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羡月的问题,景修寒不置可否。
苏羡月道“亏得我之前以为是那司长欺上瞒下,勾结盗贼抢了官银。”
“那个司长?他哪有这样大的本事,光天化日之下能让四百万兩白银不翼而飞的,整个泽北除了他城主之外,谁还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夏天的夜晚总是特别地聒噪,虫子好像在耳边震翅,听着听着人就容易犯困。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一阵钟鸣将苏羡月的瞌睡给彻底赶走。
她起身,景修寒已经打开窗子,苏羡月凑上前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个钟声是什么意思?”
临街的窗子陆陆续续地打开了一些,景修寒关了窗户道“是丧钟,城主府中有人离世了。”
景修寒唤来夜楠,让他前去打探消息。
下半夜,哀乐声在城中四面响起,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夜楠回来报道“王爷,是城主府中的老夫人走了。”
这老夫人在家里停灵三日,第四日出殡的时候,抬了八副棺木出来,分别从城中的六个大门走出去。
景修寒和苏羡月现在住的这个客栈离城主府特别近,这条路也是一条主路,要出城,就必须先从这条路过。
一听见哀乐的声音,苏羡月就打开窗子在楼上张望。队伍在下面缓慢地移动。
苏羡月有些好奇地问道“王爷,这出殡的时候,你……我们天元的习俗,一般都是几个人抬棺?”
景修寒坐在案桌后面抬头道“四人。”
“四人?”苏羡月望着下面八人抬的棺木皱起了眉头。
“王爷,你来看一下。”
景修寒到窗边一看,只见八个大汉抬着一副棺木,缓慢地在街道上移动,且背弯得厉害,看起来抬得比不轻松。
景修寒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异样。
他随手捡过一颗棋子朝其中一个男人的腿弯射去。那男子右腿一软,跌倒在地。
棺木失了平衡跌落在地,棺盖滑落,一堆银锭子从棺材里面撒了出来。
景修寒和苏羡月对看一眼,心照不宣。
街上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上前去哄抢,旁边护卫的官兵二话不说亮起了刀子,伤了几个人之后,路人纷纷散去不敢上前。
送葬的队伍在长街上走了半个时辰,前面抬棺木走出去老远,后面的乐队和抬陪葬品的队伍都还没有走完。
终于,唢呐声远去,楼下只留了几抹鲜血和一地的纸钱。
苏羡月关了窗户对景修寒道“我们是不是该去探一下这老夫人的墓?”
景修寒低头沉吟,随后喊来夜楠,让他派几个人跟在队伍后面打探消息。
夜幕降临,景修寒没有动静,苏羡月以为今天晚上不出去了,于是便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就在苏羡月快要睡着的时候,景修寒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猛地惊醒道“怎,怎么了吗?”
景修寒道“起床收拾一下,等会要去一个地方。”
苏羡月知道是要去探墓,头脑中的困意烟消云散。
心中甚至还有点期待。
下墓这种事,她在现代可就只在小说里面体验过。
要不是头顶有刑法,她早就上阵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因为已经太晚了,城中都已经宵禁,街道上一个行人都看不见,城楼的大门也紧紧地合上。
苏羡月转头道“现在怎么办,城门已经关了,我们出不去了。”
景修寒似乎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他悠闲地走到苏羡月身边,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就在苏羡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景修寒抱着她突然腾空而起。
几个兔起鹘落之间,直接飞过了城墙。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要不是被捂着嘴,苏羡月的尖叫声就冲出喉咙了。
出了泽北一路向西,离人家越来越远,四周的景物逐渐被灌木树林代替。
夜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上来便道“王爷,那老夫人的一处墓穴就在前方。”
“好。”
苏羡月道“那八副棺椁,是埋在不同的地方吗?”
夜楠回答道“是的苏小姐,我们现在要去的是历代城主和城主夫人长眠的家族陵园。”
泽北的陵墓修得豪华,这在礼法上来算,已经是僭越。
不过因为这陵墓是泽北归顺前历代城主所建,所以上面也没有过多地苛责。
葬老夫人的陵寝是新建的,规模和仪制比起前人,何止差了一点,简直就是十万八千里。
就连陵墓的高度都是整个陵中最矮的,好像是一个匆匆赶制出来凑合着用的东西。
夜楠带着两人从已经被他们的人打开的墓门走了下去。
墓穴正中央是主墓室,老夫人的棺木就停在哪里,其他几个侧墓里面摆的都是些人俑和一些乌木箱子装着的陪葬品。
景修寒站在棺木旁,抬手一拍,棺盖被掀飞,就像今天早上看到的那样。
棺材里面躺着的不是老夫人的遗体,而是铺得密密麻麻的白银。
夜楠拿起一个银子,将底部的印戳亮出来道“王爷,是官银。”
景修寒点头,从里面拿了一个银锭出来,随后带着苏羡月走了出去。
刚出陵墓的大门,树林之中的火把下来像夜晚从乌云中逃离的星星一样,一个一个地亮起,最后连成一大片。
泽北城主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说道“这半夜了没想到还能偶遇王爷,不过王爷来我家祖陵做什么?难不成……”
景修寒道“偶遇谈不上,恐怕是本王让王爷久等了。”
城主大笑道“王爷果然是个聪明人,既然聪明如王爷,应该猜到了在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景修寒微微侧过身子,将苏羡月护到了身后道“城主要做什么,城主如今在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天元少了一个王爷,朝中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苏羡月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城主道“确实,天元少了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就跟死了一只蚂蚁一样。尤其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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