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叶峰准备赶紧回去。
一般特殊的天气，第二天公交车上的乘客会增多，他要起早才能占个座位。
李姐突然眼神温柔地看着他，“今天是姐的生日，留下来陪姐喝两杯再回去，好不？”
叶峰脸色顿红，虽然他很喜欢李姐，也曾经幻想过李姐，但是他绝不可能深夜留在一个单身女人的家里。
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他拒绝了李姐的好意，“姐，我明天还要上班，得赶紧先回去了。”
说完，叶峰拔腿就跑，刚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李姐，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声：“姐，祝你生日快乐！”
李丽笑得很开心，目送着叶峰消失在雨夜中，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回到屋里，她开了直播。结果不到一分钟，满屏的网友都在骂她。
有人说她店里的生煎包肉是老鼠肉做的；还有人说她行为不检点和客人搞暧昧；突然有个人跑出来说她晚上刚调戏了一个小伙子......
李丽直播了五分钟，实在承受不住网络暴力直接下播了。
当初开始做直播的时候，人气和流量都不错。
不知怎的，最近骂自己的人越来越多，店里生意也每况愈下。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原本只是想着利用网络平台为店铺吸引流量，没想到现在遭受了网络暴力。
晚上那桌人，隔三岔五过来吃生煎包，经常对她动手动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一个女人本着和气生财，不惹是生非的态度，对他们一忍再忍。
谁知没多久，这一条青石街的小吃店主都开始孤立她，让她很难做人。
她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丈夫是个游手好闲的男人，每次喝完酒就打她，于是她提出了离婚。
在她老家有个风俗，女方提出离婚必须赔偿男人一笔钱，于是她东拼西凑，借了二十万才换来了自由身。
这笔钱是借来的，所以她一心想着努力赚钱把钱还了。
经过两年的打拼，她终于把钱还了，还在扬城市按揭买了一套房子。
直到四年前她遇见了叶峰，才重拾了爱情的火苗，每天都期待他能够来店里吃生煎包。
不过这小子家境贫苦，差不多一个月才来改善一次伙食，而且自尊心极强，她几次要免单，都被他拒绝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刚才她真心想让他留下了陪自己。她知道他喜欢自己，决定由自己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黑夜里，李丽流下了眼泪，心想自己何德何能？
她一个有过婚史，如今口碑极差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躲着自己吧！
叶峰回到家，浑身已经湿透了，他冲了一把凉水澡，才把一身的燥热消去。
躺在床上，他心里依旧想着李姐，那股燥热的情绪再次卷土重来。
这几年，无数个黑灯瞎火的夜晚，他每一次都是靠着思念李姐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
他也想过捅破那层窗户纸，看见有人诋毁她，在网上骂她，他想过冲到她的面前像个男人一样保护她。
但是一想到家里头过得捉襟见肘，母亲再三劝他低调做人，他愣是没勇气保护心爱的李姐。
这个夜晚，叶峰不例外的再次思念着李姐，最后伴随着一声低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以后有半个月的时间，他没再去李姐那边吃生煎包，直到一次同事喊他去青石街吃麻辣烫，他再次遇见了李姐。
李姐消瘦了许多，气色也不如从前了，麻辣烫的店铺正对着‘李姐生煎包’店铺，叶峰可以看得很清楚。
李姐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不过她依然倔强地站在她的店铺门口，脸上挂着招牌笑容。
“这女的不要脸，在网上被人骂死了，典型的道德败坏。”
“啥情况啊？以前到她店里吃生煎包都要排队的呀！”
“她在网上开直播，被人骂卖骚，有人还说她的生煎包和她人一样不干净！”
“看着是挺漂亮的，网上那些人隔着屏幕骂得也太狠了，一个女人在外面谋生也挺不容易的！”
“有人说，自家老公给这个女的打赏，数额还不小。
前几天就有一个女的来砸了她的店铺，还翻出了老公发给她的一堆撩骚的私信记录。”
“......”
叶峰脸色阴沉，双拳紧握，他根本不相信李姐是这样的人。
吃完麻辣烫，叶峰找了个借口和同事分开了，然后在附近绕了两圈，来到了李姐的店铺门口。
李姐看见他，一双失神的眼睛顿时鲜活了起来。
“你来啦！”下一秒，李姐一对漂亮的杏眼含着热泪。
此刻，叶峰已经不想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默默地帮她把摊子收了进去，“姐，今天休息一天吧！”
李丽含着眼泪委屈地点了点头，两人很默契地将东西都收到了店铺里。
叶峰听见隔壁卖锅贴的老板娘嘲笑道：“你看，这女的真有本事啊，勾搭了一个小伙子！”
叶峰转身看向那个妇人，眼露凶光的样子让对方吓得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众人看见李丽换上了一件生活装，拎着包跟着叶峰离开了店里。
走在路上，叶峰一直沉默不语。
寒风呼啸，两人并不觉得冷了，他们挽着手臂走在路上，两人终于捅破了那一层的窗户纸。
两个月后，李丽的店铺生意依旧惨淡，叶峰工作上却有了不错的起色。
他写的稿件很受读者喜爱，高层决定把他往上提一提，并且给他破格涨了一千元的工资。
不过祸福相依，很快叶峰的个人口碑在公司上下急速下降。
关于李丽的网络暴力不但未减，反而传出了李丽老牛吃嫩草，迷惑小鲜肉的段子。
叶峰在公司加班时，敏锐发现办公室的氛围变得怪异，最后还是他的好友告知他，网上有人曝出他和李丽同居的视频，视频内容恶语相向，说李丽使用了**计，拉纯情小伙子下水。
叶峰思索了很久，当晚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带着李丽搬出青石街。
当他回到店里时，李丽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原地坚守，他心想也许是去上洗手间了吧！
回到店里，叶峰放下在菜场买的一条石斑鱼和一些蔬菜，准备两人晚上喝一杯。
走进屋子里头，他闻见了一股刺鼻的铁锈味，味道令他大脑顿时一片轰鸣。
高三毕业那个暑假，父亲在工地上摔得头破血流，当时他正巧去送饭，见到父亲倒在血泊中，四周全是鲜血，泛着浓浓的铁锈味。
推开房门，叶峰轻唤了一声，“丽丽——”
李丽没有回应！
叶峰走近时，看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只手耷拉在床边，床下流淌着一地的鲜血。
李丽，自杀了！
叶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猩红，额头爆出青筋，脸色痛苦地掏出手机。
扬城市公安局110，接通了电话。
“这里是公安局，请讲！”
叶峰的喉结在不住的颤抖，嘴巴张了半天终于发出了声音，“我要报警，地址：青石街‘李姐生煎包’铺子，我女朋友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