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赵姮痛得紧紧闭住眼睛,将自己的头一偏,再不去看男人一眼。
周天野知她心里难受,不发一言。
心里早就恨毒了那批黑衣人。
那批黑衣人的首领他自然认识,是赢蔓枝手底下的人。
赢蔓枝,亏他以前还十分欣赏她,如今看来,不过都错付了。
现在是在衍国王城外,赵姮的伤势看着很严重,一点都拖不了。
所以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医馆。
医馆大夫是一位老者,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忽然看到一馆门口进了一位伤势如此重的女人,不禁紧皱眉头,赶紧招呼他们,“快,你们快去帮着点。”
他吆喝着指挥自己的两个学徒去帮助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人。
两个学徒很快就去了,跟周天野说道“这位公子,我们来帮你吧!”
只是周天野他的独占欲实在太强了,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睛只堪堪瞧了几眼,那两个男人便被他的气势给震慑,无端的好像变成了他的下属。
一个学徒心眼较多,心明眼亮,便伸手招待着他们往前走。
老大夫则是在后面一直跟着他们。
周天野把赵姮放到了床上,然后飞快的将目标对准了站在后面慢吞吞却白发飘逸的老者。
这是除了之前居住在两国边界上的老人之外,他遇见的第一位老人。
“大夫,麻烦你快给她治一治。”周天野着急的说道。
老人摸着自己的胡子,慢悠悠的说道“莫急,莫急,老夫这就看。”
周天野点点头,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夫。
老人感觉到了自己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心里不禁一愣,当大夫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倍增呢!
因为看病,当然要看到病人的伤口,老大夫顾忌到男人强大的占有欲,便只好替她把把脉。
是直接把脉的,赵姮虽然身份尊贵可却不讲究宫里那些规矩。
老大夫看后,对周天野说道“姑娘没有内伤,却是有心病在身。”
“心病?”周天野纳闷,重复了一声。
老大夫再次点点头,说道“我们作大夫的只能让病人缓解身体上的病痛,对心病则一点办法都没有。心病还需心药医。”
“我知道了。”周天野低头回答,语气里有明显的失落。
是他的问题,让姮儿出现了心病。
内伤可以通过把脉给号出来,但身体上的伤痕通过把脉可号不出来。
不过,这对于一个杏林春满,医术高明,行医几十年的人来说,简直都算不上是个问题。
老大夫对着身边的小姑娘说道“一会儿姑娘去前台找老夫拿些敷外用伤的药。”
那个小姑娘正是洗练,她点点头。
赵姮强行忍住伤痛,将洗练先给打发掉,“洗练,你快去跟上老大夫抓药,顺便跟他说一声,我们今日就要离开。”
周天野忽然抬起眸子直直盯着床上的赵姮。
他没有听错,姮儿今天下午就要离开,用手指头一想都知道,肯定是为了避开的。
呵呵,他将她视如蛇蝎,避之不及。
洗练也很吃惊,郑少开口劝道,却又想道,公主定下的主意,一般很难有转还之地,便只摇摇头,去忙公主交代她的事情了。
两个学徒也早已出去了,此刻,这个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既然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便没有外人,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宣泄出来,无所顾忌。
周天野很快坐到了她的床边,对着女人的病容,忍着要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可相思入骨,这种感情又整是这般好耐的,便伸出手来想要触摸她的脸蛋,可却被女人下意识的一躲。
周天野一愣,面色上很不好看,只呆呆的叫她的名字,“姮儿?不要这么抵触我。我……”他说着突然一愣,然后在赵姮眼眸的注视下,说道“我对你的一番心思,我不信你不懂。”
不说别的,一说到这儿,赵姮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的一腔深情,不过是跟黑衣人串通起来,想要他的命而已。
赵姮不是个糊涂的人,相反,她清醒冷静,克制明白,只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她分明亲眼所见,他却仍旧要让自己信他。
周天野距离她很近,她的每一个表情都不错过,她嘴边的嘲笑如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插入他的心里。
不,赵姮,我如此一片深情待你,你又怎么对我如此狠心。
赵姮笑道“周天野,你对我的爱,不过就是跟人串通要我的命吗?”
她的声音轻柔极了,可是嘴里说道却那么伤人。
“不,姮儿,我的心意天地可鉴,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起誓的。”说着,就伸出手来。
“不用。”赵姮冷冷打断他,“这一点意思都没有。”
“周天野,我们从此以后就这样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她说的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令周天野印象深刻。
“赵姮,你这是在不相信我吗?”周天野突然沉声问道。
“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我看到的。”赵姮冷冷的,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回答他。
不愧是赵姮,永远懂得怎么去伤他的心。
周天野少年意气风发,更是受不了别人说自己,此时一时冲动,竟然不管不顾的,跟赵姮闹起了别扭。
“赵姮,既然你如此不相信我,那我们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说着,周天野转身就要离开。
“江湖不见。”
这话直直戳向赵姮柔软的心窝。
赵姮一时没有忍住,竟然吐了血。
周天野向前走的互发一顿,再回想到赵姮的样子,赵姮的话,则一点都不想停下来,反而大阔步地往前走。
呵呵,这就是周天野,看见自己吐血了,也不管不顾的,这样的人,要他有何用?
公主的病,可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所以洗练拿了药,便跟老大夫说要离开的事。
老大夫听了她的话,不仅吹胡子瞪眼睛,“你们这不是在瞎闹吗?病人的身体可经不起日夜颠簸。”
老大夫摇头,不同意。
洗练继续说服他,“大夫,我知道这对我们家小姐的身体会难受一些,只是家里的条件会更好些,会有更好的条件,比如什么山珍海味大补之物,或是灵丹妙药。”
看小姑娘坚持,老大夫也实在没有办法,拿起毛笔飞快地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洗练,道“这是老夫为你家小姐开的药方,按这个方子抓药,不出十天,身体必定康健如常。”
洗练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老先生了。”
“客气什么?这不是老夫的职责所在吗?”老大夫不以为然,朝她摆摆手,一副不需要客套的样子。
洗练很喜欢他的脾气,这个小老头看着很怪,其实比宫里那些御医都要好得很多。
“大夫,那么我家小姐的诊金有多少?我现在悉数付给你。”
老大夫伸出了整整五个手指头。
洗练猜测道“五十两?”
老大夫摇摇头。
“五百两?”洗练不禁张大了嘴巴,若说五十两可还说得的过去,五百两那可就太多了。
洗练都想要去向衙门举报。
老大夫笑着大声道“小姑娘想的也太多了,不多不少,给老夫五文银子就够了。”
“五文?”洗练更吃惊了。不过吃惊的原因是因为价格便宜的离谱。
洗练忙道“五文银子未免也太少了,还不够你学徒的工钱。”
说着,洗练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锭银子给他。
老大夫只摇摇头,并不肯接。
他笑呵呵的说道“姑娘你放心,老夫既然敢开这医馆,必定是凭借自己的手艺吃饭的。赚的钱倒也不少,不需要丧病人们收一大笔银子。至于学徒,他们竟然在我医馆,肯定是想学医术的,心术不正的徒弟,我压根没收。如今在的徒弟,都是品德高尚,视钱财如无物的人。”
这一番解释,洗练赞许的点点头,“你可真是个好大夫。”
老大夫倒也不客气,哈哈大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
老大夫丁是丁卯是卯,说是五文银子,半点都不愿意多收。
洗练聪明伶俐,便说道“这锭银子你拿好了,有我们小姐的药费和看诊钱,多了的钱,但算是我们小姐积德行善。”
老大夫很郑重的道“姑娘和你家小姐的这份心,老夫收了。”
洗练点头,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往外走。不是周天野又是谁?
洗练正纳闷了,公主这种重要的时刻,周天野不去陪着,反而在这乱转什么?
带着疑问,直到扶着公主出了门坐上了轿子,她都不知道。
周天野在暗处看着王宫里来让接走赵姮,再目送着赵姮两人进了宫门,这次回头离去。
“后来,我们公主回到王宫里,如那个医术高超的老大夫所说,十日之内养好了身体上的病,可是心里却一直难受。慢慢的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缠绵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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