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嘴里说出来,王锦绣觉得自己当初做了件非常丢人的事“你别提我哭的事情,我现在不哭了。”
看她伸出手背擦掉眼泪,钟越河用指腹在她脸颊上轻刮了两下“没事,你想哭就哭,我又不会笑话你。”
她比他坚强多了,认识好几年,没见她露出过害怕的神情,无论多少困难都能撑过去。
“你给我过生日,自己生日不过,哪时候能在家多休息几天。”丈夫经常不见人影,她不是完全没有怨气。
她有记忆后就知道钟越河这个人,小时候没想过他们会在一起。
她十岁以后,大人总念叨再过几年给她说人家,说给谁谁谁,对于嫁人,她没多少抗拒的想法。
听大人们聊哪家条件好,她就想条件好的人家真能看上她?
如果看上她了,她以后是不是能住进宽敞屋子,是不是没有无数活要干。
她们从没提过钟越河,她也没往钟越河身上想过。
钟越河是家里的老大,却没有当大哥的自觉,永远一副冷脸,脾气看起来并不好。
同龄人以及小孩子,谁见了他都害怕,她也害怕,路上遇见要刻意加快步子走远的程度。
后来认识了,发现他人挺好,就是爱自己胜过所有,他不爱爸妈,不爱兄弟姐妹。
这没什么,她也不爱她的爸妈和兄弟姐妹。
结婚后发现他同样没那么爱他们的孩子,比起爱孩子,他更爱自己。
她还是觉得没什么,孩子们有她这个妈妈爱。
既然爱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爱自己?
能不能连自己的身体一起爱?
爱自己的理想抱负,前提不是爱自己?
他每次回家都跟很多天没睡觉似的,只在家里待一天的话,大半天在睡觉,比孩子们还能睡。
每天睡眠足的人会困成这样?
走一天路都不会这样困,更何况他不亏待自己,有车坐,绝对不会省钱走路。
他不常回家,回家都在睡觉,所以每次夫妻两人刚见面,比长久没见过的朋友还生疏。
他要是隔半年一年才回家,见面都要认不出彼此了。
钟越河“不会太久。”
“随便你。”
“你还会发火生气?今天妈骂我,你也骂我。”
“我哪句话在骂你……越河,我冷,我们回去睡觉吧。”她不想讨论骂没骂的事,只想去睡觉。
“就说你太瘦了,挨不了冻,以后多穿几件衣服保暖,我还觉得热。”他是真觉得热。
“晓得了。”
冷是真冷,她不会说因为有他这个大暖炉在,她比平时少穿两件里衣,她的棉衣并不保暖,棉花东一团西一团,里面穿得暖和才行。
晚上特意让汤圆睡在最里头,爸爸在家待了两天,汤圆已经不是非得睡在爸爸身边了,叶子睡在哥哥旁边。
回到睡觉间,王锦绣特意调小煤油灯灯光,去看两个孩子,孩子们都是熟睡的模样。
一家四口盖同一条大被子,防着两个大人睡觉,让孩子被窝透风,事先给他们在被窝里另外加了条薄毯。
被子是家里最好的被子,不是孩子爸爸回来特意拿出来盖,平时就在盖。
叶子年纪小,不能盖太重的被子,现在的刚好。
看好孩子,王锦绣先躺进被窝,钟越河随后躺进去。
暂时没睡意,钟越河贴着她,手也不安分。
王锦绣已经撒过气,并不阻止他的手,随他揉捏,在他要动嘴之前,她终于有了反应,怕吵醒孩子,极小声对已经将脸钻进她怀里的人说“明早我想给你擀碗长寿面,这会儿困了,想睡觉。”
他动嘴就是想要的意思,她要早起,孩子又在身边,不能让他再闹一次。
听到这话,钟越河两边不冷落,各亲一口后,重新躺好“来不及就不用擀面了,随便对付一下。”
王锦绣将被撩起的里衣拉回去“来得及的。”
要是前面没在小房间待很久,她或许会有感觉,身体止不住发颤。
现在真的没感觉,只希望他能安分下来。
今早要赶路离开,钟越河睡得并不沉,醒来屋子里还是黑的,他下意识伸手去碰旁边,没碰到身边人。
发现妻子不在身边,醒来很困的钟越河艰难睁开眼睛,手往女儿的小枕头探去,摸到女儿柔软的头发毛。
叶子还在,看来只有锦绣起床了。
躺了几分钟,清醒一些,钟越河起床,穿好回家时候穿的衣服,轻手轻脚离开睡觉间。
外面还看不到太阳,比屋子里亮,勉强能看清院里的样子,他要带走的桶被放在院子里,编织袋也一起放进桶里了。
厨房有微弱的灯光。
“你醒了?多睡会儿,现在还早。”王锦绣正在忙活早饭。
钟越河拿了牙刷和充当杯子的小碗“衣服都已经穿好,不睡了。”
“我睡得不是很安稳,四点就醒了,想着时间还早,先蒸了几个红糖馒头,现在应该熟了,你可以先垫肚子,面条已经切好,等锅里的水开了就能下面条。”她心里藏着事就睡不安稳。
凌晨醒来就没想过睡回去,直接起床去做早饭。
钟越河用筷子戳了一个红糖馒头,吃了一口后评价“你做的馒头比外面的扎实。”
“我做的红糖馒头就吃个甜味,做不来软乎的馒头。”食物都会做一点,都做不好。
“没,就喜欢你做的红糖馒头,管饱,你也吃一口。”
送到嘴边的红糖馒头,王锦绣咬了一口,自己吃起来感觉还成“你小心点,别掉地上了。”
钟越河“掉了马上捡起来,又不是不能吃。”
“你别吃第二个,吃了第二个,待会儿面条吃不下,馒头留两个在家里,剩下的你都可以带走,你不带走的话,中午我带去娘家。”
初三中午要回娘家,每年都回去,主要是给娘家送东西。
她要是不去,爸妈得念叨她不孝顺。
不光她要送,别的兄弟姐妹也要送,人可以不来,礼必须送到。
婆婆常说越河生下来是他们家的债,他们上辈子欠他的。
她觉得她生下来也是债,她是负债的,爸妈是债主,结婚开始就是还债的开始。
所幸爸妈不算贪得无厌的人,彩礼到手后,只需他们过年的时候送礼,平时不会主动上门讨。
“不是我生日才给我做的吗?我自己带走吃。”钟越河对岳父岳母没多好的印象,并不想把自己的红糖馒头让出去。
“嗯,给你带走。”
水烧开了,王锦绣放面条。
“土豆丝忘记放进去了。”钟越河就站在王锦绣身边,早看到灶台边上放的土豆丝了。
灶台边有一盆土豆丝以及放了几颗煎蛋的碗。
王锦绣“土豆丝不是煮面的,等面煮好,我炒份土豆丝,你一个人在外面没耐心自己刨土豆丝炒着吃,我给你炒一份。”
他吃土豆丝能配任何主食,粥、饭、馒头包子、面条……都行,没有这些,单单土豆丝也能当饭吃。
“我待会儿慢点吃面条。”
面条煮好,王锦绣给钟越河的面条盛进大碗里,其余全盛进汤盆,剩下的还没他碗里多,够当她和孩子们的早饭了。
她简单用水刷一遍锅,锅铲铲掉水,等锅完全干了,铲猪油进去。
猪油很快化开,先放辣椒碎和大蒜炒香,再放入土豆丝。
铁锅够热,土豆丝没几分钟就炒好,出锅前,撒上小葱末,翻炒两下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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