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妈说这不着急,娃儿治病要紧,同时她也像想起什么似的冲楼上喊了一声:“妈,你给黄姐打个电话,说志光家一个亲戚的娃病了,在她们医院,让她帮忙打个招呼,照顾一哈这个娃儿。”
“好嘞1一个小老太太从楼上窗户探出头来应了一声,就缩回去了。
我猜想这就是小舅妈的母亲了,都还没跟她打上一个招呼,人就没影儿了。
跟小舅妈的父亲告了一个别,我就打算马上回医院。
小舅妈拎着包跟我一起到了医院门口。
母亲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搂着我儿子,蹲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儿子大概是痛感缓解一下,也哭累了,闭着眼睛在睡觉。
我走上前去,低唤了一声:“妈1
听到我的声音,母亲抬起头来,我赶紧跟她说:“妈,小舅娘跟我一起来了1
小舅妈迎上来,唤了我母亲一声:“大姐1
“幺妹来啦,我们又给你找麻烦来了。”母亲歉意地跟小舅妈说。
“大姐,快不要这样说,志光的亲人也就是我们的亲人。”小舅妈赶紧安慰母亲。
寒暄两句以后,小舅妈跟我要了下午开的药单子,进了门诊室。
转看了一圈,小舅妈又出来了。
此时,外面走廊里有一位女医生,正朝门诊室这边走来。
“黄姐1小舅妈笑意盈盈地迎上去。
“你都来了啊,看来这个忙我得尽心尽力地帮了埃”被小舅妈唤作‘黄姐’的女医生微笑着调侃道。
“唉······没办法,都是亲戚,她们遇上困难了,在城里无依无靠的,也只有来请黄姐帮忙了。”小舅妈一脸真诚地说道。
接过小舅妈递上的药单子,女医生迅速看了一眼,进了门诊室。
在诊疗桌前边坐下来,黄医生跟小舅妈说:“我给他重开一个药单子,换一些价格便宜效果更好的药,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她们就是钱不够,才找我来了。”
药单开好以后,小舅妈带着我去窗口缴了费。
待我们回来,输液的床铺已经安排妥当。
输液的护士也过来了,正准备给儿子扎针。
见我们回来,护士让我们帮忙按住儿子,不让他动弹。
因为儿子太小,手上和脚上都找不到血管,只能在额头上扎针了。
一开始,我一人俯身抱住住儿子的头,母亲按着儿子的手和脚。
护士刚一扎针,儿子痛得左右摇摆,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儿子哭得撕心裂肺,拼命地挣扎,我和母亲都心疼得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护士无奈,让小舅妈也上前帮忙。
恰好此时,黄医生也过来了。
见此情景,黄医生也上来帮忙,几个人一起合力,好不容易才给儿子扎好针,黏上胶带,打上了点滴。
黄医生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以后,才离开输液室。
就这样,儿子的病有救了,我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来。
小舅妈跟着黄医生进了值班室,跟她道了谢,又谈了我们的困境和今晚的住宿问题。
小舅妈家里的空房子全租出去了,如果儿子输完液体,我们三辈人没有地方可祝
黄医生想了想,她让小舅妈不用着急,我儿子输完液体估计也得晚上十一二点了,天气冷带着娃再出门不合适,她跟值班护士打声招呼,夜里给我们拿一床厚被子,将就一晚上,明天看情况再说。
有了黄医生的这一番安排,小舅妈也放心了。
小舅妈再次回输液室看了一下我儿子的情形,还让我们待会儿不要出去买饭吃,家里做好了,她会给我们送吃的过来。
小舅妈走了,母亲想上厕所,我得看着儿子怕他胡乱挣扎将针头给拔了,只得让母亲自己出去找厕所。
母亲不识字,在外面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厕所在哪,最后问了一个护士,才找到卫生间。
因为儿子的病,让母亲跟着奔走,又担心压抑了大半天的时间,这下儿子有救了,母亲也稍微心安一些,想到外面透透气。
此时已经是黄昏,街上的路灯全亮起来了。
“大孃1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母亲身后响起。
母亲诧异地转过身去,看着来人,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大孃,你认不倒我了呀?我是牛二娃的三妹牛老三埃”牛老三微笑着跟母亲说道。
母亲这才恍然大悟一般:“难怪,我就感觉好像在哪儿看见过你,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大孃,我爸爸让我来看我侄儿子的,现在怎么样了?”
“这会儿输上液了,你二嫂领着他嘞,我出来透一口气,没想到还遇上你了。”
“那我跟你进去看看我侄儿子。”
牛老三跟在母亲身后进了输液室。
“这儿,他娘俩在这里边1我听见母亲在跟人说话。
扭过头一眼看见了跟在母亲身后的牛老三,我十分的惊讶,心想她在p县隔了那么远的路程,怎么会知道我儿子生病了,特意赶来看我们?
免不得一阵感激之情涌上心头。
正思忖间,牛老三走上向前来,从兜里掏了一些递给我并笑着说道:“二姐,这些钱是爸爸拿给我的,他让我来看看我家小幺儿。”
我接过钱来,让她在床边坐。
牛老三没有坐,而是凑过来看看我儿子,心里不免一阵难受,心疼地抚摸着我儿子的小脸,喉头有些哽咽说:“我幺儿造孽了啊1
我也叹口气,幽幽说道:“唉……没办法啊,一下子就病了,你二哥也两个多月不回来,钱也没有……”
“哎哟!你就不要指望我二哥了!他连他自己都养不活,天天都想赖在爸爸他们那儿吃现成……”牛老三开始一个劲地诉说着她对牛二娃的不满,从小到大,大事小事儿,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管我愿不愿意听,全都抖落出来,就包括父子几人去p县发生的事,也事无巨细说个明明白白。
牛老三的嗓门儿很大,一个人忘乎所以的诉说着。
我看见病房里其余的病人和家属脸上都出现不满的情绪,他们显然是对牛老三这种肆无忌惮的形为产生了厌恶。
我提醒牛老三,让她小声点,不要影响别人。
谁知道她过几分钟后,依然又是高声大气的说话。
知道她们一家人的秉性是这样,改不了的,我多说也无益,还有可能引起牛老三对我的不满,我干脆闭了口随她去。
“你不晓得这里是医院啊?就不会小点声说话吗?”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训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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