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看不到一丝光亮。
走路草缓缓睁开了双眼,脑袋中的昏沉感,还未完全消失。
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而来,重新融合到一起。
数息过后,它总算慢慢回想起了昏厥之前发生的事。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它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去回忆这糟心的一天。
身为草系精灵中的弟中弟,它在森林里的地位极其尴尬,几乎但凡是只鸟,都可以毫无压力地欺负它,甚至就连一些强大的虫子,也同样如此。
就像今天,它在睡觉时,就遇到过一只巨大的绿毛虫,啃食它的叶子。
当时它就疼得从土里跳了出来,信誓旦旦地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然后,就被对方一记干净利落的撞击,差点连隔夜的养分,都吐了个干净。
要知道,它本身可还是拥有毒属性的啊!
竟然沦落到了让一只绿毛虫随意欺负的凄惨境地。
更可恨的是,对方在击败它后,还羞辱性地将那口叶子吐了出来,连呸了好几口。
嫌弃的样子,就好像吃的不是什么叶子,而是一坨屎。
这种羞辱,它能接受吗?
当然不可以!
即便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那又如何?
每一只精灵,都或多或少地应该拥有一些,不可退让的东西!
走路草神情严肃地走到绿毛虫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最为肥美的叶片伸了过去。
它要证明,并不是它走路草难吃,而是营养不良,导致了叶片之间,亦有差距。
直到现在,走路草都无法忘记那个冷漠的眼神。
虽说当时那只绿毛虫根本没有看它,就甩甩尾巴走了,但通过走路草的幻想,它可以肯定,那只绿毛虫走的时候,表情一定是既冷漠,又高傲。
毕竟,在那只绿毛虫的背上,可是背着一大包的苹果啊。
那样子,分明从一开始,它就是特意来羞辱自己的。
走路草觉得委屈了极了,这种潸然泪下的委屈,往前追溯,上一次,还是在它怎么也跑不过族人的时候!
明明晴天下的自己,已经感觉强大了很多。
可是在遭遇袭击的时候,逃不脱的永远只有它。
难道这是上天在针对它吗?
它没有屈服,它要奋起,它要强大,它要拼尽全力,去挽回今天丢失的尊严。
总有一天,它要让那只没有品味的臭虫子,心甘情愿地拜服在自己的美味之下。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重新寻找一处肥沃的土壤,吸收营养。
终于,在费尽千辛万苦之后,它找到了一个非常适合的地方。
通过现场的气味看来,这是一片未曾被同类光顾过的土壤。
走路草当场便要扎根其中,它甚至都已经开始幻想,未来征服绿毛虫的画面。
可是被土壤包裹的安心感,并没有传来,传来的,反而是一股奇怪的腾空感。
走路草还没来得及察看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自己的脸上挨了一个大比兜。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大比兜打在它的脸上,直到头上的叶片都快被打劈叉,它都没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幸好,这股噩梦没有持续太久,就因为一群烈雀的到来结束了。
那个恶魔放过了它,去选择和烈雀战斗。
走路草很想现场观摩一下,它们两败俱伤的场面,可又担心被战斗波及。
最后还是求生欲占据了上风,它选择逃回原来那块地方。
至于什么找回场子的事,嗯,天色已晚,果然还是等下次吧。
感受着回到了原来住所的周围,走路草也没有强求要一模一样。
反正对于它们来说,只要有土就是家。
深入土壤,重新化为植物的样子,随着土壤中的水分,营养,缓缓流入体内,走路草总算是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外面太可怕了,还是地里好。
自己虽然弱小,但保持不动就可以慢慢强大,也是蛮不错的嘛。
想着想着,心情便渐渐好了起来。
唯一不美的是,被大比兜打肿的脸,一时半会还无法恢复原样。
可平静却没有持续太久,走路草甚至还没能进入梦乡,外界就传来一阵嘈杂。
紧接着,这股嘈杂便迅速转化为混乱。
走路草颤抖着身子,根本不敢从土里出来。
哪怕是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它也可以判断出外面必然正进行着一场大战。
它参与不了,更无法保证能够在这种大战中,安然无恙地溜走。
只能默默地祈祷着,战斗的余波不要攻击到它的身上。
它后悔了,后悔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如果再让它选一次,它哪怕是被路过的绿毛虫吃光,它也绝对不会从土里出来。
反正它味道难吃,绿毛虫肯定是吃不光的。
唉,早知道自己的叶子,有着这么强大的劝退能力,自己又何苦来哉,整这么一出?
祈祷没有起到效果,下一刻,走路草便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它的身上。
与此同时,一只尖锐的鸟嘴,顺着泥土,戳了进来,正中它的脑壳。
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在这。
同样的漆黑一片,但是走路草可以肯定自己已经不是在原来的土里。
因为它的根部已经恢复成双足的状态,而这种状态,只有在离开土壤时,才会出现。
在土壤之中时,它的根部,更像是大多数的植物根须那样。
除此之外,它的身体似乎也被什么束缚住了。特别是,它的嘴巴,总觉得堵得厉害,还隐隐有种怪味。
自己的身上,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走路草从未有过的疲惫,只想说上一句。
毁灭吧,草累了。
就在走路草打算放弃挣扎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一束光亮从屋外照入屋内,又在眨眼间,被再次关上的房门,隔绝在外。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伴随着房门的关闭,屋内的灯光却亮了起来。
走路草眨巴着眼睛,刚刚适应了灯光,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流露着痴汉笑容的少女。
在她的手里,是一个大到让草胆寒的注射器,嘴里更是不停地发出“嘿嘿嘿”的怪笑。
下意识的,走路草就开始挣扎。可它的叶片早就被一个头绳束缚,而嘴巴之上,也被一只袜子缠绕了几圈。
眼见变态少女越来越近,走路草吓得眼泪直流。
它错了,它真的错了。
它还不累,它还有大好的草生可以奋斗。
真的,不毁灭也可以的。
为什么祈祷这玩意,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嘿嘿嘿,总算是暂时搞定博士那边了。”
“小可爱,等急了吧,快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救命啊!
你不要过来啊!
我只是一棵小草而已啊。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