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李无的怨恨情仇就像团乱麻,但是他点都没有觉得不自在,而我也是如此。
放下芥蒂才能从容应对,走向自我期许之地的最好的方式。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他又约我去舍得酒家,在那里逗留片刻,喝茶、吃饭,我本想婉拒,不过我想他定有些话要告诉我。
因此,我就跟着他到了那里,此时舍得酒家冷冷清清,就像放了大假样,我们还是去楼那个包间。
我们先是喝茶,他不言,我不语。
而后上餐,他闷头吃饭,我也闷头吃饭,他不言,我不语。
酒过巡,他这才冷冷的看着我,说道:“这段时间实在冒昧的很,见谅见谅。”
我说:“哪里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理解理解。”
他闻之,不由感慨,说道:“宋师爷真是位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如此坦荡抛弃前嫌,共同面对。”
我淡淡说道:“大丈夫做事要以苍生为念,不应纠结于个人恩怨。”
他连忙放下筷子,抱拳作揖,连连说道:“佩服,佩服。”
我说:“不敢当,现在重任在肩,还请你多多帮忙才是。”
他很奇怪,说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与李逵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不必说,我不必问,愿它随风飘去,时间会冲淡切。”
他觉得索然无味,在他眼里,他与李逵扮演黑白无常绝对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应该大书特书的,应该广为宣传,结果在我这里却吃了闭门羹。
我觉出自己的失误,连忙说道:“你可以讲讲啊,你与李逵根本就是水火不容,怎么能够走到起去呢,这实在是骇人听闻的事啊!”
他嘿嘿笑,说道:“宋师爷说的是,本来我们势不两立,但是有件事我们促使走到起来,我们都身不由己。”
我问:“什么事”
他说:“你想不想听”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因为我想这就是他要的答案。
他说:“所谓黑白无常,就是来人间抓鬼的,只能夜间行动。”
他不由兴致高涨,娓娓道来。
有年,有天,月冷风高,他踏足在大阳山。
他非常神气的说道:“你要知道,我向来是恶人克星,我从来不怕黑夜,眼睛也很好用,我看到李逵正在紧紧追名女子”
“这名女子就是英灵”我问道。
他点点头,说道:“不错,英莲是我很早就相识的玩伴,那时我们两小无猜,我见她遇难,自然拔刀相助。”
他大喝声:“贼人,羞得无礼,我可是白无常。”
李逵心下乐,说道:“你是白无常,我可是黑无常。”
我说:“你们碰到起,真是机缘巧合。”
“哎,”李无说道:“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开个玩笑,活用此着化解彼此的尴尬。”
我说:“他在追逐英莲,是你的仇人,你们怎么又要彼此化解尴尬了”
“因为英莲警告我这位是她的老师,休得无礼。”
我故作惊讶的说道:“我很不理解,月冷风高,在荒山野岭位老师追逐女学生,这是怎么回事呢”
“是啊,我也不理解,这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哎,”他叹息声,随即问道:“你猜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怎么知道呢我洗耳恭听,你说来就是。”
他说:“原来英莲拿着他支笛子,他紧追不舍,可是英莲说那本来是他们家的。”
我淡淡说道:“这么说来,英莲拿笛子无可厚非,自己拿自家的东西又怎样”
“李逵认为这是他祖传的。”李无很无奈。
“岂有此理,谁家的,难道真的搞不清楚”我假装很气愤。
“是啊,其实那只笛子,百年前,还是我们家的呢!”李无很不满。
“哦,我明白了,原来就是那只笛子啊,但是犯得着在荒山野岭追来追去的吧!”
“是啊,”李无说道:“这确实不应该,可是不应该的事竟然发生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蹙眉沉思,百思不得其解啊!
我呵呵冷笑,说道:“年轻人就是会玩,打亲骂俏,都是游戏,这叫不打不成交啊。!”
李其武圆瞪双眼,说道:“宋大师果然明白年轻人的心,如果不是英莲那声娇吟的轻咤,我就与李逵交起手来了。”
“哦!”
“嗯!”他得意得说道:“我们竟然成了莫逆之交,我们约定扮演黑白无常……”
“这种事实在很无聊,”我说:“你既然是恶人克星,又何必与李逵勾勾搭搭呢”
李无说道:“你不懂,这可是人生的大乐趣,就比如说猫要捉老鼠,他首先要将老鼠玩个半死,然后再口吞掉,如果只猫见到老鼠就迅猛地扑过去,将它吞入口中,这样的人生实在了无生趣。”
我不由大笑,说道:“看来你很有本事啊!”
他很高兴,说道:“我在龙知县身边多少还是学了点本事的,这叫抱朴守拙。”
我很有兴致的说道:“可以啊,可以啦,哦今天我们办什么事来着”
他不由冷笑,说道:“宋师爷,你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不是去找黄蝗吗不,你要去找他!”
我说:“不错,我要去找他,可是他人呢”
李无说道:“宋师爷,不必焦虑,不必着急,有时候以静制动,反而更加能够快速的达成目标,而越是拼命的追逐,反而离目标越远。”
“也许,”我灵机动,说道:“你难道算准了黄蝗今天要来扫荡这家酒家”
他瞪着眼睛,显出很惊诧的样子,说道:“不错,不错!”
我不由冷笑,说道:“这里可是大阳山显贵们云集的地方,他们怎么敢”
李无说道:“蝗虫要来的时候,天兵天将都要为他们让路,阎王都会早早下班睡大觉,何况人世间的这些不入流的所谓达官显贵呢”
我冷冷得看着他,不着语,他继续说道:“你想想看,他们在大阳山带作威作福,可是旦到了京城,他们连这个都不如。”他说着伸出小拇指。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原来蝗虫今天要扫荡这里,怪不得正如我刚刚来到大阳山那家客栈样的冷清。
我说:“黄蝗要来,大概什么时间”
他说:“时间不定,时机不可泄露,不然的话他们就不会成为蝗虫。”
我问:“可是这家客栈已如临大敌,早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你我两人……”
“不错,不错,”他说:“剩下你我两人才能营造气氛,否则的话,这里空无人,他们来了也没劲,这就像喝酒样,需要有点下酒菜。”
我不解的问:“你这不是在自我贬损吗我们竟成了蝗虫扫荡这家客栈的下酒菜!”
他长叹声,说道:“没有办法,这是蝗虫内部定下的规矩。”
我怔怔的看着他,愣愣的问道:“你也属于皇虫吧”
他也圆睁双目,冷冷得答道:“不错。”
我说:“皇虫的生命周期很短……”
“不错,”他说:“蝗虫组织不断的新陈代谢,很多人离去,又有很多人加入。”
我问:“什么人离去,什么人加入”
李无说:“有了点本钱,能做点小生意的正经人离去,失去土地的流民加入。”
我眉头紧蹙,沉思片刻,说道:“看来蝗虫这个组织里竟然没有正经人。”
他哈哈大笑,说道:“宋师爷语中的,语中的,你看我哪里像个正经人。”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个抠脚大汉,身邋遢的老头子随即闯了进来,他怒目而视,抓起李无的衣领,就将他甩了出去。
而且狠狠地骂道:“你这个瘪、混蛋、王蛋,不要碍着爷的眼线,有多远滚多远。”
在他拎起李无衣袖将他甩出去的时候,他的另只手也将他身上的腰包撸了过来,李也知道,只是他只能吃哑巴亏。
他远远的从地上爬起来,行礼作揖,然后大踏步的走下楼去,我的眼前不再是李无,而是这个糟蹋的老头子。
李无如此逆来顺受,这样尊敬他,那定属于非凡之品了,也许他就是黄蝗。
我抱拳作揖,说道:“请多多包涵。”
这位大汉不通礼数,他“呸”了口,“啪”得声拍案而起,然后说道:“穷酸,哪需这么多礼数,有话直说,你是不是找黄蝗”
我也“啪”的声,拍案而起,冷冷说道:“不错,我找黄蝗。”
“那就对了,我就是黄蝗!”他双眉舒展,甚为得意。
他就是黄蝗我感到阵眩晕,在我眼里,黄蝗应该身绮罗绸缎,发髻梳的高高的,拿着把折扇,装作副斯文像才是。
怎么可能是这副模样,就像丐帮的帮主!
更为不解的是他的头发中间隆起就像只鸡冠,它的裤脚跟衣袖都卷了起来,简直像只小鸡。
我不觉莞尔,说道:“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多多包涵。”
他“啪!啪!”拍在桌子上,说道:“我说了穷酸,不要这么多礼数,直接说,你是不是要易容”
我说:“不错!”
他说:“易容需要定的费用,我不会免费为人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