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跟阿姨道别,阿姨回到保姆间关好门,地下室里剩下的唯一亮处就是我们那间大房,我走进去,看了看土老大神色,又看了看大开的房门,心里想着关门?还是不关门?这是个问题。
老大见我进来,说道“林子,你去休息吧,你看,你不走,我也不好关门,现在火兄弟已经回来,我们要休息了。”
林子纹丝不动,说“你不说清楚今天晚上你要干嘛,我就不走。”
老大摇摇头,道“我不会干任何伤害你们的事,也没法跟你说清楚,凡人不应该知道这些细节。”
林子说“我反正已经知道的够多了,难道就差这一点儿不能知道?”
我听烦了,回身关上门,直接走过去,伸出食指点住林子额头,她猝不及防地瞪大眼,两秒之后就软瘫在床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我看着她,悻悻地说“老虎不发威,真当我们是病猫啊!问问问,十万个为什么……有够烦的!”
土老大站起来,和我并肩而立,皱眉看着晕睡过去的林子,说“她是个麻烦,火兄弟,我担心就算今夜让消忆藤蔓缠她整晚,她醒来后也仍会记得我们是谁,那该如何是好?”
“要不然,我做了她?”我用一种恶狠狠的□□口气说。
“你想使用灵力强行抹掉她的记忆?”土老大问,“那太狠了吧,万一控制不当,你会抹掉她的一切记忆,那她不变成白痴了么?”
“她现在这样,跟白痴没多大区别吧。刚才带我出去的那个家伙,就觉得她笨,除了会投胎之外没别的本事。我觉得,失忆对人类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子生在这样的家庭,就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爸妈一样能让她一辈子过得很舒服。”我说。
土老大沉默了一会儿,问我“火兄弟,你真觉得,人类对于我们仆族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吗?”
“呃……我想不出来有什么重要的,重要在哪里?”我诚心诚意地反问。
土老大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下了决心,说“好吧,她忘不掉我们的事,撑不过三个月就会脑死亡,似乎还不如现在把她变成白痴的好,行,你就做了她吧。”
“啊?嘎……真让我做啊?”老大居然同意,我深感意外,反倒犹疑起来。
土老大抬眼看着我,道“你不是说她一点儿也不重要吗?我也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活下去,我没有灵力,那只得由你来做啊。”
“哇……呃……”我莫名其妙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怎么了?”土老大盯着我。
“呃……我的意思是,也不急吧,你先用消忆藤蔓试试看,看她醒来后还能记得多少,然后我们再决定要不要让她变白痴。”
土老大研究地看着我,看了我半天,我心虚得东张西望,偶尔瞄一眼土老大的表情,立刻转开视线。
终于,土老大叹口气,说“我明白了,火兄弟,喜欢吃甜品的恐怕都做不到真正下狠手,无论是人类,还是我们仆族。好吧,你送林子回楼上的房间,我来准备种消忆藤蔓。”
我点点头,俯身抱起林子,使了一个简单的瞬移,眨眼功夫,已把林子送去她自己的床躺着,我自己回到了地下室的房间。看见土老大刚刚在墙角处蹲了下来,从他的小包袱里翻出一把金族人特制的铬铲,慢条斯理地铲着地面,想清理出一小块可供种植的泥土。
我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他如刨木花般,并不费什么力气,轻松地一下一下铲开坚硬的水泥,感叹道“人类总觉得尘土脏,想各种办法避开泥土,可事实上,离开了土地资源,任何生命都无法生存……老大,为什么人类现在会变成这样?我记得我们离去的时候,人类知道这世间最宝贵的资源就是土地……这才过去多久?为什么人类不再愿意亲近泥土?是人类忘记了过去吗?”
土老大说“不能算忘吧,据我所知,人类依旧把土地当成最宝贵的资源。只不过是商品资源,现在的人类把土地当做了交换的商品之一,不再象对待天赐那样敬畏,更谈不上亲近。现在的人类,把所有能使用的资源都视为可交换之物,谁抢占得更多,谁就能用来交换更多,他们忘记了,五大资源都是天赐的,人类可以使用,但其实并不拥有任何权利。”
“权利……可笑至极。”我说,“人类最喜欢叫嚷的就是权利和义务,可他们凭空享用着我们给予的资源,却从来不去想想,他们应该承担什么义务。”
“怪我们吧,”土老大手一直没停,若有所思地说“我们似乎从没有教过人类这些事……没有教明白。”
“当然教了,各种教,还要我们怎么做?”我表示不同意,“金族都弄出地动山摇用逝去的人命来警示了,也没见过多少人类能明白过来。难道靠你去讲大道理啊?哼,享受惯了的人类会把你当成笑话的。人类自己有句俗话,叫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没什么好教的,就让人类继续滥用吧,用光了便一切消停。”
“也许是一开始我们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吧,”土老大仍然在反省,“也许一开始我们想当然地认为人类会懂得珍惜使用,当年五仆老祖催生的资源过于丰盛,离世前亦设定好了循环往复的催生链,应该是觉得千万年里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留下来的仆族人更是低估了人类文明发展的速度,从没有谁想过应该找找办法,教导人类明白。”
“能知晓万物的只有涅母。”我可不愿意自我反省,“当年五仆尽力做到了最好,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凭什么要我们防范人类会不出会问题?真当我们无所不能吗?喂,我们不是凡人口中的神仙,我们只不过是涅母的仆人,我们完成了涅母的嘱咐,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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