可不能总拿来洗衣服,周日回家正好可以用洗衣机洗,比手洗干净!”
白骆帆:“??”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他正感叹着自己亲妈的两幅面孔,就听见这位亲妈又埋怨道:“你这么大个人了,都不知道给落落拿着包,就让人家一个小姑娘背这么远,你好意思嘛你?”
???
什么叫无辜躺枪,这就是啊!
林霞把周落的背包递给他:“给落落拿上去。”
林霞又说:“落落今天就在阿姨家吃午饭,帆帆你先带着落落上去吧。”
周落连忙拒绝,却被林霞打断:“不许跟阿姨客气,阿姨前两天刚学了鱼的新做法,你们都不在家都没人尝,今天可一定得帮阿姨尝尝!”
“行了,你们俩快上去吧,我还得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林霞满面春风地走了。
周落看了看白骆帆,白骆帆单肩挎起她的背包,说:“走吧,看看我妈又研究什么新的黑暗料理了。”
周落忍不住笑了:“阿姨的饭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白骆帆似笑非笑:“等你吃了就知道了。”
两人一道上了楼。
这还是周落第一次进男生的房间。
深蓝色的壁纸,四处贴着篮球明星的海报,一套桌椅,一个四层书架。
简简单单。
“你随便坐吧,我出去一下。”
白骆帆一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她慢慢走近那个书架,上面其实只有最上层放了一些书,剩下的几层放着几个奖杯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上面的奖杯里,有好多个她都在颁发现场,看见这些奖杯,她的脑海里立刻闪过曾经的那些画面。
三年过去,他比从前更优秀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柔和的目光向下面的小玩意上移去,她久久未能移开眼。
上面有一个装满各种颜色星星的玻璃罐子,一个五官扭曲,但是依稀能看出来是个人样的小男孩陶瓷娃娃,还有一块平平无奇的鹅卵石。
这些东西她都很熟悉。
都是她送的。
那罐星星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跟风学着折的。那时候的周落和小男生们玩的很好,男孩儿们都收到了她送的星星,唯独白骆帆没有。因为白骆帆从小就是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她以为他不会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直到放学回家的时候,白骆帆对她爱搭不理的,别别扭扭地问她为什么不送给他,她才恍然大悟。于是那一年白骆帆的生日礼物,就是她亲手折的一罐星星。
那个陶瓷娃娃也是她捏的。是她做的手工作业,当时她弄得满手满脸都是泥巴,然后拿着那个丑绝人寰的娃娃献宝似的给白骆帆看,说是照着他捏的,把小白骆帆气得不行,她哄了好一阵他才愿意跟她说话。后来那个娃娃就被她扔在课桌里,再后来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他拿走了。
那块鹅卵石嘛……是她淘气从学校石子小路上扣下来的,因为她那一段时间特别喜欢收集各种石头,当时一眼就看中了那一块,死活非要扣下来。后来玩腻了就丢给了白骆帆。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时间更为久远的东西……
她一路看下来,忍不住弯唇。
他一直没丢吗?
门被人打开,白骆帆拿着两瓶可乐进来,周落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向他。
他把一瓶可乐打开,递给周落。
她接过来,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喝了一口,又瞄一眼……
白骆帆:“……”
“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周落默了默,看了一眼书架:“那些东西你还留着啊……”
他嗯了一声,淡声道:“一直在那放着,忘了丢。”
“哦。”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可那书架干净地一尘不染,分明是天天打扫,而且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怎么可能是忘了。
她没有戳破他,抿了一口可乐。
两人待得实在无聊,白骆帆拿出了小时候玩的那种游戏机,两人兴冲冲地换了好几个游戏玩。
“你记得吗,小时候玩俄罗斯方块,你总喜欢码的满满当当的,等那个最长的方块来,一消一大片,但有的时候你等不到,就会很容易死掉,然后你就过来给我捣乱,让我也死。”
“还有玩拳皇的时候,你很喜欢玩冰女,明明是格斗游戏,你仗着可以远程攻击就躲我远远的,后来我发现大蛇可以控制你,你输了就开始哭,我妈就得把我骂一顿。”
白骆帆眼睛盯着屏幕,手上的操作丝毫不含糊,他说着,语气也变得欢快起来。
周落听他说这些,有点尴尬,凶巴巴地说:“不要让我想起黑历史!”
他笑,不再多说。
等到林霞做好了饭,周落终于在最后关头赢了一次。
“看来我的游戏技术还是有长进的。”她一脸傲娇地说。
白骆帆没打击她,从地毯上站起来,又伸手把她也拉起来,“走吧,一起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