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筵从公司下班回到老宅时天色已晚,云亭山的半山腰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皎洁的月光。
盛筵一手拿着钥匙开门,另一只手刷着手机,只是当他打开门时,屋内的人和屋外的他都微微一愣。
盛筵愣住是因为屋内的几人正看着电视哈哈大笑,一向干净整洁的茶几上放着一些烧烤的垃圾,墙上的电视里正播放着季然的综艺《叫我npc》,盛崇原和阮咏两人坐在沙发上,盛倾和盛离坐在他俩旁边吃着烧烤,听见开门的声响后纷纷转头看向盛筵,但却在看到盛筵之后保持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和眼神。
“爸,妈。”盛筵淡淡地唤了句。
四人用一种不约而同的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盛筵,盛筵皱了皱眉,有些疑惑“怎么?”
“咳咳咳咳咳咳!”盛离被烧烤的辣子呛住了,猛地端起了茶几上的水杯灌了几口,这才对着盛筵说,“不是……哥你干啥去了?你你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人威胁你了?你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盛筵“……”
阮咏从背后轻轻踹了盛离一脚,盛离“嗷”地一声捂住了腿,坐回去不吭声了,阮咏指着盛筵说“阿筵啊……这衣服挺好看的,谁买的?”
盛筵今天一反常态地没有穿他那个一本正经的西装,而是穿着一件黑色恤,上面胡乱画着些白色的涂鸦,下身则是穿了条工装裤,将他腿长的特点彰显得淋漓尽致。
“我买的,”盛筵关上了门,一边换鞋一边说,“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了,”阮咏笑着说,“怎么突然想换风格啦?”
“好看。”盛筵换下鞋,将它们稍稍摆好,随后便要回房间。
“诶诶诶,阿筵,”阮咏看着盛筵摆在门口的运动鞋,又是微微一惊,她朝着盛筵招手,“来,陪妈坐会儿,看看这节目好不好看。”
盛筵顿住步子,什么也没说,走到盛离旁边坐了下来。
盛离连忙把屁股往盛倾那里挪了挪,总觉得他哥不太对劲!
“阿筵,你看这综艺好不好看?”阮咏冲着正看着电视目不转睛的大儿子问道。
盛筵“好看。”
阮咏“……”
你多说几个字会死啊?!把天都聊死了!
“诶话说,这个季小姐长得可真好看啊,”阮咏试探着说道,“上次我看见她的时候就可喜欢这姑娘了,我说阿筵,这姑娘哪儿人啊?”
“妈,”闻言,盛筵蹙了蹙眉,有些严肃地道,“别打扰她。”
阮咏一边腹诽这就护上了,一边说“好好好,诶,你小子把人家追到手没?”
盛筵平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没回答。
见他这个样子,阮咏心下了然,凑过去说“没追到也没关系,要不要妈教你?”
她和盛筵之间隔着盛倾和盛离两人,闻言,两人很是无语。
盛倾直接站了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澡,明天还要上班。阿筵,你来我这儿坐。”
说完也没给盛筵反应的时间,便直接把人拉了过来。
阮咏高兴地看了盛倾一眼。
还是姑娘上道!懂事!
于是她乐呵呵地拉着盛筵开始了“妈妈牌小讲堂”“阿筵啊,我跟你说,这个女孩子哦都是喜欢仪式感的……”
阮咏滔滔不绝地向盛筵灌输着恋爱知识,乐此不彼。
毕竟,抱孙子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这边阮咏对着盛筵噼里啪啦地说着,那边的盛离正暗戳戳地给季然发消息。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然姐!】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然姐然姐!】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呼叫我然姐!】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三秒后,盛离盯着手机上那行“‘是小然呀’领取了你的微信红包”,陷入了无语。
像是为了抚平他受伤的心灵,对方很快地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是小然呀[谢谢老板红包jpg]】
【是小然呀咋啦三少】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你知道我哥咋了吗?】
【是小然呀你哥咋了?】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你等下】
盛离将屁股挪得离盛筵远了点儿,随后他用右手拿着手机,对着左边的盛筵悄悄拍了张照,末了,还冒死观察了一下他哥的表情。
嗯,应该没发现。
他点开聊天框,将图片发给了季然。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图片]】
【是小然呀[自我抢救jpg]】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你看呀!】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我今天刚打完一场比赛回家休息,结果就被我哥吓了一跳】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变色狗头jpg]】
【是小然呀……】
【是小然呀这不是挺帅的嘛!】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是挺帅】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我哥穿啥不帅?】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关键我哥平时穿衣风格根本不这样】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你昨天给我哥过生日说了啥?他咋这样了?】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哭得像个五百斤的孩子jpg]】
【是小然呀我啥也没说】
【是小然呀就给他吃了碗面】
【是小然呀然后……祝他新的一岁平安顺遂】
【是小然呀没了】
【是小然呀而且我觉得这身真的很帅】
【是小然呀帮我夸他!】
【是小然呀[小鲨鱼不是不想努力小鲨鱼只是死了jpg]】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告辞】
【坚持就是盛离离离离离[找个没人的角落偷偷抹把泪jpg]】
【是小然呀……】
【严京亭微博请各位不要以谣传谣,网络并非法外之地,我与叽叽季然并无不当关系,望周知。我方已对于不实言论进行取证,稍后会移交相关法律部门。】
助理念完这则声明后,简杭将眼镜摘了下来,用手边的眼镜布细细地擦拭着,就在一旁的助理看得有些呆时,他突然将眼镜狠狠往地板上一砸,可公寓的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
简杭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就好像他遇上季然。
不论遇到什么事,季然永远不卑不亢,永远是那种淡漠的样子,可是她凭什么啊?凭什么?她凭什么能这样?
她只是个没名没气的新人,她凭什么?
别人见到他简杭都是恭恭敬敬的,简老师长简老师短,唯有她季然。
简杭觉得,她能叫句“简老师”已经是极限了。
季然不像别人那样对他卑躬屈膝就算了,她还趾高气昂的,她凭什么啊?她有什么资本在他面前叫嚣?
不自量力。
像这种自我认知不清晰的小艺人太多了,简杭想,只要给她点小教训,她总归会明白自己什么意思。
如果她还是不明白,那么她在这个圈子里就永远不要想出头了。
于是他就这样做了。
可是季然不仅没有被打倒,她甚至不屑于回应,还爆了一部综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因为简杭搞出来的这件事给季然提供了流量,所以她这部综艺才有“爆”的可能。
这种费尽心思为别人做嫁衣的感觉太特么不爽了。
简杭的愤怒疯狂冲刷着他的理智,他伸出脚狠狠地踩住了那摔在地上的眼镜。
顿时,眼镜碎得体无完肤。
这还不够,简杭又看向手边的咖啡杯,他将咖啡杯拿起来端详了片刻,随后突然朝着没有铺地毯的地板用力砸去。
咖啡杯的碎片在助理的脚边飞溅而起,助理有些吓到了,露出了惶恐后怕的神色。
简杭满意地笑了笑。
“爆了?”谢迎一点也没有简杭的愤怒与疯狂,她优雅地坐在窗边,听到杨曼的话语后只是淡淡地弯了弯唇,笑着说,“我正担心它不爆呢。”
“迎姐,这季然运气未免也太好了!”杨曼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掺杂进了一丝嫉妒,“都这样了那破综艺还能爆,真是运气好。不过运气再好也没用,还是要像我们迎姐这样有实力才能走得长久!”
“小曼,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谢迎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拢了拢身上的丝绸外袍,慢慢地说,“一个人如果可以一直好运,也是一种本事。这意味着她可以一直掌控着时机,她懂得什么时候该出招,什么时候该沉默。”
“迎姐,你是在夸她吗?”杨曼有些不解。
“承认一个人的优秀,懂得夸奖,也是一种进步,”谢迎说,“她确实很有潜力。”
杨曼说“那您之前为什么要帮简杭?又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话?”
“简杭这个人啊……还是太年轻,太傲了,”谢迎摇晃着酒杯,看着杯底的红酒轻轻波动,她幽幽地说,“有时候,傲气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盛二,他以前就很傲,可是现在他把傲骨都藏起来了。”
“季然的运气确实很不错,”谢迎将酒杯放在小几上,高脚杯与玻璃桌相互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俯瞰着落地窗外属于帝都这座城市的灯火通明,缓缓地说,“不过她不会一直好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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