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往,秋尽冬来,院子里面的秋菊干枯,黄腊梅开了,红腊梅也紧随其后。
听姥姥说,每年到了数九寒天,景修寒都会亲自送一坛子新集的梅花雪水过来。
这样姥姥就会把去年埋的那坛雪水从窖中取出来,给他们煮年茶,然后把这坛新送的雪水给埋进去。
今年却不同,这雪水是送来了,可却是差夜楠送过来的。
姥姥问景修寒今年为何不来,夜楠说,是因为景修寒今年立了个大功,皇帝给他个有实权的官衔,这会儿年未正是忙的时候。
其他女眷听到景修寒手握实权,皆喜形于色。
景修寒常年在恭肃王府走动,加之容色出众,早就有女眷芳心暗许。
只不过谁都知道这景修寒是个闲散王爷,嫁过去没权没势。
就算喜欢,可是又不能靠个喜欢吃饭,算来算去也是个赔本的买卖。
这会子听见景修寒得了实权,有权有钱还有势的美人王爷,是个女人都挡不住,一个个都暗自较劲该怎么才能嫁过去。
这边苏羡月听见景修寒有了实权,总觉得这不会是一件好事。
年越来越近了,除了那天夜楠带回来的这些消息,其他的东西,苏羡月都是从春芙哪里听来的坊间传闻。
春芙每一个休沐都会有几次出去采购的机会,苏羡月想听消息,就算是屋子里面缺了根绣花针,她都要喊春芙出门去帮她买回来。
春芙每次带回来的消息,不是景修寒拒绝了相府家的闺女,就是那位将军家的闺女为爱爬墙。
现在景修寒简直就是成为了整个天元少女的梦。
偏偏这茶馆里面的先生一个个的口才创意都是一流,把这些故事添油加醋一番,春芙每次回来跟苏羡月复述的时候,她都得准备一堆零食,听得不亦乐乎。
简直就是找回了当初看电影时,爆米花配可乐的爽感。
一天,正当苏羡月听得津津有味,景修寒突然出现在门前,只见他一脸阴郁地说道“月儿妹妹好像对本王的这些绯闻轶事特别感兴趣。”
苏羡月一惊,撒开手中的零食连连否认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刚才肯定是王爷你听错了。”
苏羡月矢口否认,毕竟在别人背后说别人绯闻还被当场抓包,简直就是抠穿地心的尴尬。
景修寒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苏羡月赶忙跑出去跟在他身后道“小王爷,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景修寒扫了她一眼道“错哪儿了?”
苏羡月愣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不应该让春芙去收集那些关于你的绯闻轶事供自己消遣。”
“还有呢?”
苏羡月尴尬又疑惑地笑道“还有?”
景修寒眼神都没给她继续往前走,苏羡月又追了上去道“还有,我不应该听你绯闻的时候吃零食,不应该笑得那么大声。”
景修寒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羡月泄了气停下来道“我懂了,我就不应该在听你绯闻的时候呼吸。”
景修寒停下脚步,忍不住笑出声。
他自梅花丛中转过身。笑颜令三千朱华刹那之间苍白失色。
苏羡月失了神,等到景修寒的笑容消去,她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景修寒冷了脸快步离去。
“喂!你不是都笑了吗?你怎么还在生气啊!”
苏羡月一直追他追到出了院子,迎面撞上苏羡云。
苏羡云揉着苏羡月的额头道“撞疼了没。”
苏羡月捂着鼻子道“额头不痛,鼻子痛,又冷又痛。”
苏羡云道“知道痛了就好,以后走路要看前面,不要闷着头跑。你的披风和汤婆子呢?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不怕着凉了?”
说着,苏羡云解下身上凫靥裘斗篷披到苏羡月身上。
苏羡月紧了紧斗篷笑道“谢谢哥哥。”
这凫靥裘是以野鸭头顶上的那一撮毛一点点嵌刻粘连而成,制成的斗篷金翠闪耀,贵气逼人。
富贵人家顶天了有一件凫靥马褂,就算是苏昇恐怕也没有。
但苏羡云却有一整件的斗篷。
苏羡月以前在故宫博物馆的时候见到过这样的一件马褂,她自然是知道苏羡云披到她身上的这件斗篷价值连城。
苏羡云道“方才我见你和景兄一起从院子里出来,想来是在聊天游园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说着苏羡云同景修寒拜别。
景修寒这会子步伐倒是慢下来了,两人在银装素裹之中漫步,天地间只剩下踩雪时的咯吱声。
苏羡月伸出手哈了一下,虽然穿着斗篷,可是这外面也太冷了。
景修寒看到她冻得通红的手道“把斗篷脱下来。”
苏羡月拉紧了斗篷道“你……想干嘛。会冷死的。”
景修寒解下自己身上披的白狐鹤氅递到她面前道“换上。”
苏羡月见他不是想惩罚她让她衣衫单薄地在雪地里挨冻,便相信了他,换下他递过来的白狐披风。
这鹤氅是宝蓝色羽纱缎面的,可是内里却是白狐狸皮做底。
裹到身上便觉得仿佛置身于暖气开得十足的房间里面一样。
景修寒里面穿着一身白色团龙云锦圆领袍,他将凫靥裘交到苏羡月手里道“时候不早了,本王该走了。”
“好,恭送王爷。”
景修寒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苏羡月在原地简直就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想不清楚干脆就不想,苏羡月抱着斗篷回了院子。
春芙见她回来,忙上前来帮她脱下身上的披风。只听见春芙一声惊呼道“天哪!小姐,这白狐鹤氅您是从哪里来的?”
苏羡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鹤氅道“很珍贵吗?不过也是,他的东西能不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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