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局长将笔帽合上后,深吸了一口气,一身警服笔挺地站了起来。
“连轴转办案十分辛苦,等这起案件告破后,谁想请假直接找我批假。
忠义,你赶紧先带人过去看看现场情况!”
“是,孔局!”
严忠义带着手下人第一时间赶往事发现场,黄色警戒线外被围观群众们堵得水泄不通。
“都到了21世纪,鲁迅先生笔下的看客还是这么多!”严忠义一阵怒火攻心,埋汰了一句。
“这些人就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说话的人叫王彬,两年前入警队,和严忠义是警校的校友,一直跟在他身后师父长师父短地喊着。
严忠义黑着一张脸,加快脚步迈向死者尸体位置。
雪地上,红色的血液十分刺目,但是血量不算多,看着不像是第一案发现场。
遇害男子趴在雪地上,已经失去生命特征。身上被捅数刀,浑身多处伤口,黑色夹棉西裤被褪到脚踝处。
裸露的皮肤呈现死灰色,属于尸体特有的颜色。死者身体已经出现轻微尸斑,预估死亡时间在五小时以内。
严忠义颇懂一些法医知识,当年他的大学女友高琳是法医系专业的美女学霸。
她说过,尸斑在死者死亡时间五至六小时内才会达到明显可见。
法医杜海已经快他们一步到达现场,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步尸检。
“这人什么情况?”严忠义屈膝半蹲,眼睛紧紧盯着那具尸体。
“死者失血量在没有超过1800的情况下,心脏被**取出。
尸体总共有18处刀伤,其中最致命的两处刀伤在这里,分别为脖颈大动脉割喉,心脏大动脉刺穿。
另外,死者的下体生殖器也不见了。”
严忠义和王彬看向尸体那个位置,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杜法医,你是怎么知道死者是被**取出心脏的?”王彬问道。
“这很简单!死者手腕和脚腕处有绳子捆绑的勒痕,全身上下没有打斗痕迹。
说明可能是熟人作案,或者是在毫无防备情况下,凶手将他迷晕,后者需要将尸体带回法医室进行尸检确认。
从死者口腔内提取到了类似抹布材质的纤维,凶手阻断了他咬舌自戕的可能性。
很显然,他想慢慢折磨死对方,并不打算给他一刀痛快。
如果两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那就证明凶手具备杀戮型人格,并且十分享受受害者痛苦的过程。
从死者指甲淤血可以看出,当时他非常痛苦。凶手在**取出心脏时,并没有使用麻醉剂。”杜海解释道。
王彬一脸骇色,入警队两年,头一次看见这么凶残的作案手法。
“这特么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这瘪犊子该不会把死者的命根子扔到河里或者下水道了吧?碎肉机搅碎成泥,也不无可能!”
严忠义剑眉紧紧拧在一起,像是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说不定凶手有特殊怪癖,比如喜欢收集那玩意儿。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并不是激情杀人。如此周密的布局,这是蓄意谋杀。”
警犬基地的两名警犬已经抵达现场,严忠义要求尽快展开地毯式搜索。
“师父,凶手在现场留下这张纸,这属于典型的犯罪标记吧?”
“把吧去掉!”严忠义看了一眼王彬,眼神又落回到那张a4纸上。
画中小丑的笑容令人打颤,他扯着鲜红色的齐耳嘴角,笑得一脸狰狞,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严忠义将a4纸抵在鼻下方轻轻嗅了嗅,泛着铁锈味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是人血!进行dna对比即可出结果。”
“师父,这会不会又是一桩情杀案?
小丑也许代表他自己,说不定凶手被人戴了绿帽子!”
“看起来像是一起桃色凶杀血案,不过也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也许他想干扰我们查案思路。”
严忠义命令两名刚来的新兵蛋子将尸体抬上担架,两人看见死者身上的尸斑和尸僵反应,以及尸体伤口咧开后露出的黄色组织,捂着嘴巴直作呕。
“你俩跑远点吐,千万别破坏了犯罪现场!”王彬一脸嫌弃,“这届新人真是不懂规矩!”
“你刚来的时候还不如他们,直接吐现场了,被孔局长一顿好说。”
“师父,能别揭短嘛!”
两人离开现场后,严忠义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几口抽成一截短短的烟头。
尸体送到了警局法医科室,由杜海进行深度尸检工作。
鉴定科的工作人员采集了死者的dna和指纹,结果很快出来了。
死者确定是扬城市风景区管委会主任刘旭平,年龄43岁。
刘旭平的妻女赶到法医室核实死者身份时,看见遗体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当场吓得昏厥过去。
不奇怪,人类大脑在面对重大突发事件时,会出现体位性低血压,突然晕倒是正常现象。
这种现象俗称为:神经性情绪波动。
......
病房内,刘太太顶着一张虚弱的脸,从病床上‘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警察同志,老刘死得好惨,求你们一定要抓住真凶!
我们家萌萌还有一百多天就要参加高考,原本老刘计划一家人暑假去北京旅游,谁知道......”
王彬在外面接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后将严忠义喊出门外。
“师父,刚接到刑侦技术部的电话,他们从监控中看到了一个可疑人物的身影。
不过昨夜雪下得太大,监控画面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犯罪嫌疑人的长相。
这人在附近徘徊了很久,应该是在寻找抛尸地点。
后面雪下得太大,周边的几个监控都没有拍清楚人脸!”
严忠义拧紧两道剑眉,一双黑眸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下雪天最适合杀人,很容易掩人耳目,覆盖一切指纹。凶手是有备而来!”
严忠义心口一阵烦躁,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准备点上。
“先生,医院明令禁止抽烟,请您配合!”
“不好意思!不抽了!”
小护士离开后,王彬接着说道:“师父,要不还是请犯罪画像师试试画出嫌疑人的画像吧?”
“一身黑衣,人脸几乎无法辨别。
放大看只露出了部分额头和少量下颌线,画面呈现马赛克现象,特殊情况只能请犯罪画像师来一趟了。
对了,你去给死者家属做个笔录,询问一下死者有没有仇家,或者在职务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各方面都问仔细点。”
“明白!”王彬转身走进病房。
严忠义刚走出医院大楼,记者已经将医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严队,请问凶手在情人节作案,是否具有某种杀戮仪式感?”
“严队,听说死者是风景区管委会的一把手,此人在城建发展方面颇有建树。
不过听说刘旭平主任花边传闻不少,信访局曾经几次接到匿名举报信,这会不会是一次打击报复的行为?”
“严队,创建文明城市在即,请问这次凶杀案多久能告破?”
“严队,听说此次案件已经命名2.14特大杀人案......”
严忠义阴着一张刚毅的脸,青色的胡渣子密布在两腮和下巴处。
一双乌青的眼睛疲惫不堪,但是瞳孔依旧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警方目前正在全力调查中,请大家稍安勿躁,等待警方最终结果。
在此期间,我们希望无论是官媒还是自媒体,请大家秉持着不造谣、不传谣的态度,正确报道此事......”
严忠义的回答显然令记者们不满意,他们挖掘不出值得报道且吸引人眼球的言论,绝不会轻易离开。
“师父!”
严忠义回头看见王彬在朝他招手,像是看见了救星。
“医院食堂后面有一个小门,咱们先甩开这帮记者,等天黑了再回来取车!”王彬说着掏出手机开始叫车。
“家属笔录都做好了吗?有没有发现可疑点?”严忠义边走边问。
王彬点头说道,“据死者妻子供述,刘旭平经常晚上出去参加应酬。
昨晚8点左右给她打过电话,说是要晚点回去。
他还说驾驶员出差了,海燕大酒店距离家不远,结束后散步回家。
以前刘旭平也有夜不归宿的先例,所以他老婆没觉得异常,这才没有报警。”
严忠义黑着脸,“目前这个案子很棘手!鉴定科说了,死者身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和皮屑残留。
凶手杀人后,把死者身上的指纹都擦了一遍,或者是带着手套作案。
他没有留下任何的物证,只有那段可以忽略不计的监控视频。
刑侦一组正在周边做排查工作,希望能够出现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