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又是这个声音。
友香死死捂住耳朵,乏力地睁开眼,弱声说道:“妈妈,嗡嗡又来了。”
妻子无措地替女儿捂住两只耳朵,可是这是徒劳,眼睁睁看女儿饱受寻不到源头的声音的困扰,友香疲惫不堪。
半个月来,出现过三次这种“嗡嗡嗡”的声音,只有友香一个人能听到,夫妻两能看着干着急。每逢这种声音出现,友香就无法睡觉,整个脑袋里回荡着它,若不是有药物压制着友香的情绪,恐怕友香会做出自砸脑袋这回事。
无奈之下,夫妻决定再次去寻找为友香配过药的名医,正好家里的草药存货已经告罄,他们把友香一同带了出去,刚走出村庄不到两公里路,友香就说自己感到呼吸困难,男人还没背起她,就昏厥了过去。
于是夫妻只好把原路返回,背着友香去找村医看看情况。
怪异的是,还没走到村医的家门口,友香就清醒了,而且神智清明,完全没有一般昏厥醒来的人那种短暂的迷茫感。
把友香带回家休息了片刻,三人再度启程,病情拖不得,再拖下去,夫妻怀疑药物很可能无法再压制住友香的情绪。
当三人再次走出村子,过了一小会,友香又喊着不停叫唤着自己难受,几个大喘气后又昏厥了过去,把她带回村里后她同样再次清醒。
这个现象让夫妻两冷汗直流,男人快速交代家里事项,把友香放回妻子的怀里,让女人好生照顾女儿,一个人踏上寻找名医的路上。
两天后,根据记忆里去过几次的地点,男人熟练的找到名医。这时候恰好病人就零星几个,名医一眼就看刚进门的男人,以为对方是给女儿取惯例的药物,起身准备草药。
男人接过名医递过来的药物,急切地询问:“原田医生,请问现在我女儿开始听到嗡嗡声,这声音是从脑袋内部传出来,我和夫人都不听到它。
但是半个月了,女儿听到这声音已有三次,每次声音越来越重,草药已经不加大剂量就压制不住她的情绪了,我怕这样下去她就——她就坚持不住了,医生求您救救她吧,她还那么小”
说着说着,男人就再也忍不住,捂住脸无声地哭了出来,这么久的情绪一直压抑着他,但在妻女面前要变得更为坚强,一直是一副冷静的模样,实际上也只是个忧心女儿的普通父亲。
“这个实不相瞒。”原田医生扶着男人坐到椅子上,斟酌着开口,“这个药方并不是我开的,那次正好我的一个同行过来交流遇到的病情,互相学习相关技术,我就向他描述了这件事,他说如果普通的草药治不好那这很可能是由虫引起的病,我每次给你的药物里有一味引子是他送过来的。他叫化野,住在海边,我给你个地址,你直接过去找他,或许他有办法。”
离开医馆时,原田医生,只收了一份的价钱,却多给了两倍的剂量,让男人拿去先加大剂量给女儿服用。
男人先把药物托了个镇上的熟人寄回家,写上一份书信,并按照医嘱多服用一倍剂量,最后告知家人他去寻找一位叫化野的医生。他小心翼翼地揣着写着化野医生地址的纸张,寻找海边村庄的消息。
另一边。
化野戴上单边眼镜,手里拿着一块树皮反复研究,他谨慎地刮下一小片,碾至成粉末。
“真是不可思议啊,这居然是虫化身的。”化野惊叹。
“这些虫已经死了哦,你看到的是它们硬化后分泌出来的物质,真正的那些虫已经消失在空气里。”奈奈在一旁出声。
“啊???”
“没错哦,被我从树上取下来的那一刻,一部分虫飞走了,一部分虫死去消散,现在已经脱离树很久了,早就没有了虫的躯体,不过你能看到虫的分泌物也不错了,四舍五入也算看到虫了吧。”奈奈笑着说道。
“这也能四舍五入的吗!!!”化野抓狂,“所以我还是没能看到虫啊啊啊啊啊啊!给人一点希望再打破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奈奈我们在一小时内绝交!绝交!请不要和我说话谢谢。”
奈奈叉着腰走出了门外,没有再理他。
化野捣鼓了两下这些粉末,又看看奈奈:“喂——”
奈奈抬起一只眼皮撇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忙活自己的旅行箱,拿出一些需要日晒的草药准备在今天这个美好的晴天下晾晒。
“奈奈~好吧我错了,跟我说说这个树皮怎么用嘛哈哈哈。”化野心虚地假笑了几声。
“哼。”奈奈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在呱噪的催促声下,告知化野关于虫的病情,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加入这树皮状分泌物的粉末,可以有效作用。
化野听得一脸津津有味,一边拿笔记记录,还根据着奈奈的描述写下其他虫类如果寄生到人体内,会出现的症状也拿笔一一详细注释。
看样子很想往虫医的方向发展啊。
奈奈其实也挺佩服他这个面对虫就不着调的家伙,明明看不见虫,却想救治受虫困扰的人们,不过她也再次提醒了一下化野,如果碰到无法确定的虫引起的病,就问过她或者银古老师之后再做决定。
此外,奈奈还把她这些时日以来,画着各种虫的笔记交给了化野一份,满足对方的好奇心。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这几天海风也小,奈奈你多留一段时间吗?”化野和奈奈两人在海边散步,远处的村民们有在晾晒渔网。
“或许吧,明天去镇子上先补充点资源,差不多后天再走。”奈奈回答。
“好,那今天晚上就在海边吃烤鱼吧,先前病愈了的病人家属送过来三罐秘制的酱料,涂在烤鱼上想必味道不错,觉得好吃就拿走一罐吧,你风餐露宿在外面也不能只带盐和糖这种单调的调料吧。”
到了晚上,两个围着烤架上的鱼静静看着,那条有成年男性手臂般长的鱼死得面目狰狞,鱼的后半部分有三分之一的大小范围是一片焦黑。
“咦?我只离开了一会,为什么它后面糊了?”奈奈问。
“咳咳咳、这个嘛——可能火堆里的柴火放的不均匀。”化野尴尬笑笑。
“”
“别想那么多了,好了你看它还有一般多地方烤得香味都溢出来了,让我来涂上一层酱料!”
化野刚开一罐酱料,奈奈就闻到了点呛鼻的味道,她赶忙阻止:“等等!”
但是化野的动作太快了,拿起刷子直接捣起一大块,涂在鱼的身上。
“啊——啊、嚏!”化野转头背对着鱼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抽动着鼻子,眼泪被刺激得不断分泌流下。
稍微缓过来片刻后,化野看到奈奈捏着鼻子,面无表情看着他,化野眼眶里带着泪解释道:“我忘了对方好像说了句有点辣。”
原来这就是有点辣啊,能把人眼泪都熏得止不住。
最后两个人还是一口一口吃掉了这条鱼完好的部位,焦黑的鱼尾被抛弃了。还别说,这酱料吃起来还不错,所以奈奈最后收下了化野医生的一番好意。
她是个不会料理的人,但至少对方做的能吃啊!
第一天,奈奈背着旅行箱去了镇上,补充一下需要随身携带的物资,继续边寻找晴明公灵魂的信息。
化野今天上午没什么事情,早上就来了一个看腿疼的病人,处理完这件事后,他揣着手在村子里逛逛。
“化野医生早,上次真的谢谢您,父亲的头疼症状缓解很多了。”
“那就好,注意多看着他别喝太多酒,一周只能一次看着点。”
“好嘞!”
一路上村民们纷纷和他打招呼,有的唠嗑了一下家常,还有些调皮的孩子围着他转了一圈后欢笑着离开,有个小男孩掏出口袋中的一颗糖,应该是从镇上买的新鲜货,把它放到化野医生的手心里,然后害羞的跑掉。
大家如果能够一直那么快乐无病无灾就好了。化野如是想到。
不过病痛依旧会找上来,快乐也不会是永恒的,灾难也会时不时降临。
化野若有所思的望着庄稼地,下一秒正经的表象就被打破,垮下脸:“啊啊啊,所以如果我能看到虫该多好,可恶,这种神奇的生物为什么就看不到呢。”
淡淡忧伤的思绪被一阵叫喊声扰乱。
“化野医生!化野医生!村门口有个人很着急找你,说是赶了很多路来求医,我把他带到你的房子那边了。”男孩一路跑过来,大喘着气,累得不轻,头上冒着薄汗。
“好,我马上过去。”化野动身。
化野赶到家门口时,就看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在院子外头来回踱步。看到他来的一刹那,男人小跑向化野,他停在化野面前,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手,向化野鞠了个躬。
被这个举动楞到了那么一秒,化野直接抓着对方把他拉进屋内让他坐下。
“不用那么拘束,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吧。”
在医生面前男人没有顾及牙齿问题带来的窘迫,操心女儿病情的他直接开口:“化野医生,我是受原田医生的推荐过来的,您经常性提供给他的一份草药——”
他直接拿出一小个布包,递给化野。
“就是这,专门用来治我女儿的病,现在我女儿的病情越来越不受控制,已经加大一倍剂量先试试了。但是她最近耳朵一直出现嗡嗡声,扰得她非常不安宁,我怕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所以走投无路之下,来求您帮忙看看,究竟是什么病因?”
“原来病人是你的女儿啊。”化野皱眉。
“是的。”
“按理来说这病一直服用这草药的话,应该能压制住至少五年,而不是过了一年半居然要加大剂量,哪怕要加大剂量也需要差不多四年才开始加。”
“那可怎么办化野医生,我女儿她才五岁,能救吗?”
“当时这草药是我也是我朋友告诉我的,他的职业是虫师,当初他正好在我家,我问过你女儿的情况,是因为虫引起,也把相应配方告诉了原田,五年期间不出岔子不会造成病情加重。
这样,我朋友虽然不在,但他的徒弟目前在镇里的集市上,差不多中午吃饭时会回来,问她更能了解清楚。”
化野拉着男人先去换了一身衣服,男人估计日晒雨淋,日夜不停得赶路到这里,都没有好好休息,眼睛下的黑眼圈很明显,他强行让男人在屋内睡下去,跟他保证等奈奈回来就叫醒他。
等男人睡着,化野走在院内,思绪搅动,刚才他看到了男人的牙齿通黑,也知道他是黑齿村的人,身为一个阅历良多的医生,他甚至感觉这些个黑色牙齿不太对劲,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看来只能等奈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