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谈妥当后,两人出去留了点时间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季槐关上房门,宋翊突然想起,“要不给景延打个电话让他赶回来?”
两人之前看视频偶尔听到宋景延的名字。
季槐或许知道季桃的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让他好好比赛吧。”
“之后也不必告诉他这件事儿了。”
“他俩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没有缘分怎么凑都没用。”
宋翊顿了顿,只能说“好”。
他也许知道宋景延为何会拒绝季桃了。
是该找他谈谈了。
两人在医院跑来跑去,折腾了好半天。
季桃终于出声,“你们两个别在这儿待了,去吃饭吧。”
“我们点外卖在这里吃就行了。”
“对。”
季桃笑了声,“我不会做什么傻事,你们不用担心,还有,爸,你今天刚回来都没有怎么休息,宋叔,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你们都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季槐看了她一会儿,放下心来,“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知道没有?”
“知道了。”
“那我们先去忙了,晚点会过来。”
“好。”
房门关上,一切归于平静。
季桃就这么躺着,盯着天花板,半晌后又小心地坐起来,慢慢地挪到窗户边,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下着的雨,不知在想什么。
门外走廊里传来小小的谈话声。
“小帅哥,又来了?”
“嗯,请小声点。”
“她睡了吗?”
“刚躺下。”
“好,谢谢护士姐姐。”
“……”
轻轻的两下敲门声响起之后,门慢慢开了。
谢忱手里的雨伞还在滴着水,肩上的水珠顺着手臂滑下,看见窗边的人影,他颤了一下,脚步不自觉加快走到她旁边。
她正在发呆。
谢忱松了一口气,轻声问,“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
身体乏力,疼痛使她难以入眠。
她依旧看着窗外。
原本活泼开朗的姑娘此刻却像雕塑一样静静地坐着。
谢忱看时间不早了,提醒道,“你该睡了。”
“你说,这地方什么时候会下雪?”
她问得很轻,可他还是听到了。
蘩禾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
记忆里的那场雪已是十三年前了。
他回“终有一天会的。”
“终有一天会下雪的。”
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分。
有人在冒雨赶去公交车站,
有人在屋檐下避雨,
有人在雨里欣赏雨,
有人在雨里狂奔,哭诉着生活的种种,
有人在车里看着没带伞的人们,
有人在高楼看着这一场倾盆大雨,
有人在高楼奔赴未来。
所有人都在为生活而奔劳,为了活着而活着。
“谢忱。”
季桃说。
“谢谢你。”
“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下雨的夜晚,淅淅沥沥的水声清脆锐耳。
“已经抵了。”
谢忱站在她旁边,看着窗外,
“在你遇到我父亲家暴我的那天,已经抵了。”
“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对不起,给不了你想要的。”
两人都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你道什么歉,还有,我想要的是你开心快乐起来。”
“我可不想一直看着我的朋友被人欺负。”
“以前活泼开朗自信的季桃哪儿去了?”
“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胆小软弱的。”
“你是那个受了欺负就会回击的人。”
“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
“你的笑也很久没有出现了。”
“我想念之前的季桃了。”
“你的笑容什么时候出现?”
“赶紧给我支棱起来。”
谢忱看她,“笑一个?”
季桃被他这种语气逗笑,“我知道啦。”
谢忱看着她,忍住不摸她的头,“赶紧给我睡觉去。”
季桃点点头,谢忱扶着她,她躺下后,“我周五就走了。”
谢忱早就想到,故作轻松道“行了知道了。”
“不用来送我了。”
谢忱给她盖被子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知道了,会帮你拦住安念兮和贺俊宇他们。”
季桃准备还想说话,谢忱打断她,“行了,赶紧睡觉。”
季桃只好闭上眼睛,轻声,“谢谢你。”
谢忱坐在床边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点沙哑,“还会再见面吗?”
寂静的病房里传来声音,回应他的仅有均匀起伏的呼吸声。
像是在说,“会的。”
又像在说,“或许吧。”
谢忱最后看了眼她,走出房间,关上门。他走到窗边,点了支烟,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雨,停了。
停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长到连月亮都跑出来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墙角少年的背上,他屈下身,低着头。
月光映出他微红的眼角以及滑过脸侧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