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上前一步“王华最合适。”
老皇帝正是这个意思,王华既亲近西军的法度,又是朝廷的重臣,更是朝廷里唯一手握兵权,实权的王守仁的父亲,他去做合适,最要紧的是,老皇帝在考虑给卫央留下什么老臣,王华饱读诗书,又善变通,若是卫央进京,此人可为宰辅。
“可。”老皇帝犹豫片刻问道,“以何职事差遣?”
大臣们商议半晌,决定以王华“礼部尚书兼文华殿大学士”,钦差“河南总督”,当夜奔赴洛阳,开封。
“钦差卫队只怕无法镇压当地,当选精兵强将前往,这……”刘大夏本想提议让西军派遣一支人马前往,可想想此举恐怕又要让那两个魔女下狠手,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皇帝微微一笑提了个人选。
“嘉陵侯嫡子梁抚远颇有战功,不如让他带一支大军护送,卿等意下如何啊?”老皇帝笑道。
刘健稍微一想,大喜道“此人最合适。”
他既是太子,哦,先太子的大舅兄,又是忠顺王的亲戚后人,还是将门梁氏的嫡子,更有汉水水师守备的身份在,此去亮明了身份,想来那两王也不敢说什么。
“加五军都督府指挥,具体哪一府你们看着办吧,”皇帝心不在焉,心里只想着,“此事若少了西军支持,只怕还是行不通,须叫卫央在背后出手帮助。”
正好,外头的动乱也已经平定,小郡主带着高岚一起过来,进门便听到谢迁道“两位国公此来,可知黄河泛滥一事么?”
“你的意思是让商队把粮食物资留在两府,这是个好办法,”小郡主先赞同,然后又提醒,“然商队举措,皆在冯芜手中,没有她点头,商队不会听你们的,尽快联络吧。”
谢迁郁闷道“事急从权何必拘泥规矩?”
“着啊,事急从权,何不让福王周王先拿出钱粮救济灾民?”高岚斥责道,“去年底,福王为一辆车子,以万石麦子交换,尝自言王府所藏,此不过九牛一毛罢了,逆境不知道么?”
谢迁正无措,刘健却大喜,当即道“未见西军从河南府运送粮草去,这些粮食可囤积在附近?”
“贺兰山大军所需俱为中原所供应的,那些粮食早分批送到贺兰山了,”高岚考虑了一下,她那夫郎是个见不得穷人受苦的脾气,此次若吝啬,那不是他的作风,遂慨然要求,“叫沿途敞开关卡吧,我军押运粮草,最快半月之内可达关内,半月内,从两王府中借到足够应急的粮食不难办,不过,最好你们派人亲自去放粮赈灾,不然只怕灾民一文钱拿不到手,一口饭吃不到嘴里。”
“可,不过此时旁人做不来,卫央呢?他若是闲暇,可以西军一部,江湖上他能找到的所有势力,朕不问手段,只看结果,如何?”老皇帝当即下令。
这件事不能让文臣去办,他们只会媾和的同时为他们的子弟谋取好处。
小郡主沉吟一下,与高岚商量几句,应下了此事。
卫央得知此事后绝对不肯坐视不管的,倒不如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出关。
“那就好,朕下诏河南府各衙门,秦国公是以本职身份坐镇河南,待各级官员均有杀伐之权,诸王也在此列,”老皇帝很大方,甚至大方的让所有人都很惊讶,“至于要解决水灾,他若是有法子,关内西军可全数到达,西陲商队可就地化为军队,朝廷不得过问。”
李东阳急忙问“是否将黄河水道治理一事全权委托给西军?”
群臣均嗤的一声讥笑,你以为秦国公是傻子还是疯子?!
“好,依计而行吧,你二人可为赈灾总管制在西安府调派钱粮物资。”老皇帝叹道,“太子一薨,朕五内如焚,这些事,就不要拿来烦朕了。”
李东阳又问“西安府既已平定须当有管辖之人,何人为宜?”
“西安府有知府,何必在派人。”刘大夏当即否定了此提议。
所料不错的话,文臣集团还是想着要在西安府安插一部分“自己人”,那不是刘大夏想要看到的,他不希望还有人在这个时候谋划自己的利益。
半数群臣们含恨而退,一时火光逐渐压下去的西安府进入无尽安静的一夜时光,到后半夜的时候各坊长接到知府府的通知前去听事,民众才知道动乱已经结束了。
“大明这是怎么了,明明太子才刚刚大婚,怎么就忽然……”民众不敢睡觉,心中忧虑,倒不是忧国,此等大事有的是朝廷大臣考虑,他们考虑的是安静的西安府怎么就忽然成了风暴的中心。
却不料,动乱才平定,又一个霹雳般消息传来,太子驾薨!
大明,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卫央此刻才到华山脚下,月光之下,阡陌交通,有屋舍林立,村落整齐,在山脚下崭新的宽阔的官道上,有灯火影影绰绰,有逻卒三三两两,更有谁家的起夜,惊动了村中的家犬,汪汪地叫个不停。
挺拔险峻的华山如一把利剑,将夜空刺出一个黑影,卫央驻马良久,心中赞叹道“岳不群还是有能力的,自古华山一条道,山下何尝不是如此?如今这华阴,别处且不知,华山脚下却人烟稠密,安居乐业,连管道都修通到此,善莫大焉。”
于是敲开官道上灯火懒散的客栈,卫央拱手道“行脚之人,要上山拜访岳先生,有战马一匹寄托几家,有劳。”
睡眼朦胧的伙计一瞧,慌忙转身道“掌柜,有官家寄托战马。”
后头绕出个半老汉子,后头还跟着个笑嘻嘻的青年,那青年远远便拱手唱喏“竟是国公到了,在下唐近楼,华山派八弟子,见过国公。”
在西安府的时候,唐近楼并不很为卫央所知,如今一见,卫央心下有奇怪的感觉“唐近楼?似乎在那本书上看到过,莫不是也是个穿越客?”
如今的华山派,实力足够强,岳不群的弟子也早已超过两位数,梁发高根明施戴子之外,多有卫央没印象的,一个唐近楼也不代表什么。
卫央笑道“有礼,你怎在这里?”
唐近楼笑道“师父不愿多经营,掠夺人家的财路,我家便出钱在这里修了个客栈,所得处花销意外,只为几个村置办学堂,今日下山也是为监督账册。”
“那也好,你忙你们的,我这战马寄托在此,过几日下山,”卫央取银两,“你们也是为村子攒钱,且不可人情,”而后问道,“岳先生可在?”
“师父在山上,大师伯去了江南,是了,师娘也在,前两天回来的时候,师娘也多收了几个女弟子,却让大师哥管教,嘿嘿。”唐近楼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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