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机会?”耿直问道。
“你现在已经暂时离开了组织,身份也不再是地下党员。如果你以个人名义组建个民间抗日团体,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不受党派的束缚,和我们一起投身到抗战中来了。”徐晓蕾凑在耿直的耳边,说道。
“晓蕾,你这个主意太好了。
这样的话,无论是地下党还是复兴社,或者其他的爱国人士,都可以聚集在一起,与营川城的日本人斗争了。我得为这个组织起个响亮点的名字,能够一呼百应!”耿直激动说道。
“耿直哥,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好啊,你是我的领导,你取名字最合适不过了。”
“就叫西流锄奸团!”
“西流?什么意思?”耿直不解问道。
“全国大江大河差不多都是东流入海,而我们母亲河辽河,却是滚滚西流。这支民间抗日队伍,如果能像我们母亲河那样,前赴后继,绵绵不息,向一江辽水西流入海那样,将日本人赶出营川,赶出中国,那我们真的此生无悔了。”徐晓蕾一字一句说道。
“好,晓蕾,就叫西流锄奸队,以后就没有大先生这个代号了,却而代之的是一个叫西流的人,一个让日本人闻风丧胆的抗日组织。”
“耿直哥,一定会的。”徐晓蕾用力点了点头。
……
东记银号,宁家祠堂。
傍晚时分,宁晓峰在通惠门的公告栏上,看到了谢广坤和李大牛已经将路桂兰控制住的消息,不由地喜出望外。连忙回到家中,向赛小仙报喜。
听到宁晓峰带回来的喜讯,赛小仙说道:“锋哥,咱们也不能高兴的太早。王沛林和路桂兰成亲了好几年,连个孩子都没有,感情也不一定有多好。拿路桂兰挟持王沛林,不一定好用的。”
“小仙,你说的,我也想到了。
不过,自从吴大虎和王沛林出了医院,就在小地主的龙虎帮闭门不出,想杀他们十分困难。
另外,据可靠消息,耿直已经到关东军滨崎步为那里,协助他们布置庆功仪式的安防。
上一次伊藤明道
来兴亚银行剪彩,安防就是由耿直负责的,可谓滴水不漏。这一回由他协助滨崎步为,咱们想在投诚仪式上,刺杀吴大虎、王沛林难度又增加了许多。”
“其实,这次投诚仪式摆明了就是一个陷阱,等着我们往里跳呢。上峰好大喜功,一定要让我们在投诚仪式上刺杀吴大虎和王沛林,实在是难为我们了。”赛小仙叹了口气说道。
“上峰有命令,我们也没办法。所以,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看看拿路桂兰做人质能不能对王沛林起些作用。如果不能,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锋哥,上峰总这样下去,我是真的累了。要是上峰同意思盈来营川,咱们一家三口就远走高飞,走的越远越好。”
“小仙,从加入复兴社那天起,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还好,你的身份是复兴社外围人员,不是正式成员。哪天我不在了,你就回上海,好好将思盈养大成人。知道吗?”
“锋哥,我说过,你在哪,我在哪。你走了,我是不会独活的。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不走,那,我也不走。”赛小仙语气坚定道。
“小仙,难为你了。”宁晓锋低声道。
“不难为,我愿意。既然路桂兰已经在了我们的手里,那就要用好了。锋哥,你有什么打算?”
“小地主手下有个亲信叫小棉裤,在赌场欠了不少的钱。我准备让谢广坤和李大牛将小棉裤抓起来,恩威利诱,把我们将路桂兰挟持的消息,传给王沛林,看看他的反应。”宁晓锋说道。
“锋哥,这帮小地赖能信得着吗?万一向日本人通风报信,得了赏钱也能把赌债换了,那咱们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我觉得这个主意不妥。”赛小仙摇头道。
“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不过,现在吴大虎和王沛林两个人,在龙虎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带过去话,连见他们都很难。
况且,路桂兰被挟持这件事只能让王沛林一个人知道,吴大虎不能知道,小地主不能知道,日本人更不能知道。如果没有熟人带话,难啊。”宁晓锋叹了口气。
“锋哥,实在不行,
跟路桂兰好好谈谈,看看她的意思?”
“跟路桂兰谈?她要是给我们出卖了,怎么办?”宁晓锋皱眉问道。
“所以要看看她的意思,跟路桂兰澄清利害关系。只要王沛林悬崖勒马将功补过,杀掉吴大虎。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对王沛林网开一面,不再追究的。”
“这倒是个好办法,虽然同样是叛变,吴大虎要比王沛林恶劣的多。那样的话,我们便可以将王沛林定性为假意叛变,对上峰也好交代了。”宁晓锋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一定要将利害关系跟王沛林,包括路桂兰讲清楚了,这是王沛林最后一次机会。”
“那我晚上就把消息传给谢广坤,让他照这个办法来。”宁晓锋说道。
“另外,张民和张玉竹也不能放松了,继续让他们准备刺杀计划。即便路桂兰配合,我们也要有备用方案。”
“嗯,小仙,还是你想的周到。”
“女人嘛,上战场不行,只能在家,多替你出出主意了。”赛小仙嫣然一笑道。
……
清晨,薄雾尚未散去,谢广坤便从外面匆匆回到食杂店。
天还没亮,谢广坤便将熟睡的路桂兰绑在床上,自己则一个人来到到死信箱处。
果不出他所料,死信箱里密函,如约而至。
谢广坤将密函揣到怀中,与以往一样,在墙根尿了泼尿。回到住所,谢广坤翻开密码本,将密函进行破译。
密函内容三个方案:
“首选方案,如果路桂兰配合行动,同意参与到刺杀吴大虎、王沛林行动中来。则让她去找王沛林,她们毕竟是夫妻,妻子投奔丈夫,合情合理;
第二方案,如果路桂兰不配合行动,则挟持小棉裤,以路桂兰性命要挟王沛林就范。
第三方案,如果前两个方案都没有效果,则选择合适的狙击位置,在投诚仪式上,狙击吴大虎和王沛林。”
……
谢广坤划着了一根火柴,将密函点着,直到差不多燃尽,方才扔到地上。
几次行动下来,上峰终于有了一次,和自己想到一起的方
案了。
谢广坤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想完成刺杀任务,只能求得路桂兰的配合。
回营川的路上,包括在他厢房住这一宿,路桂兰都没有要跑的意思。
看来,她是能争取的。
就在这时,厢房里传来路桂兰的叫声,“刘一水,你什么时候把绑我的绳子解开啊?再不解开,我可要喊人了。”
听到路桂兰的叫声,化名刘一水的谢广坤连忙站起身来,摸出钥匙,打开厢房的门。
路桂兰倒很规矩,没有挣脱,老老实实地躺在炕上。
见谢广坤进屋,路桂兰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家穷的连炕都烧不起了?这大冷天,炕冰凉的,我差点冻死。”
谢广坤没去搭言,直接走到路桂兰跟前,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说道:“路当家,小门小户的就这条件,难为你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可不是小门小户吧?”路桂兰盯着谢广坤问道。
谢广坤不知路桂兰话中何意,便问道:“哦?何出此言?”
“要是我们记错,两年前我们见过,就是那家利成兴瓷器店的老板吧?”路桂兰甩了甩绳子,说道。
谢广坤心中登时一惊,不知道自己哪块被她发现了行迹,便说道:“谁说我是瓷器店的老板,一定是你记错了。”
“既然你不承认,我就跟你掰扯掰扯。
虽然我是个乡下女人,从小就在山里野大的。但我有个毛病,就是特别讨厌痦子,见到痦子就恶心。
两年前,也是腊八前后,我在利成兴瓷器店买祭器,一个姓谢的老板接待的我。人长得什么样,我记不清了。可我的毛病又犯了,那个姓谢的老板后脖颈有个大痦子,看得我恶心扒拉的,便记得十分清楚。”路桂兰盯着谢广坤,说道。
谢广坤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说道:“后脖颈有痦子的,多的去了,你怎么就认定是我了。”
“你还不承认,我就接着说。
就在阳历年前后,我本想再去一趟利成兴瓷器店,买些祭祀用的瓷器。城里的暗点给我回了话,说是利成兴的谢
老板有通敌嫌疑,瓷器店已经被查封了。
正因如此,我才作罢。
在马车上,尽管那个壮小伙有意隐瞒你身份,可还是喊了你几声谢大哥。等到了这个食杂店,你的名字又变成了刘二水。
这些事凑到了一起,我就敢断定,你就是,营川利成兴的谢老板。
我没说错吧?”路桂兰一字一句说道。
谢广坤听到路桂兰一番话,知道再隐瞒也没意义了,便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谢广坤。”
“好,光明磊落,算是条汉子。
既然你承认了身份,那你就把我家那口子的事,原原本本端上来,我好弄个明白。”路桂兰朗声道。
谢广坤见路桂兰虽有些匪气,却十分敞亮,便说道:“你家爷们王沛林的真实身份和我一样,都是五年前来营川,潜伏在营川城的南京政府复兴社特工。
之前,上峰将他唤醒,让他刺杀海军情报处参谋耿直,结果,在温泉会馆刺杀失败。
日本人一怒之下,便派兵围剿了赤山寨。虽然你们跑得很快,没有被日本人一锅端。
不过小鬼子哪肯罢休,又设计假扮成商队,故意经过赤山寨,引你们上钩。
王沛林果然中了小鬼子的计,被日本人俘虏了。
进到日本人大牢,没顶多长时间就招了。日本人觉得他还有些利用价值,就留了他的性命,并且任命他为海军情报处外勤组副组长,这个周末,便要在绅士舞厅为他和另外一个叫吴大虎,举办投诚仪式。”
“所以,你就把我抓了,拿我来要挟王沛林?”路桂兰插话道。
“对,就这个意思。”谢广坤直言不讳道。
“这一回,十有八九你们会失望了。我和王沛林早就形同陌路,你们拿我要挟他,毫无用处。”
“既然我对你直言不讳,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除了你之前说王沛林外面有了女人外,还有什么原因,让你们过不下去了?”谢广坤问道。
“王沛林……这个人太阴,手段太黑。
做了我家的上门女婿之前,装的老实巴交的,有了实权就
开始拉帮结派。没用上两年时间,就把我爹和我哥架空了,成为赤山寨实际总把头。
王沛林这个人性格飞扬跋扈,对手下十分恶毒,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好多兄弟看不过他的所作所为,离开了山寨。
他在外面逛窑子我也就忍了,可他乡下的小丫头都不放过,十三四岁就去霸占,简直恶贯满盈。
前两天,王沛林被日本人抓走了,村里的老百姓都放弃了鞭炮,等着日本人把他嘣了。没想到,这个王八蛋竟然投靠了日本人。
山寨里,知道王沛林投靠了日本人,他的亲信都起了邪心,拉帮结伙地要去投靠他,弄的寨子人心惶惶的。
说实话,要不是我爹压着,我哥都能进城,把王沛林给做了。”
“照你这么说,你们这对夫妻,也没什么感情啊。”谢广坤说道。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男女就那么点事。那点事舒服了,再生几个娃,把娃养大,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我路桂兰看上个白眼狼。还好,没怀上他的娃,否则,我这辈子算是毁了。”路桂兰说道。
“那你能不能帮我?”谢广坤问道。
“帮你什么?”
“帮我除掉王沛林!”谢广坤说道。
“兄弟,你这是让我谋害亲夫啊!”
“不,你这是为民除害!”
“有什么好处?”
“赤山寨,给枪给粮。”
路桂兰挠了挠头,说道:“你说,要怎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