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你说寻衅滋事就是寻衅滋事,这些青皮比你懂法。”
“那还拿他们没法了?来一次抓一次,多抓几次我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派出所是给你家开的差不多,要不要专门派个人守在门口?”
这么抬杠下去就没边了,陈长江也就是转移话题,这种事当然不是秦大爷能改变的,跟他老人家扯这玩意没用。
“那到底要咋样嘛?莫非我去投案自首?因为倒了瓶矿泉水?”陈长江耍赖,直接在沙发上来了个葛优躺。
“你娃娃不懂。”秦大爷看他那惫懒样,笑了,“我这叫训诫谈话,现在谈完了,赶紧喝完茶滚蛋,莫在我这晃。”
“后头的事你们不得管了嘛?”陈长江试探地问了句。
“只要你不犯法,我管不了你,别人更不行。”
“要得。”陈长江喝一大口茶,抹抹嘴,“茶叶不行,下次我给你拿一斤好的!”
要按正常的查案思路,就得先确定臭味是什么物质发出来的,然后才是这物质是谁布下的,否则陈长江咬死了他就是买了瓶矿泉水倒了,谁也没法拿他治罪。
而现在这第一步都做不到,自打一个重赏下的后厨勇夫试图进去打探打探直接被熏晕在门口拖出来,再也没人敢进去。
徐大厨和徐总这下高兴不起来了,陈长江这一手黑科技,直接釜底抽薪,让他们一点招都没有,报了警都没用。
徐大厨都还好,面上装得着急,其实他又没往里投一分钱,大不了换个地方干。徐总就真上火了,毕竟这可是他真金白银换来的产业,一下变成了生命禁区,一文不值,这心理落差够他喝一壶的。
关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臭味一点不见减轻的,按理说再臭的玩意总有挥发干净的时候,拼着等几天不开业倒也不是承受不起,可真要是一周、两周、一个月的开不了张,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总后悔了,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提那边,陈长江一点不急,先臭一个月再说,徐总要是硬挺着不来找他,大不了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今天陈长江在请客吃饭,却是方洪军带着大棒二棒和何其过来了。
陈长江打算在省城搞点产业,郑武跟兄弟们一说,何其考虑了一下,决定过来闯闯,而方洪军那仨陈长江本以为不会来,根本就没计划他们仨。
既然方洪军来了,陈长江就把接风宴安排在联大附近,方便方玲玲过来一起。
“好男儿志在四方,”饭桌上,方洪军一边豪迈地发出,一边拿出更豪迈的气势夹菜,“光在那边缩着也没啥意思,也没什么要平的事,每天闲得慌。”
想想也是,既然知道了是陈长江的产业,老陈怎么可能不帮衬着点,有那么些想来试试成色的基本上都没掀起什么风浪,方洪军确实没什么用武之地。
公平地说,陈长江内心里一直小瞧方洪军,在他眼里方洪军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除了梦想啥也没有的小城青年。就在小城待着还能生活得平安喜乐,一旦跑到大城市里来,很难说不会被钢铁丛林淹没。
他要不是玲玲的哥,陈长江理都懒得理他,有事要商量都直接找郑武。
唯一让陈长江改变一点观感的事,是方洪军在法庭外面吼他妈那一声,总算不是妈宝男了,能讲点理。
陈长江看着给方洪军夹菜的玲玲眼里闪烁的喜悦光彩,看来要调整调整心态,尽早把他当一家人来对待。
现在陈长江对方玲玲这姑娘的性情算是完全摸透了,可能是人越缺什么就越珍视什么,她家里这三个,当妈的就不说了,当爸的唯唯诺诺,一点主见都没有,当哥的也不成器,以前还要找妹妹要零花钱。要换了陈长江,心里早就赌咒发誓早点离家躲得远远的。
但方玲玲不会,她跟陈长江是反的,家人越是靠不住,她心里却越希望他们能变好,哪怕有一丁点的改变她都高兴得心中开出一朵花来。当初之所以那么容易就认定了陈长江,未尝不是这种补偿因素起作用的结果。
陈长江上回听叶棉姐说过玲玲拿美容院赚的钱给她爸,虽然是她的钱她爱怎么用怎么用,但是一想到她爸拿了钱不可能自己偷偷用肯定她妈也要受益,陈长江心里就老大的不爽,只是看在玲玲的面子上不提罢了。
听到方洪军想来省城闯一闯的豪言壮志,方玲玲发自内心的高兴,陈长江看着她的笑容,算是完全体会到了她的心意,也只能自我调整了。
陈长江还在想怎么安排这四个弟兄,谁知道方洪军却先说他的计划:“我在这边也不是没弟兄的,以前那个猴子,还记得吧……”
听了半天,陈长江明白了,原来他们那个摆地摊私自藏钱的兄弟跑省城来混了,听说混得还不错。原来方洪军才没打算投奔陈长江听他的安排,反而存着和老兄弟一起闯荡的想法。
陈长江不太能体会方洪军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方洪军总觉得陈长江哪哪都比他强,找钱的本事就不说了,武力这方面简直高山仰止,让从小就有江湖梦的方洪军面对陈长江简直一点硬气不起来。别说在陈长江面前,就是在自己妹妹面前方洪军都有点惭愧的感觉了,自己安身立命的产业都是借妹夫的光,这还怎么跟人家平起平坐的说话?
正因如此,前段时间猴子回小城“招兵买马”,专门找方洪军聊了一下,就把方洪军的心思给整活了。
猴子说自己在省城跟着很有实力的大哥混,平常吃香的喝辣的,混得很开,现在准备找几个从小玩到大的自家弟兄,大家抱着团一起打拼也更放心一些。
方洪军这人对钱这方面看得向来不重,在他心目里大侠都是千金散尽的那种,钻钱眼里那是他最看不起的行为,所以之前猴子因为钱的事被挤兑走他当时虽然生气,后来过了很快也就消了,还找猴子喝过几回酒,情谊还在那。
这回猴子来找他,他没想多久就决定应承下来,大棒二棒那俩向来是方洪军说干嘛就干嘛,就这么简单一合计,于是有了这次省城之行。
不光“事业”上不想沾陈长江的光,就连吃住行都通通自己解决,猴子已经给哥几个安排了住处,陈长江一问,居然就在师大附近,好么,倒是可以顺路一起回去了。
好在何其没打算跟他们一起混,他是正经考虑好了来跟陈长江干正事的。
陈长江别的也不用知道,他只认准两条就足以作出正确决定:1、卖手机是很有前途的产业;2、太森南路会火爆好多年。
趁着现在还只是传呼一条街,陈长江打算找机会在这边孵个金蛋。
何其的心也挺大,对财富和功成名就的渴望,他不输于任何人,小时候穷怕了,经历了很多人生的冷淡白眼,只要能赚钱,什么产业他都敢去。在陈长江上一世,何其其实比十大青年企业家郑武赚的还多,只是他的钱比郑武更见不得光,所以没法子露白。
这一世,有了陈长江这盏明灯,何其有了个追随的目标,完全改变了原本的人生。
“我先去那边找个工作,干段时间。”何其说了下他的想法,“先熟悉行业,摸清门道,后面再找机会自己出来搞。”
“可以。”陈长江点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就先这么弄吧,钱够用不?”
“没问题。”何其拍拍鼓鼓囊囊的裤子兜,“带了不少,卡里还有,一年没收入都挺得住。”
吃完饭,陈长江的老吉姆停在联大校园里,众人一起走回去,顺便送送玲玲。
方洪军跟大棒二棒两个只管走自己的路,打打闹闹的,就跟三个小孩似的。何其则在不停的打量着校园里一切,眼里带光。
开车回师大,到了门口那条街,陈长江把哥几个放下,自己回学校,他们自然知道联系猴子。都是出来闯荡的,陈长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当保姆,还要手把手安排他们吃住行。
把车停好回了寝室,跟兄弟们玩了两把牌,忽然接到传呼,只好又跑出去。
回过去一问,何其在那边闷闷地说,裤兜里的几千块全给人掏了。
“在那等着!”陈长江问明了地方,跑出学校。
原来方洪军他们联系上了猴子,猴子带他们到了住处又匆匆忙忙出去了,几人看住处缺这少那的,就说出来买点日用品。
就在校门口这条街,几个人逛了逛,要掏钱买东西的时候,何其一摸包,得,兜比脸还干净。哥几个里面何其最稳重,另三个都是丢三落四的性格,所以四个人的生活费现金都放他这的,全丢了。
踌躇满志的小城青年一来到大城市第一天就被上了一课,天雨路滑,社会复杂,虽说还不至于如丧考妣,但是也够闷半天的。何其本打算认了,再去取钱,倒是方洪军气的不行,发誓一定要揪出偷钱的狠狠打一顿,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陈长江肯定有办法,这才打了这个传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