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钱甄多可以说是一扫往日的颓废。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她整个人都看起来都要比以往耀眼许多。
虽然面前这两位虽然都是自己的血缘上的长辈。
可是钱甄多此时并没有给与对方太多的尊重。
她正在全心全意的观看着掌中的茶盏,看着里面的图案因为茶水的波动而产生的变幻。
世事无常啊,有些时候变化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
钱甄多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她现在沉得住气,也有本钱能够沉住气。
“侄女儿,这家庭院真不错,大嫂当年是好眼光埃”
四叔钱义率先打破了屋子里平静而尴尬的氛围。
钱甄多没有抬头,只是话里藏刀的说:“嗯,可惜啊,我母亲去世之后,因为我的生意出了点差错,本来我打算将这栋房子出售,回笼一下资金,您猜怎么着,人家只愿意掏两千万,还说这还是看在血缘关系上出的价格。”
说完这句话,钱甄多将手中茶盏放到桌子上,看着钱义说道:“两千万啊,四叔,恐怕连这个庭院都不止这个数吧。”
钱义明白侄女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他就是那个想出价两千万低价买进这套宅子的人。
当时钱甄多找他求助,他便对钱甄多说:“反正你这套宅子也是要卖出去的,卖给外人,白瞎了大嫂生前的一番心血,不如四叔掏些钱,你就半卖半送让给四叔,都是一家人。”
是啊,都是一家人,占便宜的事儿怎么会落后于外人呢?
每次集团内部的家庭会议上,四叔跟四婶都会努力的将话题引到钱甄多早晚会嫁出去的方向上。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集团应该将钱甄多排斥出去,以免将来对钱氏集团不利。
说的是大义凌然,可是吃绝户的嘴脸,大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为什么没人反对他呢?
因为有这样心态的人,集团内不在少数,只不过没有一个人会像钱义这样短视,直接暴露出来。
钱义不好意思再说话,但是也不敢生气。
此一时,彼一时,若是上个月钱甄多敢拿出这样话来讥讽他。
他早就摆出家族长辈的架子教训钱甄多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钱甄多可能找到了强力的外援。
根据一些熟人传出来的消息,背后的那些大股东们,已经开始暗暗的散出一些支持钱甄多上位的消息。
而钱氏集团内部,现在已经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以自己二姐钱情为首的新派势力,背后除了一小部分钱家老人之外,剩下的都是这几年钱氏集团的地产方向的干将。
由于钱情主管房地产行业在这几年伴随着风头可谓是突飞猛进,哪怕林中花在世的时候,钱情也隐隐有些冒尖的趋势。
第二派系则是钱氏集团的老人,这群人主营水泥厂等实体业项目,他们都是钱氏集团创业初期的肱骨之臣,也都是钱甄多的血缘至亲,由于他们始终认为钱氏集团必须由姓钱的人来掌管,所以他们可以被称为钱氏集团的保守派。
可惜这群人守成有余,创新不足,而且都有只管自扫门前雪,不看他人瓦上霜的想法,所以只能经营一些赚不了大钱,赔不了小账的产业,但是胜在出道早,底气足,手上的资产都是实打实的。
第三派就是钱甄多本人与她的舅舅林中雀,现在只是经营着家族中涉及到金融方面的产业,这个板块原本是林中花为了钱氏集团的发展而开拓出来的新业务。
只可惜天不假人,只是小试牛刀之后,由于积劳成疾,林中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终撒手人寰。
所以金融产业看着名字高大上,却没有什么实际的发展,钱甄多现在,也不过是经营者一些财产抵押的业务。
虽然说是三股势力,其实一开始钱甄多是来充数的,如果没有林中雀在董事会里的据理力争,恐怕钱甄多的真金当铺早就关门大吉了。
所以这段时间里,新派势力一直在努力的巩固自己的力量,然后就会在钱氏集团里一统天下。
保守派也在想办法扳倒新派势力,尽一切可能的将钱氏集团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
至于钱甄多,除了林中雀之外,大家都是只把她当作一盘菜,一盘随时都可以咬下一口的菜。
所以一些林中花在世时候,除了怕马屁,话都不敢说的角色,现在都会大张旗鼓的替钱甄多寻觅对象了。
无非就是想把绝户吃的更彻底些罢了。
可是世界有趣的事情就是如此之多。
象征着永恒的钻石,在经过压力的洗礼,变成一文不值的碳。
但是如果再经历过同样的压力,这块碳就又会变成钻石。
钱家的大小姐,她又回来了。
而且还是携带者股东大会的支持强势归来。
要知道,股东大会的力量,除了钱豪林中花夫妻俩之外,钱氏集团内部是没人能压制的。
倘若钱情能得到股东大会的支持,她早就成了林中花之后的钱氏集团掌舵人了。
所以钱氏集团的保守派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钱甄多的能量。
实话实说,相比起钱情,这些保守派更愿意让钱甄多上位。
虽然两个人都姓钱,但是钱情手下的那批得力干将们,可不是姓钱。
更何况钱甄多是钱豪夫妻的独生女,可谓是根正苗红,上位之事师出有名。
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钱甄多的年纪小,除了林中雀之外,在钱氏集团内部就没有自己的人脉。
如果钱情上位,那这群保守派老人们的势力,肯定会被慢慢的蚕食殆尽,可是如果钱甄多上位,那么这群老人没准儿也可以趁着风劲压下新派一头,甚至最终架空钱甄多,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今天,钱义跟着三哥钱忠来到了钱甄多城外的苏式小院。
为的就是缓和一下之前尴尬的气氛,顺便摸一摸钱甄多的根底。
虽然是钱忠拉着自己兄弟前来的,没想到率先讲话,竟然是钱义。
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被侄女的话狠狠的呛了一下,钱忠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自打大嫂去世之后,这个四弟有些事情的确做的过火。
原本钱忠的计划,是将他那份资产变卖一下,然后举家移民国外。
这种事儿在钱氏集团内部可以说是屡见不鲜了。
可他清楚,如果他这样甩手一走,将来这个钱氏集团恐怕就只有名字里有个钱字了。
于是在最后关头,他放弃了移民的想法。
对于自己这个侄女,他并不看好,因为他知道就在这半年内,钱甄多所经营的公司,已经有了近千万的亏空。
所以钱忠便不再支持自己的侄女上位。
当然,他更不愿意让这个只知道占便宜的钱义充当钱氏集团的话事人。
唉,如果钱情是男人,那该多好,如果钱情有个一儿半女的,那也是一件好事儿埃
这是钱忠心底真正的想法。
只可惜,与林中花并称为钱氏双娇的钱情,由于年轻时遇人不淑,被情所伤,后来便将心思全都放在事业伤,无儿无女,孤独至今。
林中花在世的时候,钱情一直拿钱甄多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就连钱甄多的真金当铺,都是林中花提议后,由钱情拿出的资金与场地。
可是随着林中花的去世,钱情便不再联系钱甄多,整个人都消失在钱甄多的世界里。
钱甄多一直以为,母亲去世后,姑妈钱情与舅舅林中雀会是自己的依靠。
但是母亲去世后,钱甄多的身边只有舅舅林中雀。
钱忠也知道二姐钱情自打大嫂去世之后,便不再联系钱甄多。
由此看来,钱氏集团的话事人之争,钱情一定会参与其中的。
刚刚已经听出钱甄多言语中的锋芒,钱忠赶紧圆场说:“侄女儿,你四叔没啥文化,什么也不懂,小钱当大钱,金子当石头,你不要多介意。”
对于三叔钱忠,钱甄多没有太多恶意,看到三叔给自己兄弟找了个台阶,钱甄多便转移了话题。
“三叔,前段时间,听人说你打算移民,去北欧的国家,手续都办好了吗?”
钱甄多一边说话,一边拿出茶壶,给钱忠倒满之后,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给钱义续上了一杯。
钱忠满意的拿起茶杯,饮了一口,在房间四周打量了一下,说道:“不走了,哪里都没家里好啊,你知道的,你三婶除了打麻将,什么都不会,这要是真的搬到国外,找不到人陪她打麻将,这不得憋疯她啊,我们岁数大了,根儿都在这里,哪也不去了。”
钱甄多听出了钱忠话里有话,只是不愿意点明,于是继续装着糊涂说:“唉,可惜我最近一直在忙生意,没给三婶问好,等忙完这一茬,我去陪三婶打上几天麻将。”
“好,好,好,一言为定。”钱忠笑着回答道。
钱忠听出来钱甄多现在还不愿意坦诚说话,但是既然她说陪自己老婆打麻将,那么肯定不会有太多的恶意,所以钱忠连续说了三个好字。
钱义则是静静坐在一边,不再说话,看似在专心喝茶,其实也一直在观察着钱甄多,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林中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