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偏僻无人的山谷。
某个地面微微扭曲。
下一秒。
只听“咻”的一声。
一个浑身通红的人影,凭空从地面冒了出来。
来人正是使用土灵果遁走的林宇阳。
和以往的干净清爽相比,此刻的他狼狈至极。
全身更是止不住往外渗血。
这是刚刚剑气和黑拳对碰时,他距离太近,被余波冲击造成的伤势。
只因不拉进距离。
哪怕有丁浩邈封存的纯阳剑气,也不见得能劈中尸无极。
没法争取到,这来之不易的逃生时机。
好在这后果早在他预料内。
出现在地面的瞬间。
他就给自己拍了俩张甘露符,勉强恢复些许状态。
林宇阳咳出一口鲜血,擦了擦嘴上的血迹:
“金丹修士果然不是当前自己能匹敌的,老狗这笔账我先记下了,日后有你好看的。”
他不再想着这些没用的。
致命危机还没解除。
灵台依旧还蒙上一层黑影,不过淡了很多。
显然三十里的距离,还在尸无极神识感应范围内。
只见林宇阳强忍着痛苦,将纯阳剑收回藏虚花内。
又秒换出两颗土灵果,左右一颗,捏在手中。
再顺手召出几朵火云,朝周围留有血迹的地面飞去。
没等后续,就再次捏破灵果。
就在血迹被焚毁时。
下一秒。
少年站立的地面微微发光,再次凭空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焦黑的痕迹。
不到五分钟。
山谷上空就出现一道人影。
正是不计后果,爆发法力和神识追来的尸无极。
落地的瞬间。
在看到焦黑的地面后,他内心暗叫不好。
之前他锁定林宇阳的气息后,居然诡异的再次凭空消失。
而且这次竟然不在他的感应范围内。
尸无极第一时间施展秘法。
单手冒出灰光、呈鹰爪转朝烧焦地面虚抓。
结果却出乎意料。
没有抓到他预料内的丁点红丝。
“这小鬼明明看着年纪不大,却如此谨慎。竟然没留下半点血气,让老夫的血源寻踪术失效,可恶!”
不甘心的他拼着神魂虚弱,再次动用全部神识搜查。
以自身为圆点,涵盖方圆十公里、二十、三十...五十。
直到他所能探查的极限——六十公里。
却还是一无所获。
感受神魂传来的刺痛感,尸无极恨恨地收回所有神识。
“不行!那小鬼除了肉体奇异外。还接二连三使出,失传已久的五行遁术中的土遁。其身上肯定还有今天秘密,绝对不能就此放过。”
思及到这。
尸无极那双妖异的绿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他稍稍思考后,决定挨个方向探查。
“那小子应该不会逃向刚刚来时的西面,还有三个方向。”
“临近东面有龙虎山那群老不死,茅山又世代与其较好,这小鬼不会是打算......”
一想到林宇阳最有可能朝东面逃跑,他就坐不住了。
“不行,绝对要赶在小鬼进入那里时截住。不然白白错失机缘不说,还可能对上那群牛鼻子老道,到时候是追是逃,就由不得我了,哼!”
下一秒。
尸无极再次御空飞行,朝东面飞去。
一边飞,一边继续动用仔细搜查。
他深知即便林宇阳资质通天、宝物众多。
但断无可能以筑基修为,在短时内穿过湖南直达江西。
没一会。
他所化的的黑点,越飞越远。
很快就消失在天边。
。
。
。
与此同时。
就在尸无极爆发全部神识搜寻时。
某条不知名的大江边,江水肆意奔腾。
突然“咻”的一声。
熟悉的身影再次凭空出现。
正是连翻用土行遁术逃跑的林宇阳。
相比起在山谷时,他这会的状态更差。
浑身依旧在缓缓渗血,且行动开始变得艰难。
显然之前的甘露符,对他所受的伤用处不大。
浮现在地面的瞬间。
他第一时间用仅剩的神识,探查自身。
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下丹田,和泥宫丸虚弱的神魂。
林宇阳不由得面露苦笑:“不行,已经油尽灯枯了。”
之前为了突破老狗的神识封锁,他已经爆发全部法力和神识来抗衡。
这会神识枯竭、法力全无,状态差到了极点。
这绝对算得上,林宇阳生平以来状态最差的一战。
就连之前被隗羸掳走时,也不能与之并论。
毕竟那会隗羸只是奉命行事,简单打晕他而已。
并没有封住法力和神魂。
按理说如此糟糕的状态。林宇阳这会应该陷入昏迷了。
却神奇的保持清醒,且还没丧失行动力。
原因很简单。
现在在支撑他身体行动的,正是一直开着的僵变。
当然这是有代价。
他瞄了眼寿命一栏。
那每一秒都在疯狂下降的数字,看得他心惊肉跳。
有心想要关闭,却知道万万不能。
盯着那跳动的数字,林宇阳这会居然还有心情吐槽。
“原来重伤后还维持僵变,所需寿命比超时的消耗还要恐怖。呵呵,也算得到新的信息。”
就在他刚吐槽完毕。
灵台突然传来一股悸动,让林宇阳顿感不妙。
“不是吧,那狗东西神识如此强大。师公不是说寻常金丹初期的修士,神识涵盖范围只有五十出头公里?”
“小爷连用两颗土灵果朝同一个方向遁走,都已经六十公里!1!是师公骗我,还是那老狗也是个天才?”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麻溜地往河边跑。
但速度和之前没受伤相比,却慢了不止一筹。
好在正前方唯一的那条河,离他仅仅不到一百米。
没错。
状态欠佳,估测出老狗大致极限感知的林宇阳。
打算靠着水流遁走。
但等来到小河...呃呃呃...大江边。
看着几十米宽的江河,顿时有些许迟疑。
但灵台那突然暴增的致命感,让他不得不立马做出决断。
“算了,应该死不了的。”
只见林宇阳掏出几张金光符、护身符贴在身上,浑身流光溢彩。
随后咬咬牙,一跃而下。
扑通一声,跳进大江,随波逐流。
身影很快消失于水面。
下一秒。
身后无形的神识,就来到林宇阳刚刚站立的位置。
在稍稍感知到奔腾的江水后,它果断收回。
这下。
原地只剩汩汩的流水声。
。
。
。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天开始蒙蒙亮。
祁江南面。
时值夏汛,水势湍急,岸边人头攒动。
寻常百姓若是见着这奔腾的大江,怕是不敢随意靠近。
只因水火无情。
但对于生活在江边的两岸居民来说,却司空见惯,早就习以为常。
照常进行取水、捕鱼、洗衣等日常活动。
......
生活在甘田镇、专职卖鱼的二牛也不例外。
惯例的拿着渔网鱼篓,前往祁江捕鱼。
此刻他提着捕鱼工具,边赶路边念叨着到。
“这个月祁江涨潮,从上游下来的大鱼肯定不会少,能不能娶上媳妇,就看这三个月收获如何。”
“听说隔壁村的三驴前几天走了狗屎运,捕到条一斤多的刀鱼,被镇上的富商以高价收购,隔天就娶了郑屠夫的姑娘,过上了好日子。”
念着念着,二牛突然叹了一口气。
“这好日什么时候轮到俺啊,翠花她妈说没有十个大洋、一对金手镯当聘礼,就不肯嫁。可怜俺的小花......”
他和小花从小一起玩到大,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
加上彼此都有好感,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
可惜两人的好事,最后还是卡在她妈身上。
老姑婆不肯松口不说,还张嘴就要如此天价彩礼。
越想越气的二牛骂骂咧咧道:“日娘个老姑婆,你这是在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但想到温柔善良的小花,他顿时又泄了气。
大牛不是不理解张婶在失去丈夫后,一个人把翠花拉扯大的艰辛。
不想女儿跟着自己吃苦,所以才狮子大开口,想要劝退他。
但他和小花之间的情谊,岂是这点钱财可以衡量的。
但事实很残酷。
他二牛一年省吃俭用,也就只能省下两块大洋。
好在捕鱼几年,还有些许存款,堪堪凑够十块大洋。
这就是他全部积蓄了。
但无论是那对价钱更高的金手镯。
还是娶小花过门所需的酒席,亦或是日后两人过日子柴米油盐,都远远不够。
毕竟他娶小花是来疼的,而不是让心爱之人跟自己吃苦的。
所以今年夏季刚到,祁江涨潮。
他就兴冲冲地提着渔具,来到江边捕鱼。
一切都是为了攒老婆本。
只因每年汛期时,大鱼出现的概率高了很多,能赚到的钱自然也多了不少。
只可惜这两天收获的渔获,确实比之前好了点。
但距离二牛心目中的要求,还差了不少。
因此。
他才对三驴的狗屎十分羡慕。
但他这人心大,很快就把这些烦人的东西抛之脑后。
二牛暗暗发誓:“小花再等俺一年,等攒够了金手镯还有余,俺立马娶你过门。”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
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江面,正是养育方圆百里的母亲河——祁江。
走过松软、堆积的河沙,二牛径直来到江边。
此时江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热闹非凡。
“用力推!”
“波哥,那里水势比较急,是个下网的好地方。”
“狗娃搭把手。”
“好嘞!”
......
二牛环视了一眼。
周围无一例外,都是和他一样的捕鱼人。
顿时心里暗骂:“这些狗日的,竟然来得比这么早。不行,俺不能落后。”
和路过的几个相熟的伙伴打完招呼后,他就急冲冲的朝老地点赶去。
要说捕鱼最大的秘诀只有两点。
一是江河本身的鱼类资源,第二点就是选取地点。
前者二牛是干涉不了,只能在后者做点功夫。
而老地点就是他精心挑选的地方。
一处较为湍急,却有时段变缓的水区。
和钓鱼选用的一味平缓地区不同。
用渔网捕鱼的,更看重水区有变化的地方。
特别是他自己所使用的抛网捕鱼法。
来到老地点。
二牛羡慕看了一眼江面上。
那几艘大小不一,但造型大同小异的渔船,双眼满是羡慕。
“要是有一艘渔船的话,赚钱速度就更快了,也就能早点取小花了。”
众所周知。
有无渔船、是否团队捕鱼,收获完全是两个量级。
不巧的是,二牛就属于最扑街的那种。
既没有渔船,也没有固定合作团队。
二牛深深叹了一口气:“哎,什么是时候俺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渔船。”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人在收网时,已经有了不少大货,更为羡慕。
但很快,这些念头一闪而过。
只见二牛拿起自己亲手制作的“老伙计”。
惯例地旋转、拧腰发力、松手。
嗖的一声。
渔网应声张开,呈完美圆形应声落入江面。
右手上只剩绳子的另一端。
看着沉入江面,仅存浮漂的渔网,他诚心诚意默念道:
“龙王爷爷保佑俺今天能大丰收。待二牛攒足老婆本后,定会带三牲前来孝敬您老,保佑保佑。”
这是二牛每天第一抛惯有的祈福语。
不止是他有,其他渔民也有类似的祈福语。
向他们这些靠水吃饭的渔民,对龙王这尊水神最为尊敬。
念完祈愿后,他双手捉住绳子,开始收网。
没一会。
渔网就开始再次冒出水面。
感受网中那沉甸甸的感觉,二牛顿时眉开眼笑。
捕鱼多年的他很清楚那绝对不是水,也不是砂石,而是有大货。
“就是没什么反抗力,难道是大王八?那玩意好像卖不出几个钱吧。也不对,听说镇子的有钱人喜欢用高价买来放生,应该值不少钱。”
欣喜的二牛顾不上胡思乱想,一个发力,终于把大货拉上岸了。
但大货刚脱离的水面、露出真面目时,却吓得他面色苍白。
惊叫一声后,他连手中的网绳也就直接丢下。
因为网中的大货,
是个人!
不对!!
准确来说,是具死尸!!!
好在尸体被拖上岸了,倒是没再被江水冲走。
第一次遇到漂子的二牛,有点手无足措。
但眼看尸体一动不动,他还是壮着胆子缓缓上前。
没走几步。
二牛就看清了漂子的真面目。
竟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只不过面色苍白得吓人,可能是泡水泡太久的原因。
“可惜了娃儿,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娃儿爹娘要是知道,该有多伤心啊。”
动了恻隐之心的他快步走上前去。
与此同时。
就在二牛蹲下,准备查看尸体有无留下什么辨别身份东西,好通知其父母守尸时。
他赫然看见。
“尸体”竟然睁开眼,吐了一口水,就再次陷入昏迷。
知道少年还没死的事实,二牛也顾不上其他。
在原地大喊大叫。
招呼同镇相熟的渔民前来帮忙。
有闻声前来的老渔民。
看着正在按压却无用,急得满头大汗的二牛,提了个建议:
“二牛,我看还是把这少年背回镇上,找毛师傅看看,没准还能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