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茫进学校报到时,他们已经开学两天了。
她下午去时,桌子还是姐夫现搬的,布满了灰尘,班主任给了块抹布擦,没有凳子,又让她去隔壁办公室捞一张。江茫还记得她慌里慌张地进办公室打算就近顺张凳子,正好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进来问她干嘛,又说她拿了凳子老师坐什么,后来这凳子哪来的她也不知道了。
桌子就放在最后一排中间,左边连着桌还有两个男生。当时上课也没拿书,第一节是什么课呢,边上的男生劝她先背背单词老师下午要听写。这对江茫来说并不难。
虽然理科不咋样,可能是又学一遍开窍了可能是心态的变化,江茫成绩好了许多。在二班的一学期里都是第一名,在年级里也从十几名到个位数,新学校新学期新生活于江茫而言是顺风顺水的。江茫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学霸的乐趣。江茫学的带劲,也玩得尽兴,心情也好不少。
在一次次考试过后,大家才真正去跟江茫搭话交朋友。江茫从最后一排换到倒数第三排,江茫幸运,周围的男同学人也好,很快打成了一片。原先坐在前面没和江茫打过照面的人,也下来问江茫题目、参与分吃的环节又或是围她边上聊天。
那就是江茫高中最轻松自在的时光了。那时候考试还凑在一块开玩笑似的押题,上数学课给同桌解释问题后面一排撑着身子凑过来看,和斜后桌比赛做卷子,一起讨论题目打赌谁做得对,考完试被“赌王”拉去激情地对答案,学习也变得有趣生动起来,江茫感觉脑子从来没这么清晰地开窍过。下课除了打赌做题,还围在一块吃东西打闹下五子棋。一块钱一根的巧克力棒和辣翅也让江茫折服,有一次做题输给斜后桌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早读吃了五包辣翅,同桌含泪帮江茫扫的垃圾。江茫偷懒时,同桌总是好心地从小卖部给她稍吃的,一来二去倒是连她的习惯也记得了。
同桌是很好很好的人,江茫听不懂方言总是他帮着翻译,帮江茫捎吃的,总是包容江茫的臭脾气也会很耐心地同她讲道理,是知道买黄桃味热牛奶笑江茫让他挑不辣的辣翅的人。同桌是很有上进心的人,总会问江茫题目怎么做要怎么学。江茫要面子,常常又很犯蠢,同桌总是笑眯眯地就点拨了她,提醒她的措辞提醒她的自我自大,他一定也是个聪明的人。
他后来选择了文科,在文科实验班名列前茅,也不知分班时送的两本手册和书用到没有,有没有帮助,江茫少有几次在回家路上碰到他,聊些最近日常又或是沉默走过一段自在的路。后来如愿考上目标的学校了吗,江茫没有问。前几天他发张kfc抱枕的图问她是哪里来的番茄酱,他有点忘记了,江茫也反应一会才想起,那时候姐姐从上海出差回来带了记,那个长途跋涉的汉堡他们三个分着吃的,很奇怪那个半热不热的汉堡当时怎么吃得还挺香的。
江茫后来在那条已经厌倦的路上走时,想着这里有什么值得她记下留住的,同桌,是她愿意留下的好朋友。
当时和江茫玩的还有个女孩,女孩白白净净的,两个女生交换心事才会是真正成为朋友,这好像是个懵懂的定律。她不嫌麻烦地送江茫回过家,骑着小电驴带江茫兜风,带江茫去吃饭熟悉周边,一起逛超市一起吃饭,在公园告诉江茫以前喜欢的男孩的痕迹,运动会一起躲在外套下听歌……
江茫也带她回家吃姨娘包的饺子和煎饼,吃完一起去操场散步再去晚自习。分班后她选了艺术类,有几次做操时碰见还会热情地拥抱递个吃的,后来她去集训,再碰到时已经是熟悉考场的时候,那时不怎么聊天碰面也显得生疏了。人来人往,大家都会在新的环境新的生活里,找到新的好朋友。
“赌王”是个有趣的人,他不参与江茫的打闹,却是后来与江茫往来最久的人,江茫的成绩是打开友谊的一扇门,那么他的自来熟算是把钥匙。打赌最早就是他跟江茫提出的,他喜欢开玩笑说“咱们打赌肯定是这样”“肯定我这个答案对,你赌不赌”,一来二去这也成了他们讨论题目的一个玩法。
“赌王”看着神经大条,却是有分寸感也上进学习的人,他文科不行,理科思维还挺活络不过比较粗心,和江茫往来最多的就是做题目讨论和考试对答案,有时几个人也坐在一块闲聊吃东西或者约了一起打几把游戏,有时碰上了顺道一起回家也很自然地问学习和八卦。分班后他仍和江茫一个班也让江茫在新的人和环境陌生的自闭里有点安慰。
再后来第二次分班,他又去了二班,路上碰到时仍会问最近考试的事。说起来也很巧,他身份证和江茫生日是同一天,不过比江茫小了快两岁,人长得挺高性格还是像个小孩,也会苦恼地来向江茫咨询情感问题。江茫不曾问过他的理想,也不知他是否达到自己的预期。
斜后桌是个看着沉默寡言却也有梗的人。他和江茫较过劲比赛熬夜写作业,结果两人都没全部做完,打了个平手,他第二天还困得不行。放假时还约过一起打游戏,斜后桌确实话少,但是捉弄人的法子不少。睡觉时故意扯江茫帽子吵醒江茫,他同桌也“深受其害”,有时候还教唆江茫一起捉弄他同桌;有时又藏江茫凳子,江茫一屁股坐到地上也是哭笑不得;有时也加入打赌大队,考完试激情质疑江茫答案。江茫也深谙其道,有时候以其道还以其身,有时候直接开摆凳子不还她就直接站着上课,斜后桌也只好让步。而后很少见了,偶尔碰见过吗还打招呼吗。
同同桌,也就是江茫同桌的同桌,他们是三列一大组这么坐的。江茫刚来时想和周边人打好关系经常分吃的。同同桌后来说,他还记得江茫第一次是问他们吃不吃柚子,第二次交谈是江茫在收拾抽屉,他问江茫的纸怎么是黄色的,江茫无语又好笑地说“原木纯浆懂不懂。”
后来同同桌换了位置到别的组去了,有一次班里很闹腾,江茫还在和同桌说什么,同同桌从她边上的过道经过在头上比了个心说永远爱妈咪,江茫觉得好笑,也随手回了一个说行我的好大儿,后面男生笑成一片。那天晚上班里看电影,放学前同同桌问她吃不吃糖葫芦喝不喝四季春,江茫不要。傍晚来时,阿姚截住她说同同桌有没有找她说话,江茫还很迷茫。进教室前同同桌截住让她一会借他蹭蹭热点。阿姚说他就说这个呀。
阿姚和江茫玩的没这么多,他叫江茫总是叫“小江呀”,会帮江茫说话会把自己的双层桌子留着换给江茫,可是后来江茫只记得他叫的“小江呀”,记不太清他的名字,最后一次大型模考时,江茫碰见他张嘴没有叫出他的名字,他也避开了江茫。
后桌是后来换过去的,原先的后桌是很少说话偶尔才跟他们开玩笑的人,后桌就活泼很多,成绩还不错,斜后桌常叫着江茫一起捉弄他,他也不曾发过脾气。若是不做操,广播里来来回回放的《红色高跟鞋》就成了麦霸合唱活动。后桌唱歌好听,江茫记得他在后面,趴着唱《水星记》。
英语一直有练字的作业,那天老师评选写得比较好的,投屏江茫的字时,后桌还在吐槽“这谁的啊字又小又丑又垃圾。”说完斜后桌赶紧说“这学姐的,傻逼。”江茫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后桌赶紧扒拉着江茫认错,阿姚说绝对给她打第一名拉票,让她放心,最后拿了第六名,奖了本子,江茫送给了给她投票的小兄弟。不过是江茫不好,最后一次他们在楼梯口碰见时,片刻对视,两人错开目光也错开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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