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听着李清露这言语之间的语气,便知道怕是要出事。
因为李清露毕竟是西夏公主,长在宫中自有温良的脾气。
哪怕是一时骄纵也决计不会和他这么摆脸色。
其实说白了,刚才趁着迷烟未曾消散的时候,他稍微话少一点。
这件事估计都成了。
偏偏他一直问来问去的,还一直追着皇太妃李秋水问。
这让李清露如何搭理他?
随着她暗暗在宫女手背上写下求救的字句。
那宫女不声不响的便混在宫女之中退了出去。
陈玄知道马上会来人,当即起身走到李清露面前,稍作打量道。
“果然是人靠衣装,公主殿下你如今却是更美了。”
这倒不是从陈玄故意夸赞,而是李清露的确是十分漂亮。
她生在皇家,自是娇生惯养,没什么可操劳的地方。
肤如羊脂不算,又兼有李秋水一脉的美人骨相,哪还有不好看的道理?
陈玄走到她身前,摸了摸她的脸颊,让李清露不由得眼神闪躲。
李清露对陈玄颇有怨气,但陈玄毕竟是第一个潜入她寝宫的男子。
她如今得了陈玄的夸奖,禁不住皱眉劝道。
“走……你赶紧走。”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我叫了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前来捉拿你,你若是不想死便赶紧逃吧。”
“西夏一品堂的高手?”
陈玄嘴角微微一扬,自然对这所谓的一品堂看不上眼。
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话锋一转道。
“久闻西夏一品堂高手如云,是西夏花费重金招揽武林高手组成,公主殿下看来心意已决,陈某人的确不能死皮赖脸的待着了。”
“……”李清露没有说话。
她只当陈玄是怕了。
却不想陈玄吹嘘了西夏一品堂一番,转而又凑近了李清露耳边,轻声道。
“公主殿下,不妨我俩儿打个赌,今晚我若是能躲过西夏一品堂高手的追杀,还请公主殿下随我大梦一场,极尽那人间逍遥事。”
“哼!那就看你没有这个本事了。”
李清露冷哼一声,竟然还真的点头默许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正常,陈玄话语之间如此恃才傲物,完全不把她们西夏看在眼里。
李清露此刻但凡犹豫,便是看不起自家这西夏一品堂高手的实力。
西夏一品堂是西夏皇族重金招揽的武林人士组成,算是皇家专属的卫队,几乎等同于大明锦衣卫。
只不过和锦衣卫不同的是,西夏一品堂不参与朝堂事务,只作为纯粹的看家打手存在。
李清露此刻在宫中,本该是调集宫中禁卫前来将陈玄拿下。
但她刚才见陈玄弹指之间,便悄无声息的放倒了五六个宫女和侍卫,知道他的武功极高。
所以特意让宫女去调派西夏一品堂的高手。
陈玄对此自是不以为意。
其实他反倒是害怕李清露调来禁卫威胁他。
相较于西夏一品堂,他其实更怕经常演练兵阵,人数也更多的皇城禁卫军。
在江湖中,如果笼统的以武当派为例子。
那种初入门的外门弟子就叫做不入流。
外门弟子一般是三流高手水平。
正式记名造册的内门精锐弟子,可以达到二流高手水平。
比如张翠山、俞岱岩等武当七侠这种级别的弟子,便可以算作是一流高手。
当然这种算法比较笼统。
因为江湖之中并没有明文规章的武学等级,只是一个大致的实力划分。
相对而言,西夏一品堂的整体实力,大部分都在二流高手左右。
虽然大部分西夏武士都名不见经传,但的的确确是西夏皇族花费了重金招揽的高手。
一般情况下,西夏武士的个人实力差不多等同于初入江湖的宋青书。
别看宋青书在陈玄而言一招就秒。
对于大部分江湖中人来说,武当宋青书就是名副其实的高手。
哪怕是在一流高手面前也可以过上几招。
就是这几招的差距,一旦人数优势上来了,很容易形成群起围攻的局面。
是以西夏一品堂一出手,便是乔峰、慕容复这样的江湖高手也得退避三舍。
不过对于陈玄而言,眼下算是捡了一个便宜。
因为他如今的武功比乔峰、慕容复还要高出一大截。
对他而言,西夏一品堂的西夏武士是一招一个,皇城禁卫军也是一招一个。
真要算起来还是皇城禁卫军更麻烦一些。
不多时,寝宫之上的屋顶便传来一阵不加掩饰的脚步声。
寝宫外亦是人影浮动,不用多说,这应该是西夏一品堂的西夏武士来了。
陈玄四下看了一眼,还没等动手,就听着李清露冷着脸劝道。
“小贼,你现在若是求饶,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公主说笑了,我都能潜入公主殿下的寝宫了,怎么能这么没志气?今晚我肯定是要把你拿下的。”
一听这话,饶是李清露不愿伤他性命,一时也不由得冷哼一声。
陈玄听着外面的动静差不多停了下来,估摸着人应该已经到齐了。
“总共六十三人吗?比我预想的人数要少一些,应该是李清露的调令有限的缘故吧。”
陈玄微微侧耳细听,差不多确定了门外的西夏武士数量。
当下他也不留手,直接纵身一跃,身形瞬间闪出殿外,抬手便是双掌齐出!
只听着“嘭嘭”两声闷响,两个西夏武士应声倒下!
“二!”
随即又是两声闷响。
“四!”
紧接着六个、八个、十个……
陈玄施展凌波微步,身形闪转变换,踏步无痕。
出手之间单凭干脆利落的拳脚功夫,极好的控制了出招的声势。
如此一来,还没等李清露在寝宫里思考,要不要起身出去看看情况。
陈玄便已经拍了拍手走了进来。
李清露见他回来,脸上难掩惊愕。
“你怎么回来了?!”
“公主殿下,该你兑现承诺了。”
“你难道已经解决了门外的西夏武士?!”
陈玄只作嘴角一扬,轻笑道。
“不急,这事儿我们慢慢说。”
刚才是李清露有些迷糊,此刻她见陈玄的武功如此之高,怎能不骇然?
这皇宫大内不比寻常百姓家。
如果陈玄是什么杀手刺客,李清露怎么敢留下他?
李清露如今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再无半分先前的残梦迷离。
没有了天山童姥的迷烟配合,她自然不可能对陈玄全无戒心。
偏偏陈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看着李清露那清冷的面容,只是懒散一笑道。
“清露公主这是怎么了?觉得我不是你钟意的郎君了?”
“……”
“来,随我过来。”
陈玄伸手拉着李清露往纱帐里走,李清露如今自是不愿。
偏偏她现在不乐意了,陈玄反倒是乐意得很。
拉了她两下,她不愿意走。
陈玄索性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不由分说便往纱帐里走去。
李清露又惊又怕,偏偏此刻想要后悔却早就晚了。
她早已经化妆打扮,如今在陈玄看来自是不愿错过的美餐。
不多时,纱帐之中,二人便已是轻怜密恋,竟无厌足。
饶是李清露此刻未中那迷烟也禁不住泛起迷糊,轻声道。
“好哥哥,你究竟是谁?”
这几个字娇柔婉转,在陈玄听来自是受用无比。
不过他也没有回答,只道。
“改天你带我去找你那皇太妃,我有事找她。”
这一番劳累之后,李清露虽是身酥骨柔,此刻却也不由得柳眉一皱。
明明想要说点什么,但见陈玄俊朗的侧脸却又万分不舍。
她是西夏公主又不是西夏的太子,平日里自然没什么可巴结的,也不用想那些争权夺势的事。
这一天天闲居下来,自是无聊得很。
如今见了陈玄,哪怕知道他是个狂狷不逊的恶人,却也万分难舍。
一番迷梦之后,李清露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真就像是一场梦似的,真叫我又是害怕,又是……又是……”
陈玄道,“又是怎样?”
李清露抱着他的头颈,柔声道“又是欣喜。”
说着将右颊贴在他左颊之上。
陈玄只觉她脸上热烘烘的,觉得这姑娘倒也情真意切,不由得伸手抱住她。
他到底算是练出来了,之前对付李青萝、甘宝宝四人尚且还有余力。
如今只是应付这位西夏公主,自然简单得很。
倒是李清露像是失了魂似的,轻声道。
“好哥哥,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要说是梦,为什么我清清楚楚知道你抱着我?我摸得到你的脸,摸得到你的手臂。”
她一边说,一边颤抖着手,抚着陈玄的面颊,又道。
“要说不是做梦,我怎么好端端的在这寝宫中,突然间……却又有一个你。有一个你在等着我、怜我、惜我?”
陈玄瞧着她这迷糊的模样,心下又不觉好笑。
李清露却像是难得的动了真情,又柔声道。
“平日我一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也会羞,怎么一见了你,我便……我便不由自主?唉,说是梦,又不像梦,说不像梦,又像是梦。难道……难道,我真的和你是前世姻缘吗?好哥哥~”
她说着说着便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轻声道。
“我真怕这场梦就这样便醒了,你真是我梦中的情郎,我叫你‘梦郎’,梦郎,你说这名字好不好?”
她说得情真,不自觉的摸了摸陈玄的眼睛鼻子,似乎是眷恋,又似是以手代目,想要记住他的模样。
不过这番话落在陈玄的耳朵里,让他却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头。
因为梦郎这个称呼让他下意识的想到那老实的虚竹和尚。
虽然感觉心里有几分悔意,但他既已走上这杀生无妄的成魔路,哪能再回头?
…………………………
这边陈玄搂着李清露,梦姑梦郎十分的快活。
另外一边,那群山之中。
一个半大的少女探手击出一道寒气,直接将一只野鹿击杀。
杀了这鹿,她便也没有客气,直接走过去抱着那野鹿的脖颈便是一阵吸。
不多时,但见她满面霞红,反倒像是比李清露还要享受一般。
她微微仰头,不自觉的长舒了一口气。
“趁着那小子不在,我总算是可以专心修炼了。”
天山童姥心下暗暗感慨一句,要不是陈玄一直跟着,她怕是早就恢复了一多半的功力。
所幸眼下也不迟,这山中多的是鹿血、熊血。
以这些躁血为引,再修炼八荒唯我独尊功,最多再有两个月就能恢复全部实力。
不过她也知道李秋水很快就会发现她的行踪。
她的灵鹫宫有探子,李秋水未必没有自己的线人。
真要算起来,李秋水如今家大业大,权势滔天,可以调动的人手远胜于她。
这次奇袭西夏,如果不能直接和她分个胜负,只怕是有来无回。
天山童姥想到这里,不自觉的又暗骂了陈玄一句。
远在西夏皇宫的陈玄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倒是让李清露关心的给他盖了盖被子。
陈玄本就是修了那纯阳炽烈的内功,平日里都只披一件薄衫,哪还用得着这些。
他本来都已经打算睡会儿了,不想李清露还给他笼上棉被。
不多时便把他热醒过来。
他只觉身上满是热汗,一回身见李清露还睡着,转身又把她给收拾了一顿。
而在皇城之外的群山之中。
不知不觉天已破晓,晨光虽至,余寒未消。
天山童姥盘坐在青石之上,盘坐运气,想要借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帮助自己恢复功力。
那山路之上凝着薄薄的冰霜,得等到中午的时候才能完全化去。
西夏毕竟是朔北之地,寒冬腊月,自是有几分苦寒之意。
天山童姥身上喝下了鹿血,运转八荒唯我独尊功,身上一股氤氲的白气笼罩,看不清身形。
只不过还没等她静心收势,突然听着“咔嚓”一声薄冰碎裂声响。
她赶忙深吸一口气,周遭那白气便随着呼吸吐纳被她吸了回去。
如此一来,她猛然收势,急急的站了起来。
黎明破晓,远处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缕霞光点破了昏沉的夜幕。
就在那璀璨的晨光之中,一个白衫女子飘然而至,似笑非笑的讥讽道。
“师姐,你在这里好自在呐!”
这女子的声音甚是轻柔婉转,只不过落在天山童姥的耳朵里却让她的心都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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