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目光瞄过去看到火焰里刻意摆架好的木柴,压住火焰,使得篝火能更持久的燃烧。
江若谷无奈地皱起眉。
这个不知道从那里来的东西,到底清不清楚……
一位曾是尊贵的公主、现是一国之君的人,怎会懂如何烧柴?
身边的人恰在此时发出点动静,江若谷歪头过去,见她像过冬的松鼠蜷成一团,一身鼓囊囊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更像只笨拙的熊。
睡梦里她时不时打着寒颤,耳尖冻得发红。
江若谷摸下自己脑袋上的白狐围领,很好的包住了他的额头和耳朵,非常暖和,热烘烘的。
他想起花素律将围领包在他头上时强迫不容抵抗地狠瞪双眼,又摸摸自己轻微胀痛的脸……
那时他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因此那几个耳光挨得清晰,这女人的力气也算不得小了……但帮他清理伤口时,动作很轻。
江若谷眼眸微垂,将她揽过来,花素律袖口露出块黑色的布角,抽出来发现是自己外裳下摆缺失的一角。
江若谷皱眉,皱眉凝视着手中那块黑色锦布……
花素律越睡越累觉得自己像被只八爪鱼捆住了,还是条炭烤八爪鱼要和她在炽热的烧烤架上同归于尽。
脸上痒痒的,想挠一挠,却连手都伸不出。
睁开眼,江若谷那张俊脸近得极具压迫性。
花素律顿时清醒!
想将他推开,发现自己被江若谷一双臂膀牢牢抱住,想抽出手臂都很困难。
她咬牙切齿……这家伙在她睡着的时候干什么了!
花素律头向后仰,对着江若谷的脸就要来一记头槌!
不想江若谷醒来,歪着脑袋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但这记头槌没捶到他的脸上却撞在他的胸膛上,使他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哼……
花素律趁机挣开他手臂,连翻带滚地躲开老远,起身怒视。
就算她是个现代人,也接受不了睁开眼被个男人紧紧抱在怀里!
这种冒犯的行为让花素律感到异常愤怒,她张口要骂时一股冷风从背后窜来,害她打了个寒颤。
睡梦时身上持续不断的暖意正在流逝,再看向江若谷时,对方已经坐起,刚才被她掀翻的裘皮大衣盖在江若谷腿上。
花素律这才明白……
裘皮大衣保暖性远超过她身上数件棉衣。
那件大衣是她的,即便衣裳制作时放量很大,但想容纳一对成年男女很困难。
江若谷将她抱在怀里,或许只是想两个人都能被裘皮覆盖……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花素律忙撇开头,难堪地避开江若谷的目光。
但她想了想,就算江若谷是出于好意,但这种情况她误会也正常吧?
花素律背过身去赌气地翻个白眼。
算了,希望江若谷能懂点事,大家各退一步好了……
洞外阳光明媚,空气里除去淡淡的木柴燃烧味,还有冬日清晨里特有的寒冷清新的味道。
自己竟从昨日下午,睡到早上?
篝火还在燃烧没有熄灭,看样子是江若谷在她睡着期间填过柴。
花素律蹲过去用旁边的木棍捅了捅篝火的底部,江若谷披着裘皮头围白狐毛靠过来,看起来非常贵妇……
花素律尴尬地垂下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您昨天砍了很多柴,火架得也很不错。您辛苦。”
花素律耳朵里听着人说话的声音,闷着头不过脑地回句“不客气。”
话出口花素律懊悔地倒吸口气,轻嘶了一声……
真是,她怎么总记不住自己是皇帝啊!哪儿犯得上和别人说不客气?
偷瞄眼江若谷,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眸色一如既往冷酷,花素律暗自松口气。
“臣跟随您数年,竟不知,您还会烧火劈柴?”江若谷眼皮微垂,似是在闲聊。
但这话让花素律心中忽地一惊……
她一心求生,忘了原主出身尊贵,十指不沾阳春水!
该死!
花素律再度暗自咬牙切齿。
王八蛋江若谷!你就不能适当的糊涂一下吗?
花素律背身站起,眼睛转了两圈,应对道“朕曾经在冷宫无人照顾,自己学着弄的。”
她故作说得清浅毫不在意,如同漠视“自己”曾经遭受过的苦难,甚至还点不屑,听起来阴阳怪气。没见到身后面,江若谷薄唇上转瞬而逝的笑意。
花素律倨傲地昂起头,冷淡道“朕出去走走。”
说罢不理江若谷回话,自顾踱步到洞外。
出去再无江若谷的视线,她的精神才觉得轻松些。
外头天寒地冻,没多久花素律感到寒冷,想回去觉得见到江若谷会尴尬……
愣是倔强地在外头溜达一圈捡了些树枝,才回去。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花素律抱树枝回去时江若谷恰好烧开一壶雪水,非常有眼力地将热水递给她。
花素律对此勉强受用,接过热水反手接下自己脖子上的小药瓶扔给江若谷,自己呼噜噜地喝起热水。
江若谷看看自己怀里的小瓶“臣不知,皇上何意?”
花素律用眼尾稍瞄他一眼,随后脸上带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唤着江若谷的字“明心,该吃药了。”
江若谷不懂她的梗,但听她怪异的语调,暗觉这定不是什么好话,眉头便微微皱起。
但江王爷毕竟是人精,不会因为这点事表现出异样,他含颌谢恩,打开小瓶倒出两粒药丸送进嘴里,之后双手奉送回花素律面前。
花素律捧着水壶又瞄一眼,不在意地闷闷道“你拿着吧。”
江若谷未有客气,点头道声是揣进自己怀里。
二人之间又弥漫起熟悉的尴尬和安静,寂静许久,花素律望着篝火,掏出衣怀里那半份点心放到二人中间,自己捡起个糯米糕吃。
她非常想大度的全让给江若谷,但现在她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再不吃怕明日都起不来……
江若谷眼皮抬起一瞬,也拿起一个糯米糕细嚼慢咽地咀嚼干净后,他忽道“春天即将到来,北境的寒灾也快结束了……”
花素律咬着软糯的点心皮唔了一声,片刻后呆呆道“届时草原部落也会安分,大家又有好日子过了。”
冬日里,西北方向与草原部落接壤的部分时常会受到游牧民族的骚扰掠夺,尽管十数年前大俞就已与草原部落达成友好协议,可是草原内部并不和平。
那些不听从大汗管控的部族时不时会犯境,造成小面积冲突,待到冬日肃杀来临时这种情况会更严重。
但花素律却无法要求草原大汗去管理他们。
大汗已到暮年,他的兄弟儿子,还有其他部族的首领都在虎视眈眈,境地可谓泥菩萨过江。
待到大汗魂归长生天,届时大俞与草原会是什么情况还不好说……
花素律歪着脑袋,默默地想中面上和大俞交好的各国会在明年派使臣来访。草原来的是大汗的小王子,还有大汗最小的兄弟默叶护,两人都对花云舒生出好感还引得江若谷生出醋意……
不过到结束,大汗都活得很坚挺,想来近几年也不会出什么事。她也无需操心这些。
眼下,还是将朝里哪些烂泥清理好为妙。
“您在去年实行的人民医院制度,此次在寒灾中起到很大作用。据地方上报,此回寒灾死亡的百姓数比往年少了两成。”
花素律并不满足这个数字,但对于这个时代,这两成已是来之不易。
她非常感谢章闻道在寒灾发生前就预先提醒她优先在北方建设医院,并动员自己的学生前去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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