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煦当着各位长辈的面前说自己有个法子,母亲就想着听一听,父亲微笑的示意他说出来。
李东煦面上温和平静,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精光,声音透着沉着稳重,淡道
“东煦想着岳母照顾岳父和姗儿着实辛苦了些,就想接姗儿回家中小住几日,有下人,定能照顾妥帖周到,等痊愈了就马上送回。
我已安排两个人过来,不为别的,这院子在村尾处,今日的聘礼村里人都是看到的,虽有村长和族长的照拂,可毕竟不能日夜相伴,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为妨万一,家中还是要有人照看着好。
岳父,岳母,族长,村长,请放心,东煦也是知识达礼之人,万万不会越矩半分,在家中一定会尊重姗儿,以礼相待,各位长辈觉得此法可行?”
李东煦此番话一出,屋内落针可闻,个个面面相觑,于理,确实不合,于情,却是再合适不过了,不得不说他想的非常周到。
父亲和母亲对视片刻,又同时看向族长徐敬业和村长徐敬文,李东煦就这么站着,静静的等着。
母亲便道
“东煦,你先坐下,让我想想,这,这于礼怕是不合啊。”
“谢岳母体恤,站会无碍的。”
听他说完后我的心就突突的,母亲说于礼不合,会同意吗?我到底要不要去呢?母亲曾说问问我的心……偷偷抬眸看着立于屋中央身躯笔挺的李东煦,周身贵气逼人,俨然一副势在必得,他突然微侧头看向我,与我四目相对,微微扬起嘴角。
盏茶过后,徐敬文看着李东煦就这么站着,是要等着点头呐,便了然一笑道
“我觉得你这女婿想的很是周全,安排的面面俱到,做事有条不紊,老弟,这个法子,我看着可行。”
父亲看着徐敬文,又看向徐敬业,徐敬业便道
“我今儿个第一次见这孩子,觉得甚是个稳重的,其实今日你们两家这礼数都已经到了,亲事的日子都定了下来,聘礼也是下定了的,我看这小俩口多多了解,对日后的生活也是多有助益的。
最关键的就是今日聘礼已露白,这老徐家的人能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也未可知啊,安全也是重要的,这姗丫头要是在家里养着,再来两个外男怕是也不方便,我也觉得这个法子成的。”
父亲与母亲交换着眼神,又看向我,父亲便道
“姗儿,你觉得……”
我的头已低到胸前了,听到父亲问我,始终不敢抬起,手拧着裙子,却能感受到头顶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射来,定是李东煦在看我,声音自喉咙里低低的出来,
“全凭爹娘做主。”
我能听到李东煦微不闻的轻舒一口气。
父亲看着李东煦立于屋中央,势要得出满意的答案,看着屋中那二十抬聘礼,又想着刚刚宅子与铺子,无奈的轻摇了摇,笑道
“东煦啊,坐下吧,你的为人,我们还是认可的,既然你已经想得如此周全,那就费心去安排吧。”
“是,岳父放心,东煦这就去安排人过来,一切事宜都会妥当处理好。”
这欢愉的声音不要太明显了,我心里暗忖着。
李东煦一礼,转身出门去找南贵,安排相应事宜。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世国,见父亲已然同意,便适时说话,
“各位放心,我一直在家中养病,虽说我儿为人正直守礼,不会逾越,可是家中还是有我看着的,自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母亲微微一笑道
“李大哥,我们不是不放心东煦的为人,是我这女儿从未曾离开过我,被我们宠惯得不像个样子,怕是惹你不快,担心她任性起来不听话。”
“不会,不会,弟妹啊,你们宠得,我自是也宠得,她要把房子点了,我就命人给他拿火把,不劳累姗儿动手,哈哈。”
母亲听着这不着调的话,着实头疼,
“李大哥,可使不得,您这样会把孩子惯坏的。”
父亲笑道
“呵呵,媳妇,李大哥说笑呐,你自己的女儿该是了解的,再看看东煦,青年俊杰,可有被李大哥惯坏了?”
母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此时说起了李东煦,这几位男人就开始聊起了他。
母亲转头看着我始终低垂着头,手已将衣裙拧出了褶皱,拉住了我的手轻拍着,与我说道
“你没有离过家,过去后少说话,好好养着,听东煦的安排,他是个做大事的人,别任性,少给他添麻烦,我看你们这两日相处还是很好的,本我是不愿你去的,再有两个月就出嫁了,想让你在家陪陪我,可是又想着日后那才是你生活的家,你要多多适应,家里不用你操心,东煦想的周到也会安排好一切,你就放心把脚养好。”
母亲与我说话时,李东煦已经交待好南贵,让南贵回去做事了,他进屋与众人一礼后就坐在我身边,静静的听着母亲与我说的话。
“嗯,娘,我省得。”
我微微颔首,心中有着要离家的不舍,眼圈有些微红。
李东煦见我红了眼眶,心思微动,便将手中的首饰盒放在我手里,我抬眸,但见他向我眨了眨眼睛,马上意会,转头交给母亲柔声道
“娘,煦哥要我把这个给您,那个兰花簪是不是您收起来了,他不要我戴了,说,说……”
“姗儿,娘懂了,东煦啊,那我就收下了。”
母亲了然一笑,没有推辞。
说到兰花簪,母亲略看一眼我的头发问道
“姗儿,你这发髻?”
母亲虽问着我,眼睛却是看着李东煦。
李东煦忙解释着,
“岳母,是我绾的,平时给小妹绾惯了,就会了一些,也只给小妹绾过发。”
母亲微微颔首。
李东煦看着母亲手里的首饰盒,又道
“岳母,这首饰您就平日里戴着吧,过些时日让姗儿再给您置办些。”
我猛得转过头去,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声嘀咕着
“我哪里来的银子啊。”
他宠溺的抬手戳了一下我的鼻尖,柔声道
“我的就是你的,我又不知岳母的喜好,你去买才合岳母的心意。”
这家伙当着母亲的面就对我动手,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着不会逾越,被他这一戳,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母亲看着我们二人的小动作,非但没有责怪心中窃喜,感情这般好,日后女儿一定会很幸福的,便道
“东煦啊,幸好有你能包容她,以后还要劳你多多费心提点着她。”
“岳母放心,东煦必会对姗儿包容,维护,疼惜,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我放心,放心的。”
我们这边说着话,徐敬文和徐敬业就告辞了,母亲忙起身相送,而李东煦则代替我与母亲一起送客去了。
回来后李东煦说明了一下安排的细节,首先将我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他们住,然后他们来的时候会自己重新搭个床,按照他的说法是,我睡过的床不能让外男碰,所以就同母亲一道去收拾并拆床去了。
父亲一直与我说着和母亲同样话,什么要听话,不能任性之类的,说着母亲就先回来了,把我的一应行李与衣物都拿了过来,又问我需要带些什么,帮我整理着,从父亲一个人嘱咐,变成两个人接连教导,我的脖子点得都酸了,李世国也是从旁附和着,他会好好照看我的。
终于李东煦拆完床进屋,他们的话才停止。
半晌过后,南贵就领着两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来了,是兄弟二人大虎和小虎,据说手上是有些功夫的,膀阔腰圆的,恭敬的给父亲和母亲见了礼。
我还从没见过会功夫的人,不禁多看了两眼,却被李东煦挡住的视线,他颀长的身形站在我面前,我仰头望向他,正看到他饶有兴趣的挑眉看着我,四目相对,我略有些疑惑。
此时南贵来唤李东煦木料已带来,他就带着南贵和大虎、小虎去搭床了,很快就都弄好了。
李东煦便提出该回去了,带我到镇上的医馆再好好看一下脚伤,父亲和母亲自是同意的。
李东煦抱起我与父亲和母亲道别后就出了门,南贵帮我拿着收拾好的小包袱,同李世国一起出来了,院外两辆马车有一个车夫在,我被放进了第一辆马车内。
一进车厢内我就发现车坐铺着厚厚的毛毯,软软的,很舒服,坐好后,撩开车窗帘,看到母亲正向我看过来,李东煦站在母亲身边,不知怎得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母亲也是眼圈微红,但还是微笑的同我叮嘱了几句,就摆摆手让我们走,李东煦得了母亲的话,才进了马车,南贵驾着马车缓缓的离开了小院门。
我一直从车窗向外望着母亲,直到看不见了,身后大手轻轻的按在我的肩头,手臂一转让我面对着他,看到我泪眼汪汪,梨花带雨的样子,心头微颤,大手轻抚着我脸上的泪,低声温柔的说道
“不舍?”
“嗯。”
我鼻音浓重的应着。
他从怀中拿出我的帕子,被他洗得干干净净的,给我轻拭着还在滴落的泪珠,
“等我们成亲了,你也一样是要离开的,这里日后就是娘家了。”
“我知道的,可是不一样的。”
“哦~~~有什么不一样?”
他好整以暇笑着问我。
“就是心情不一样,总之就是不一样的,哎呀,你别问了。”
他那声‘哦’的尾音拖得很长,让他问得有些羞赧,垂眸不去看他,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
李东煦被我撒娇的语气愉悦到了,轻轻的将我揽进怀中,胸口起伏发出闷闷的低笑声,大手细细的摸索着我的后颈,欢愉的说着
“姗儿,我喜欢你对我撒娇样子,我喜欢你害羞的样子,我也喜欢你恼我的样子,都是那么可爱。”
“总是对我说些孟浪的话,也不知道我爹娘只区区几面怎会那么相信你,我要是把你说的这些话都告诉他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你就是个登徒子。”
嘴上虽是说他孟浪,可是心里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却像是泡在蜜罐里一般。
“呵呵,他们都是过来人,你就是真同他们说了,他们也不会觉得我说的话孟浪,反而会高兴的,夫妻间难不成要循规蹈矩,那怎么有的你,只怕岳父对岳母说的话要比我多上数倍吧。”
我猛着抬头看着他,瞪着大眼睛,
“李东煦,你都敢编排起我爹娘了,这要是说与他们听,你就完了。”
“我说的是实话啊。”
我轻哼一声,不去理他,心知他说的是对的,父亲和母亲一向感情都很好的,特别是母亲受了委屈时,父亲都会软言软语的哄着,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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