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吧,车你开走,”盛筵对送他回来的温绥说,“明天的行程发我手机上。”
温绥颔首,站在车外目送盛筵向桂花阁23号走去。
走到门口,盛筵正准备掏钥匙开门,可余光却瞥见了什么,他停了下来,用轻快的语气说“季小姐怎么坐在这儿?不冷吗?”
桂花阁22号门口的桂花树下,季然穿着件针织外套坐在台阶上,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盛先生晚上好,”季然的声音有些无精打采,“飞行辛苦了。”
盛筵将钥匙放回口袋,走到她身旁,毫不介意地坐了下来,将臂弯间的外套和手里的行李箱放在一旁,问“季小姐还没回答我,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eo了。”季然双手捧着脸说。
被盛离按头补习网络用语的盛筵心说这题我会,我知道eo是什么意思!
他笑着说“为什么eo了?跟我说说?”
“唉,我不是搞了个珠宝品牌吗……”说这话时季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有些卡壳,她说,“但是……就,过段时间要预售了,然后现在宣传片我还没想好创意,曝光什么的我都觉得没问题,我可以找樱姐她们帮忙,关键就是宣传片……”
“季小姐啊,”盛筵站起身来,朝着季然伸出手,说,“跟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季然抬头看向他“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话音未落,盛筵已经抓住了季然的手,说,“保证让你灵感爆棚。”
季然被他拉了起来,跟着他往车库走。
半小时后,车被开走了且自己不想开车的盛先生和被迫开车寻找灵感的季然站在了栖碧山山顶。
季然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有些疑惑“就……就这?”
盛筵朝她点了点头。
“盛先生,你真的不能有点新意吗?”季然含笑调侃道,“这里该不会有你什么秘密基地之类的吧?”
“对啊,”盛筵很认真地答道,“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季然一愣,她只是瞎说的啊。
“其实没有什么秘密基地,”盛筵说,“就是我有时候会来坐一会儿。”
季然看着他,很想问为什么。
“你看啊,这里虽然不可以一览众山小,但这里抬头就是星空,闭眼就是夜风,低头就是人间,”也不知道盛筵是不是会读心术,只听他说,“这是一个烟火与星辰并存的地方,真的很适合放空。”
季然跟着他所说的感受了一下,随后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向盛筵伸出了手“盛先生,有酒吗?”
“有啊,”盛筵说,“下山去买就有了。”
季然“……”
“开玩笑的,不用下山,”盛筵笑了笑,说,“从这里往下走一点点就有个小店,我跟老板和老板娘很熟,你等等,我去买。”
言罢,他转过身去,疾步向下走去。
季然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让他别去了,可望着盛筵的背影,她竟说不出话来。
她低下头,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微微笑了下。
盛筵回来得很快,再回来时他手上拎了一袋啤酒。
他将啤酒从袋中拿了出来,递给季然。
接触到易拉罐的那一刻,季然微微哆嗦了一下。
冰的。
十一月的帝都,在山顶上喝冰镇青岛纯生,真的很有勇气。
季然笑了笑,拿开易拉罐就灌了一口。
很冷,冷得人直发颤,也很爽。
她将拿着易拉罐的手架在了支着的腿上,冰化成水,沿着她的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夜晚有些凉。
“冷吗?”盛筵偏头看向季然,问。
季然从远处收回目光,看着盛筵,认真地说“有标准答案吗?”
“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只能是实话啊,”盛筵喝了口酒,说,“冷就是冷,不冷就是不冷。”
“哦,那不冷。”季然说。
说完,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离谱,各自偏头笑了起来。
“该说不说,这地儿要是可以整个烧烤然后再露营一下就好了,”突然,盛筵听见季然问,“诶,盛先生,你以前为什么一直来这儿啊?”
盛筵拿着易拉罐的手微微一顿,说“心情不好。”
季然本不想追问下去了,毕竟这是盛筵的私事,有可能会勾起人家的坏心情,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她却听盛筵说“我跟我爸关系不太好。”
“高考那年我报了帝航,我爸挺生气的,”盛筵说,“因为我没有按照他铺好的路走。”
“你也知道,我们古武者身上的血脉都是一脉相传的,血脉可以压制血脉,他就一直这样,逼我,但我没妥协,最后他低了头,”盛筵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什么起伏,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琐事,就好像故事的主角不是他,“后来我工作了之后选的是飞行员,他想让我回去管集团,我拒绝了,他说‘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应该培养你弟弟’,于是我摔门走了,就开着我当时的车,一路开,漫无目的地开,就找到了这么个地方。”
“你弟弟?盛离?”季然有些疑惑,“虽说古武不一定要看什么天赋,但是盛离一看也不是这块儿料啊……”
“不是盛离,”盛筵抬手揉了揉额角,说,“是我三弟——只不过他在五年前失踪了,我爸出动了所有的势力也没有找到他,于是他现在成了我们家的禁忌,没有人敢提起他。”
季然愣住了,她问“一个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总归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的吧?”
“如果整容了呢?如果他改头换面了呢?”盛筵说,“如果他是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的呢?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是谁的。”
“不是……”季然有些晕了,问,“那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我不理解。盛家不好吗?在盛家做个咸鱼也能抵得上普通人奋斗一辈子的吧?”
“可能……胸怀大志?”盛筵笑道,“谁知道呢?总之五年前我从医院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五年前?”
“是啊,就是你救我的那次,”盛筵说,“那天是他生日,爸妈在知道我受伤后直接从他的生日宴上匆匆离去,改成了去医院看我,也许是因为这个?”
季然皱着眉“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导致一个人离家出走就有点离谱了吧。”
盛筵朝季然耸了耸肩。
望着盛筵的面容,季然有一瞬间的出神。
“我知道了!”季然突然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地道,“我知道叫什么了!”
盛筵看着她,问“什么叫什么?”
“y的新品系列名啊!”季然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她笑着说,“我知道了!广告创意我也想到了!”
说到此处,季然停了一瞬。
真想找盛先生来拍摄啊……
“y?”盛筵有些讶异,“很好听的名字,怎么想到的?”
“呃……”季然好像一只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儿,面色微红地说,“抓阄!”
盛筵轻笑一声,也没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那系列名你想出来叫什么?”
“heony,”季然很认真地说,“这个系列是以花束为元素设计的珠宝,我想,世界上的每一朵花都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所以就是ony啊。”
盛筵点了点头,评价道“很有意境,也很有文化。”
季然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盛先生,你真的好可爱啊。”
“可爱?”盛筵微微扬眉,他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评价他可爱,不禁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季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不需要为什么,因为你本来就很可爱呀~”
盛筵愣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得说了句“谢谢。”
季然又笑了起来。
远方的璀璨星海似乎没有尽头,一直蔓延至城市的上空,星光点点与万家灯火竟毫无违和。
城市中的每一盏灯,都不仅仅是烟火,更像是繁星坠入人间。
翌日一早,星光娱乐的众人亲眼目睹着季然跟着唐凝进了办公室。
“姐,宣传片创意我已经想好了,”一进办公室,便听季然有些兴奋地对唐凝说,“你想不想听!”
唐凝将桌上的文件摞成一摞,随后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说“说。”
“我想打造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是不管在外面对别的人是怎样的,却始终不会僭越,就只有你一个人的那种感觉,”季然在唐凝面前坐下,说,“不过需要你帮个忙。”
“我?”唐凝指着自己,问。
“对啊,”季然一脸真诚,道,“姐,你看啊,你和姐夫,一整个娱乐圈模范夫妻对吧?而且你以前多牛啊!那么多时装周都抢着要你!所以你来再合适不过了!”
唐凝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那你自己怎么不上?”
“诶,姐,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季然凑近了些,说,“我是老板呀!要是去拍创意片的话像什么啊?这样不就掉马了嘛,不行不行不行。”
“所以你姐我就应该帮你?”唐凝问。
“姐!”季然说,“我结工资!我结工资还不行吗!”
唐凝来了兴致“多少工资?”
季然“一块钱。”
半分钟后,公司众人看见季然被赶出了办公室。
季然尴尬地看了眼周围的人,轻轻地敲着唐凝办公室的门“姐,你不给我开门我就发微博给你和我姐夫的cp粉发糖啦~”
20秒后,众人又目睹了季然被揪着领子进了办公室。
这是什么当代姐妹新型爱好吗?他们不能理解。
办公室内,唐凝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季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一个文件夹,甩给季然“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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