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辞被韩子歌这么一问,愣愣的摇了摇头,“没,没有,我,我还有。”
韩子歌闻言‘哦’了声,又给自己续上一杯,“今天忙的连口水都没喝,你先等我解了渴再跟你说。”
“哦,好,我不急,我不急。”梁若辞说着低头喝水,掩示着自己的不知所措。
梁若辞偷偷的抬眼看着喝水的韩子歌,天儿说过,他平日里跟着夜小王爷做事,早出晚归的,听他方才说的应该挺忙的吧?
他,可真好看。
其实比他更英俊的人,梁若辞也不是没有看过,只是也不知道为何,眼前的这个人,她越看越觉得好看,谁也比不上的那种。就这样看着他喝水,她都觉得开心。
“你,”喝完水的韩子歌看了过来,便直接对上了一直偷看他的梁若辞。
偷看被现,梁若辞瞬间涨红了脸极快的移开眼睛,头压的极低,恨不得在地面上找个洞钻进去。梁若辞的心里又羞又懊悔,这下韩大哥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定然认为她就是个不知羞耻的花痴了。
韩子歌见梁若辞这般羞懊只当自己没看到她偷看自己般出声问道:“梁小姐。”
“若辞。”闷闷的低低的声音传来。
“什么?”韩子歌不解的看着连头都不敢抬头看他的梁若辞。
梁若辞仍是头也不敢抬一下,只是低声的喃道,“韩大哥,你唤我若辞吧。”
韩子歌微挑眉,他还以为她羞的连话都不敢说呢,没想道只是不敢抬头看他而已,倒还是那般的直接大胆。虽然觉得直接唤她若辞有些过于亲近,只是梁若辞即已经提出来了,他若是拒绝会伤到她的心。
“那行,若辞……”
“恩!”梁若辞抬头,用力的应声。
韩子歌见她明明还涨红着一张脸,却还面带笑容的抬头应声,像是被她脸上的勇敢笑意感染一般,他面上也露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只不过是唤了她的名,这般开心?
只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怕要伤她的心了,“若辞,日后,你还是不要再这般频繁的来夜王府了。”
话刚落,果然便看到梁若脸上的笑意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失落。
见她这般,韩子歌心里又有些不舍,“若辞,你有没有外面的人怎么说你?”
梁若辞语气失落:“怎么说?说我是克星?扫把星?灾星?我早就习惯了,韩大哥,你在乎这些吗?”
韩子歌摇头,“自然不是,我先前就跟你说过。我不意这些传言,也不信那些。我不接受你只是因为,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
梁若辞听了心里并没有好受些,反正觉得更难受了。对起比她没有男女之情,在意那些传言反而更容易让她接受了。
见梁若辞这般失落神伤模样,韩子歌也有些无奈,“若辞,你自小在京城里长大,自是知道住在这京城里的人最会捕风捉影了。即便是我们王府跟你们梁府刻意的去隐藏着什么,可很多事情还是传的沸沸扬扬。”
听韩子歌这般说,梁若辞大概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了,“韩大哥你说的是现在外面到处传,我钟情于你的事吗?”
韩子歌点头,也不知怎么的,梁若辞钟情于他的事情怎么就传了出去,而且越传越难听。现在城里的大街小巷,茶馆酒楼,都在议论着她。说她对自己死缠烂打,自己不同意还不知羞耻的每日拎着个食盒送上门来,可即便她这样送货上门,而他仍是看也不看。
他虽没接受梁若辞的情意,可也不像外面传的那般难听,对她置之不理,不屑一顾。听着外面那般难听的话,他心里有些心疼又替她觉得不值,他不值得她为自己这般。
梁若辞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京城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数不胜数,那些难听的话又怎么可能传不到她的耳中。若是真的传不到她的耳中,那些人岂不是会失望了:“韩大哥,是不是影响到你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般的。”
她对自己道什么歉?
韩子歌微愣了下,“你……”接着无奈的笑出了声。
外面传着的难听的话都是在说她,她不是该担心自己吗?怎么反而对他道起歉来了?
韩子歌微叹了声气,“你跟我道什么歉?现在传着关于你那般难听的话,你不难过吗?一点也不介意吗?”
梁若辞摇头,“不介意,以前介意过,可是慢慢的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反正他们说他们的,我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着。只要我自己觉得开心就好了,再说了,那些个人也只敢背后对我指手画脚的,可若是我真的站到了她们的面前,敢指着我鼻子骂的人少之又少。我担心的是韩大哥你介意跟我绑在一起被说,毕竟我的名声是真的不好。还有担心我爹,因为这些闲言碎语而被同僚们看不起。”
对于爹,她的心里一直有着这样的愧疚,爹在朝为官,政事上从未出过任何过错,且也一直受皇上重用,风光无限。唯一的失败的地方大概就是有她这样的女儿。
被京城里的人唤作‘扫把星’的女儿。如今又传出这样的事,只怕爹更是脸上无光了。
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
见梁若辞愧疚失落神情,韩子歌想起夜洛寒与他说过的梁尚书,安慰道,“放心吧,梁尚书不是那般凡俗之人,洛寒曾说过,他心中自有丘壑,对事对人他的心里都有自己坚持。更不是会被流言疯语所左右的人,以梁尚书对你的疼爱,他在意应该也只是,怕你会被外面的流言重伤。”
听着韩子歌的声音,梁若辞抬头,“韩子歌,你是在安慰我吗?”
韩子歌看她眼中的欣喜也不忍打激,却又害怕自己说的多了会给她不必要的希望,“你是天儿的好朋友,我自是也把你当做晚辈来看的。其实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按照她的辈份唤我一声韩叔的。”
“晚辈?”梁若辞微皱眉头,“韩叔?”随即摇头拒绝,“我不过小你六岁而已,哪就是你的晚辈了。”
看来她与天儿的辈份应该重新论一论了。
“也不知道让天儿先唤我一声若辞小姨她答不答应了。”梁若辞有些苦恼。
韩子歌忍不住笑着回答,“怕是不答应的。”
梁若辞抬头,听着韩子歌的话才现,自己竟是将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面上刚裉去的红晕又重新符现了出来,“那,那就再说。反,反正我是不会唤你韩叔的。”
罢了,唤什么都是不重要的,韩子歌自是也不会因为一个称呼而勉强梁若辞的,“梁小姐……”
梁若辞出声提醒,“若辞,韩大哥,唤我若辞。”
韩子歌不得不改口,只觉得,以她这般孩子的性格倒也只能做天儿的姐姐了,“若辞,外面的话传的那般难听,以我看你还是稍微注意一下的好,毕竟人言可畏,你……”
“可我也不能因为人言可畏就一直不来看你了吧。”梁若辞看着韩子歌,“我的第三个未婚夫死时,所有的人便认定我是一个灾星,一个会克人死的克星。那些流言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说,谁若是在我身边过都会倒霉的被东西砸到。从那以后,只要我出府,路上看到的我对我都是退避三舍。一时间,我竟成了过街老鼠一般。只是,我是吏部尚书的女儿,没人敢打我,他们只躲着我。我去茶室喝茶,竟还不让我入内。因为怕他们躲避、嫌弃跟厌恶的眼神我不敢再出门,连自己的房间都不踏出一步。我甚至想要寻死,当然,我也试过。”
韩子歌讶然的看着梁若辞,他只知道她一直被流言所困扰,却不知道她因为那些流言而寻死,她现在的这份豁达跟不在意也无法让他想像,她竟也被那些流言所伤到过。
“在一次寻死以后,爹一下朝就赶回府中,亲自看着我。那段时间,爹爹就在我房间的外室搭了一下简易的床,晚间就在外面睡着。他害怕,他一不在,我就想不开,没了。”梁若辞眼睛微红,“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便瘦了一圈。那时的我,不是为我所谓的未婚夫而伤心,也不是为以后没人敢娶我而伤心,我是害怕,我害怕外面那些人的眼神,我害怕他们看到我就跑的嘲笑跟嫌弃。那一晚,我起身,走出外室。”
“月光下,爹躺要简易的床铺上,他那般消瘦的就躺在那里。因为害怕我再做傻事,他就这样守着我。”梁若辞声音哽咽,“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爹说我是他的命是什么意思了。我也才知道,我难过的时候他只怕要比我难过百倍。而我,却因为那些素不相识的人所说的话而要死要活的,我简直该死。从那以后,我就决定,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不管别人说我什么,我都不在意。因为我不能活在别人的嘴中。”
“韩大哥,我不在意的。”梁若辞抬着眼睛,认真的看着韩子歌,“如果我因为那些人的话而活的不开心,不快乐,甚至因为他们的话寻死了,对他们来说,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影响。可是,最后受到伤害的却是爹跟我自己。人应该因为在意的人和生活中的美好开心的活着,而不是因为那些困难跟伤害放弃不是吗?”
韩子歌回视着梁若辞,看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她眼里的勇敢跟豁达,点头:“是的。”
每一份豁达跟勇敢背后都曾经有一份无法言说的痛苦吧。
梁若辞收回目光,扭开头故作不介意的抬手擦拭去眼中的泪光,“所以,韩大哥,我不会活在别人的语言中的。我只要做心存善良,不做伤天害理,无愧于别人的事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只要我自己能开心,只要我爹不会受到伤害,我都会去做的。”
说着梁若辞再次抬起了头,“韩大哥,喜欢你,我很开心。所以,我会一直喜欢你的。”说完起身,“韩大哥,我先走了。”
明明那些也已经过去了,她也是真的不在意了,可为什么这会在韩大哥的面前提起那些不曾为外人所知道的事情,她的心里却突然觉得委屈起来?
梁若辞想要离开,她担心自己若是再不走开,会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那突如其来的委屈跟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