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是县衙里聘请来的幕僚,因是上一任县令极力推荐,下官才沿用至今,倍加信任。没想到他竟利用洪患中饱私囊,盗用拨下来的药材发卖,以至于时疫爆发,无药可用。下官追查到他身上时,发现他已经畏罪自杀。”
“不过,下官已及时通禀扬州知府,上差那边已经同意调拨下来一批药材,也派了太医,明日即可送往灾区。”
门外的吕良仕低头汇报,不时抬眼偷看房间里的动静。
房间里,崔副官低声“他以为我们就是钦差,暂时不敢草菅人命。我们还按原计划行事,主要调查邓汶安的案子,暗地里配合小赵大人。”
魏伯思索稍许,还是担心。
崔副官“有海东青随时传信,不怕不能及时知道小赵大人的情况。”
魏伯沉默片刻“开门吧。”
“大人?”吕良仕满目狐疑,提高音量,见久久没有回应,便大着胆子想推开门,下一刻就有人从里面开门,吓得他赶紧后退“卑职有所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吕良仕?”
“下官在。”吕良仕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青年人,看年纪倒符合传闻中‘年轻钦差’的特征,就是瞧着不太像一个文臣,倒像是行伍之人。“大人可有吩咐?”
崔副官“你倒是消息灵通。刚落脚就找上门来,板凳都还没来得及焐热。”
吕良仕赔笑,没敢应话。
崔副官背着手说“我也不多废话。陛下圣眷,叫我当这抚谕使来你江阳县体察民情,就是奔着邓汶安的案子来的。灾民怎么处置,时疫怎么处理,都是你吕良仕的职责,只要不出大错,本官不会越权管你。”
他瞟了眼地上的尸体“也不用带一具尸体来向我示威,这种事情去找你的上差扬州知府处理。”
吕良仕赶紧说“下官惶恐,下官哪里敢恐吓大人?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下官只是……只是担心您误会——”
“不做亏心事还怕别人误会什么?毕竟天理昭昭,朗朗乾坤!你们底下这些官啊,当惯了土皇帝,行事大胆没有章程。抬着一具尸体就跑来见我,给我来记下马威,真当我年轻好糊弄,看不出你们这套心计手段?”
吕良仕脸皮抽搐,连连摆手,崔副官此时话锋一转,直接进入正题“本官没时间陪你玩这些试探来试探去的手段,少跟本官耍鬼魅伎俩!我从你这儿借几个人从旁协助,你可有异议?”
吕良仕勉强地笑“下官自当勉力配合。”
崔副官盯着吕良仕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吕大人说不幸也不幸,说幸运也幸运。”
吕良仕不解“大人此话何解?”
崔副官“说不幸嘛,你治下的县出了冤案不说,偏还发生时疫,要是处理不好就是你的错。到时别说乌纱帽能不能保住,怕还得人头落地!可说幸运也的确幸运,要是时疫处理漂亮、干净,说不准还能将功补过。”
吕良仕愣住,左右一思,深觉有理。
虽有师爷提供的办法在前,可不一定保险,说到底信不信邓汶安是从犯还在于钦差个人的想法。
但时疫在眼皮底下发生,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黄河洪患后经常爆发时疫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常识,非他一人之过,若是处理得当,把伤亡控制住,请折子时再把伤亡人数抹一抹,修饰得漂漂亮亮的,就是大功一件。
别说将功补过,就是往上头升个位子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位抚谕使为什么特意提醒他?
疑惑刚起,吕良仕便听崔副官说“其实本官和归德将军私交甚密。”
归德将军不就是新任淮南转运副使郑楚之?
吕良仕心念一动,又有些犹疑不决,秦王未倒之前,他在秦王这条船上,只是人微言轻才没被牵连进朋党案里,秦王一倒,他便如无根之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想靠淮南安抚使转投太子党,可堂堂二品大员能是想见就见,想投就投的?
他倒是想通过上差扬州知府搭上淮南安抚使,可是除了每季度到人衙门汇报之外,压根没单独机会踏进知府大门。
眼下这位钦差大人又是提醒,又是主动说他和郑国公府的关系,莫不是还把他当秦王门党,看在郑国公府的面儿上,提点提点?
“咳!”
深入沉浸思绪的吕良仕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惊得回神,连忙回话“明白!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好好治理时疫,绝不容许一丝半点的差错!大人,这客栈住得不够舒坦,不如随下官到府上住?”
崔副官拂着衣袖说“是不是本官住哪去哪,你都想安排?”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这就告退,大人您好好休息。”
吕良仕带衙役们匆匆退出客栈,令几个衙役留客栈供抚谕使差遣,又令捕头留意抚谕使的动静,及时回来汇报行踪。待回到县衙,忍不住把幕僚都找出来,将抚谕使说的话复述一遍,询问幕僚这究竟是几个意思。
山羊胡幕僚说“就字面上来说,的确像是在保您。时疫可大可小,若是放任其发展成大灾,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相反及时扼制时疫就是救万人的大政绩,便是再来十桩邓汶安的案子也能化险为夷。”
吕良仕“我也这么想,可抚谕使大人一来就先是微服私访,后是一番话夹枪带棒,话里话外说要秉公处理案子,我瞧着不像善意。”
羽扇幕僚“非也,抚谕使这番行径恰好说明他的确是提点大人您!他先开头一番话夹枪带棒,这叫杀威棒、下马威,官场里头最寻常不过的开场,而且您还抬着师爷的尸体过去,虽说是为撇清关系,到底唐突,抚谕使大人心生不悦也是情有可原。钦差句句强调他是为邓汶安的案子而来,便是不会管您治下如何的意思,须知体察民情才是钦差的主要职责,他要是从民间查问几个百姓,或是借灾民、时疫发挥,大人您逃不过人头落地的下场。”
砍脑袋砍脑袋的,说得吕良仕心惊肉跳,但听他们分析,又勉强安心。
“如此说来,确实是郑国公府的人。你们说,老爷我要不要登门拜访郑运副?”
“可书信表明诚心,暂时别登门拜访,您因邓汶安的案子和知府、安帅司绑在一条船上,贸然拜访,恐被误会,联手弃您不顾。”
“对对!”吕良仕忽地想明白一件事“抚谕使是郑国公府的人,必然想法子对付太子党,他一直强调邓汶安的案子是不是其实另有一层意思?是不是想借题发挥,拿这案子去对付安帅使他们,所以暗示我转投他们那条船,帮他们对付帅使?”
两位幕僚疯狂动脑,从犹犹豫豫的“有可能”到斩钉截铁的“然也”,劝服吕良仕“咱们暂时不动,让他们互相斗法,待到关键时刻您再跳出来。邓汶安这案子……初审状纸卷宗都出自您,没法推脱,只能用时疫将功补过,但复审的环节,或可拿来做文章。”
吕良仕连连点头。
赵白鱼同灾民攀谈,深入了解灾区详情。
“一开始吃的是好米,然后是陈米,接着是米糠,饿死不少人。有人饿得不行了就想法进城里找吃的,抢了粮车被抓,被当成乱党砍头示众,威吓其他灾民不准进城扰乱县里治安。你说灾民为什么不去京都府、不去更繁华的扬州?因为半路上就被官兵打杀、驱赶,不能叫我们去破坏大府的体面!”
“荒唐!简直无法无天!”
赵白鱼气得心脏疼。
“你看看江阳县的灾民足足数万人,全部不准进城,还有灾民源源不断地涌进来!你再看看知府门前,漕司、帅司门前,夜夜歌舞,干净得很,哪儿见得到一个灾民?”灾民抱着饿坏了的孩子麻木地说“现在爆发时疫,只在后头用栅栏隔出一个时疫区,前面不让出,却让进——这不是害人吗?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旁边有人挪过来“听闻陛下派了钦差,说不定能把我们的冤屈带到京都去。”
“官官相护!”抱孩子的灾民冷笑“反正我不抱希望,能活着离开疫区就是万幸,谁还期待有人为你诉冤屈?不过几天时间,时疫愈演愈烈,昨夜我瞧见那边抬出三具尸体扔到后方的山沟里,可见不仅时疫凶猛,还没有药材可用。”
闻言,众人心凉,外头营兵重重,贸然冲出只会被就地格杀,就算离开灾民区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县、府欢迎他们的到来,只会视他们如洪水猛兽,唯恐他们带去时疫。
赵白鱼脸色铁青,五感交集,心情复杂,只道可以相信朝廷,相信陛下急洪水、急灾民之急,贪官相互自古如是,但要相信昭昭日月照青天,时疫、洪荒和贪官终会被治理。
旁人没有多相信赵白鱼的话,只当是无望之余的安慰。
赵白鱼心情沉重地接近时疫区,碰巧看到运进来的三车药材和两名太医,过了一会儿就有个小孩推着木桶车出来,他赶紧跟上去。
木桶里都是病人的呕吐物,小孩熟练地清理,赵白鱼撸起袖子,不嫌恶臭,上前搭把手,顺势询问里头的情况。
小孩是老大夫身边的药童,因赵白鱼相助而开口“不太乐观。说是以前未曾出现过的时疫,传染性极高,没有对症的药方,刚才有两位太医来了,先看了病人,又听大夫详细描述发病症状,立时愁眉苦脸,连连摇头,可见棘手。”
“不多说了,我还得进去帮忙,里头人手不够,忙得脚不沾地。”
目送药童离开,赵白鱼将一天打听来的情况简单叙述便交由海东青带出去,同样外出打听的砚冰直到傍晚溜回来。
“五郎,情况不妙。”
赵白鱼眉头一动“怎么说?”
“经验老道的太医似乎无从下手,先尝试用了点药,没有效果。而且传染性很高,一天下来又送进十个病人,照这速度,三车药材耗不了多久,太医和药材都太少。”
“你进时疫区了?”
“我偷溜进去,发现他们在后边埋尸体,粗略估计死了七八人。瘟疫才刚开始就死这么多,暂时没有药能压制,后续很不乐观。”
赵白鱼犯难,他前世跟着外公背过不少千金药方,唯独时疫相关的药方很少接触,因为现代医学发达,直接研究疫苗,便没叫他背诵时疫相关的药方。
这事儿他帮不上忙。
“先叫崔副官以抚谕使的名义奏请扬州府,派多点药材和太医过来,想办法制止疫情。”
崔副官收到回信,通过施压吕良仕向上级扬州府要求增派药材和太医,扬州知府萧问策摔开书信,同左右判官说“吕良仕得寸进尺!”
左判官“或许真的是疫情紧急,看吕良仕信里的意思是抚谕使也注意到江阳县时疫,扬州府不得不出力。”
右判官“吕良仕左右逢源,前一阵削尖脑袋往扬州府里头钻,想进太子党,这几天却销声匿迹,像是找到新靠山。”
萧问策“你想说他投靠钦差?”忽地冷笑“那抚谕使是来抓他小辫子的,他投靠钦差不是自投罗网?”
右判官“可是还有一个郑运副。吕良仕此前就是秦王党,秦王倒台他才想找新靠山,眼下调来一个淮南运副,偏偏是郑国公府里头出来的,都说门生故旧藕断丝连。与其另攀高枝,不如攀回原来的枝头,他吕良仕本就是墙头草,想两头抓是人之常情。不过我看郑运副未必拿他当回事,他敢屡屡从我们这儿要药材和太医,恐怕是打着借时疫做功绩的念头,将功赎罪。”
萧问策顺着他思路猜想“你意思是吕良仕谎报,只将疫情往严重了报,从我这儿骗取药材和太医以便以后做出一折漂亮政绩,补邓汶安这桩冤案的过?”
右判官“便是如此!否则时疫怎么会突然爆发,又突然情况转急,且还出了档底下人偷药材去卖的事儿?这么多事情连环撞一块,哪有这么巧的事?”
萧问策“如果就是凑巧,而吕良仕的确想借时疫将功补过,与此同时还有抚谕使到江阳县盯着他,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和作假,才屡屡上折子至扬州府?”
“不无可能。”左判官寻思片刻便说道“不如先派人到疫情区探究竟,再叫个人去江阳县探探抚谕使的虚实,按理来说,若是抚谕使到了,大人您也得亲自登门拜访。至于这份请拨药材和人的折子,可以增派一些,但不能多,就说咱们这边也发现几个似有时疫症状的病人,正召集太医商量对策。届时便是抚谕使责问起来,咱们也有理由挡回去。”
“也是个法子。”萧问策拍桌“就这么办。”
吕良仕收到一车药材和一个太医、四五个学徒时都快疯了,指着衙门外头,扬州府府衙的方向痛骂“草菅人命!他萧问策这是草菅人命!都什么时候了?知道病倒多少人了吗?就这么点药材,这么点人,这是要害死我啊!”
幕僚赶紧劝说“听衙役回话,说是病倒的灾民从十几人增多到上百人,之前的三车药材用得七七八八,太医夜以继日,累倒了一个,扬州府那边还在观望、试探,咱们实在等不及,不若先把县里的大夫和药材都搜刮送过去?”
吕良仕“好!好!就这么干——等等,得留三个、不,五个大夫,还有两车药材在县衙里。对了,千万不能让钦差大人知道疫情情况——”
“是否遣人去找漕司或帅司?知府不信我们,干脆越级找上差的上差?”
“不行!”吕良仕厉声拒绝“要是漕司和帅司那边也知道江阳县的疫情,等于整个淮南都知道,消息迟早传到京都府,被圣上知道死了那么多人,我还怎么将功补过?”
“还有,时疫区得瞒着情况,不能对外泄露半分。”
吕良仕抹着满头冷汗,原还能拿疫情当政绩,谁能料到疫情来势汹汹,不过几天便有无法控制的趋势,害他连连向扬州府奏请的折子都不敢往严重了说。
“瞒着——如果有人来问,定要瞒下来,谨防是钦差大人私访,得把疫情往轻了说!”
幕僚愕然,显然是没想到吕良仕下限能低到这地步。
来时疫区查探的人被瞒了过去,以为时疫不严重,将情况如实报回扬州知府。
萧问策恼怒,措辞严厉地谴责吕良仕好大喜功,叫他脚踏实地干实事,好好想想脖子上那颗脑袋。
思及抚谕使,怕吕良仕在其间做文章,萧问策便以扬州府发现时疫为由,只给少量药材,甚至不愿增派太医。
收到回复的吕良仕自是急得眼前发黑,一封封书信送进扬州府。
淮南的官推来推去的功夫,时疫区转眼就过了七八天,短短时间内已然死亡上百人,统统拉到后山就地掩埋,不过用了大量石灰阻止病毒扩散。
在这期间,只送来七车药材和两名太医、十一二个江阳县大夫,赵白鱼寻机进入疫情区帮忙,因为提过一些有效性法子而融入大夫群体里,时常听他们商讨如何制止疫情蔓延。
听着听着,赵白鱼脑子里浮现一些年代久远的千金药方,因时日太久,记忆模糊,很难回想起来,他这些时日便一直努力回想前世的千金药方。
此时有人掀开帘子冲里面的大夫说“又送进一批病人,大概八十人。药材只剩下两车半,尽量省着点用,但再不补给就是坐吃山空!”
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语气沉重地说“如今已经扩容到四百五十一人!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怕是整个灾民区都会沦陷!难道消息没传回县令?扬州府没有动静?淮南省呢?四天了,还没有增派新的人手和药材过来,真想置这儿上万灾民于死地不成?”
另一名太医说“说不准真想置灾民于死地!我听闻圣上派抚谕使来查一桩冤案,要是爆发时疫就是罪上加罪,眼下死了几十人,就算及时解决时疫,本地县令也推脱不了责任。与其被追究,不如破罐破摔,死捂到底!”
累病了的老太医颤颤巍巍地斥责“胆大妄为!若叫老夫有幸逃过此劫难,必定回京上报陛下,降下雷霆重罚,给京东、淮南两省百姓一个交代。”
旁余十几名大夫叹气“恐怕此劫难逃。”
“我了解本地县令,那就是一只贪心的豺狼。邓汶安的案子我也知道,我曾接待过一个病人,她在王国志家当厨娘,连邓汶安被王国志屈打威逼冒名顶替的事,她也知道。只可惜邓汶安认罪画押的时间里,她因病昏迷,待她醒来想去作证,人已经被送到淮南省了。”
赵白鱼开口“当真?”
“自然!”老大夫说。
赵白鱼问了老大夫的姓名住址,又问他假如抚谕使召他出堂作证可愿意,老大夫当即慷慨激昂回答“有何不愿?做大夫济世悬壶,上公堂救人一命,本就是我穷尽一生坚守的人生准则!”
赵白鱼心生敬佩,治病救人,老先生真正做到了医者仁心。
不仅是他,在场十几名普通大夫和太医官没有一个退缩,累病了的太医官甚至服猛药保证头脑清晰,研究对症下药的方子,比起淮南官场可谓高尚与卑鄙的鲜明对比。
老先生又说“便是那厨娘也是愿意出堂作证的,我们人穷志不短,有忙不帮,见死不救,如何安心?”
赵白鱼朝他鞠躬,提前谢他与厨娘的仗义执言。
这世道并非人人凉薄,人情冷漠。
老先生却觉奇怪“你是何人?”
赵白鱼“两袖清风,一介儒生,借英雄胆气,行公理正义。”
老先生神色微微一凛,眼神亮起,肃然而隐晦地拱手,便尽在不言中。
便听那厢太医官和大夫陷入另一则千金药方的争论中,老先生精神抖擞地挤进去,大声发表他的见解。
赵白鱼站在门口,掀开帘子,里面的光照出去,外头的人奔走匆忙,熬药的火光和弥漫的药味是渺小卑微的人与天,与尔虞我诈的官场,与至高无上的皇权争斗,那些人自顾自投入到阴谋诡计的战场里,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忽视脚下的百姓,可真要到了生死关头,远不如他们眼中的尘世蝼蚁高贵。
闭眼定神,赵白鱼大踏步出临时搭建的帐篷,提笔书信“传本官令,着淮南提点刑狱使宋灵调拨淮军、南军两路营兵,淮南提举常平使兼扬州知府萧问策立时拨人、拨钱、拨药材,支援江阳县疫情,着人拿下江阳县县令吕良仕,待本官问话!灾情紧急,不得贻误!”
拿到盖有官印的折子,魏伯立即拿着尚方宝剑先去见淮南提点刑狱使宋灵。宋灵接过折子,二话不说,立即前往淮军、南军调遣营兵。
两路都总管司本是义正言辞“提点刑狱使无权调遣营兵,除非有帅司安抚使的手谕!”
宋灵则拿出折子,并让他们看魏伯手里的尚方宝剑“抚谕使代天巡狩,奉命便宜行事,按律可越权越级调遣地方省诸路营兵!”
两路都总管司当即后退,各领一路营兵随宋灵前往扬州府搬运人、药材于第二日抵达江阳县,扣下江阳县县令吕良仕。
此时,时疫区。
三位太医官和十几位大夫不眠不休地研究如何扼制时疫,至今仍无头绪,似乎是为了响应开国来最大的洪水,因而降下最难以克服的时疫,甚至有两名大夫被感染,不得不隔离。
赵白鱼有时进来看看状况,大部分时候在外担任时疫区指挥坐镇,因捕头班头都跑光了,只剩下小兵跟无头苍蝇似的乱作一团,而外头仍被营兵堵住出路。
没法,赵白鱼只好出来临时担任指挥,索性他习惯了一人当前,练就而成的镇定气度说服了慌不择路的众人。
而当他再一次进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恰好听到资历最深的老太医感慨道“要是神医徐ing碧在此便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