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节约钱,晚饭我仅做了两个菜,一个素炒洋芋丝丝,一个清水白菜汤,另外加上刘琳送的泡菜,就算糊弄一顿了。
牛二娃尝了一口泡菜里的泡苦瓜,突然哇的一声全吐地上了,连声说道:“啥东西哟?这么难吃!”
我在喂女儿吃饭,自己还没开吃,疑惑地问他:“你吃的啥?真的很难吃?”
牛二娃用筷子指了指碗里的泡苦瓜说:“这个!你不信的话,自己尝一哈!”
我试着尝一块:“哇!真的好难吃!又酸又涩!又苦!她咋会想起泡这鬼东西呢?”
“你买的?”牛二娃瞪着我问道。
“不是!我咋会买这东西吃呢?是我一个同学送的!”我急忙解释道。
“同学?你啥时候有同学在这了?”
“我也不晓得啊,今天在门口碰到的,她带我去她家耍了一趟,就送了这些泡菜给我。苦瓜本就是苦的,哪怕泡熟了,味道也不会变,可能豇豆和胡萝卜会好吃一点,这苦瓜就别吃了。”
牛二娃不太喜欢吃酸的东西,可自从和我在一起以后,他也慢慢地习惯了,跟着我尝试吃一些酸味的食物。
想起白天的事,本想告诫牛二娃几句,可一想到这时候,隔壁屋里都有人,怕别人听了去,不合适!便没跟他明说,只是跟他说,吃完了,陪我们娘俩上街走走,他答应了。
牛二娃抱着女儿,尽管心里很不愿意,为营造一种我们很恩爱的模样,我只能强忍心中的厌恶,将手挎在他的胳膊上,从屋里出来,径直上了街。
我只想让钟良看到这一幕,让他断了念想,不再打我的主意。
路上,我把我的想法跟牛二娃说了一遍。
他不理解我为什么总是对钟良有意见,斜睨着我质问道:“你咋回事?我好不容易交了这一个朋友,你总是不要我跟人来往,你是想把我一个人困在屋头成木头才心落是不?还是你打算不要我挣钱了?我现在可都是靠他的关系,才有活路做,才能每天挣点钱,养你们两娘母哟!”
我不敢否认牛二娃的话,可我又不想他跟钟良处的时间太久,一来担心他上当受骗;二来也担心他跟着钟良学坏了;三来我不想再受到钟良的骚扰,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
我也不能将白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牛二娃,就他那牛脾气,说不定马上提着菜刀冲进屋子宰了钟良,到那时麻烦可就大了,所以我只能选择别的借口说服他。
“我晓得你是靠着他挣钱,可你也不能啥都相信他,得长个心眼,不然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听我的没有错的,我跟你是一家人,不会害你的。”
牛二娃瞅着我,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说个理由!”
我有些无可奈何,只得说:“我看他不顺眼!这理由够不够?”
狐疑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瞬间笑了:“好吧!暂时听你的。”
之后的日子里,牛二娃尽量避免跟钟良走得太近,他也试着跟别的包工头套近乎,想另外寻找靠山。
这样一来,牛二娃出去干活的次数明显的少了,收入一减少,家里的日子也开始有些困难。
一天,牛二娃跟着新的包工头去了一个工地打混凝土。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跟一个同来的工友起了一点小摩擦。
原本是一点小事,各自忍让一下就过去了的。
可俩人都是暴脾气,谁也不让谁,双方都爆了粗口,问候了对方的十八代祖宗包括娘亲和兄弟姐妹。
那人甚至嘲笑牛二娃:“我告诉你娃儿,你家那婆娘以前是个猫儿,还跟我睡过,挣过我的钱!你那个娃儿,说不定还是我的种嘞!哈哈·······”
牛二娃哪能听这样的话,这岂不是给自己扣上一顶实实在在的绿帽子了?
“你他妈的,老子让你胡打乱说,今天跟你这杂种拼了!”牛二娃瞪着血红的双眼,握紧拳头,怒骂着冲上去。
旁边的工友们,一看势不妙,冲上来,抱紧牛二娃,好一顿劝解,双方才算停战了。
下班结工资的时候,包工头警告牛二娃:“你这脾气如果是不改,以后我不敢要你了!今天要不是有人拉开,你们会给我惹祸的,不仅你们倒霉,我也要跟着倒霉。话就说到这儿,你好自为之。”
回想着那个人骂的话,牛二娃憋着一肚子的怨气,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回到家里。
这过日子的人家,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若是家里矛盾太多,经常吵闹,怨气过重,自然家里也不会顺遂。
我早已将晚饭做好,用锑锅在煤炉子上炖了一锅开水,准备给牛二娃冲凉水洗澡的。
因为带着女儿做饭不太方便,就将煤炉子放在了饭桌旁边,这样盛饭菜的时候,我可以一手抱女儿,一手做事。
也就是图这一方便,犯了一个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在这天晚上,女儿的双脚被完全烫伤。
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接着又传来牛二娃骂骂咧咧的声音,我知道是他下班回来了,便准备摆桌子吃饭。
我将女儿放在床上,开始摆桌子。
桌子还没摆好,女儿就爬到了床边,差点摔下来,吓得我赶紧将她抱起来,再去摆桌子。
牛二娃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步跨进门槛,指着我的鼻子怒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骚婆娘,以前竟然当过猫儿,还把我哄得好好的,一直以为你是正经女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我被他这没来由的怒骂搞得莫名其妙,诧异的问他:“你发啥神经呢?哪个又惹到你了?”
“装!你还装是不?人家跟我说的,干过你!你挣过人家那不要脸的钱!”牛二娃恶狠狠的瞪着我,似乎想一口把我给撕碎了一般。
我彻底懵了,这啥话呢?莫名其妙的,我啥时候挣过不要脸的钱了?啥时候又被人干过了?
突然间,我愤怒极了,我知道这牛二娃指定在外面又跟人干架了,没有消气,回来找我撒气来了!
瞪圆了眼睛,我也恶狠狠地回敬他:“放你妈的狗臭屁!你妈才被人干过嘞!还有你家姐姐姐妹妹都被人干过!你晓得!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牛二娃恼羞成怒,揪住我的胳膊,抬手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这一耳光来得太猛,我把持不住身子,往饭桌边歪过去。
“哐当”一声,锑锅的盖子被撞翻,女儿“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般。
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我低头一看,女儿的双脚都浸在锑锅里。
我吓坏了,抱起女儿冲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