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娘还能说啥,方闲坟头上的草只怕都长出来了。靠着张谦,她突然不想说话了。这么靠着张谦,也觉得很舒服。
回了家,老爷子的西院竟然没人。而刚刚他们各自都带着自己得力的人,特别是实娘这样,米嬷嬷根本寸步不离。西院没人,然后正院那边留守的人,能说什么?这道题他们也不会啊。西院有个对外街的角门。老爷子总会请些女先生来给他唱曲、听书。没得说,让人正门进进出出的。所以老爷子什么时候不见的,正门那边真的不知道。
张谦和三位姐夫忙出去找了。实娘也只能让米嬷嬷快给长公主和庄勇送信,自己公公不见了,请他们帮忙找找。
下午,庄勇就派人送信来了,老爷子没跑远,就在附近的一家不怎么出名的净土宗大业寺里。他说自己感受到了佛法的感招,然后他要出家。还让人家快点,不然他登不上极乐了……
大业寺的主持都懵了,这是什么?本来让他再想想,或者说让他们家子女过来。不过老爷子就直接拿了自己前永昌侯的牌子,意思很明白了。你们感招一位世袭侯出家啊!你这破庙,再不修,就要倒了吧?你度了我,我在这儿死了,我儿子能让他老爷子在这么破的庙里圆寂?回头,不得给你们大修寺庙?再镀佛祖金身?
于是老爷子如愿的被剃度了,还上了戒疤。然后等着子女们赶来,老头穿着一身的灰色的僧衣,睡在他的躺椅上,边上还有个小沙弥伺候,老爷子那样,还挺英俊的。看着年轻多了。
“爹!”尖叫的还是四娘子,他们真是气的。老爷子只能躺着,一辈子都没做过跟人结仇的事儿,别说实娘了,连他的三个亲闺女都不信老爷子会被人劫持了。所以他们就担心老爷子贪玩,别不是想趁着他们不在家,自己偷跑出去玩了。结果这回,您玩得是不是有点大?
“郡主,贫僧这回是不是牛气?”老爷子看向了实娘。
“是!”实娘笑了,轻轻叹息了一声,跪坐在老爷子的躺椅边上,“现在您是方外之人了,之后,我们都是外人了。”
“你婆婆常说她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因为历劫才嫁的我。所以早死,是老天让她快点正位。所以我想想,好像只有这样能上天见她吧?”老爷子看着屋顶。
“可那又有什么用?看得见,又摸不着。”实娘看着老爷子,认真的讨论起来。
“去,总比看不见,也摸不着强。至少看得到了,然后万一我们一犯天条,再一块被罚下界呢?对吧!人要有梦想。”老爷子认真的想想。
“您说得对,那要我们做点啥,那个,让我舅舅封您一个大佛?好歹也是天子,听说他封的,老天也认的。”实娘忙问道。
“别,架得太高,就没法混了。还是这样好,看到没,啥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余地。”老爷子摇头,一脸的得意洋洋。
“老爷子,您是了不起的大师。”实娘好一会儿,微笑着说道。
“对吧,对吧,我也觉得自己很有慧根。”老爷子笑了,看看自己家的那几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各位施主,没事就回吧!”
“爹……”老三也觉得有点气,您跑出来出家了,我们怎么办?
“贫僧已经四大皆空了,来生再会。”老头闭着眼,懒的说道。
“那个……”二姑爷也跪坐下来,与老爷子平视,“大师,这样好吗?”
实娘想想看,这位二姐夫之前张诺有提示了,但是她和这位二姐夫还真的没什么交集,而且感觉上,这位太没有存在感了。但实娘知道,越是这样的,越危险,不然,张诺也不会跟她说直接打断腿了。
“你想拦着我成佛?”老爷子睁眼,瞪着他。
他们家四个儿女退了一步,刚老爷子说了,要上天去见见老太太了,她们敢说不行吗?回头说他们不能天上相见了,他们能负责?
“那大师,我们这些俗人能来聆听佛法吗?”实娘忙笑着拍了一下老爷子的手臂。
“知道了,知道了。”老爷子挥手。
实娘笑了,自己对着众人做了一个手势,张谦忙过去扶起了实娘,等着老爷子看着睡着了,他们才轻轻的退了出来。
“父亲这是……”一出来,四娘子就爆了。
实娘忙拉远了一点,张谦忙扶住了了实娘,瞪了自己的姐一眼,回头看向了米嬷嬷,“看看寺里有什么禁忌,我们今天起就住下了,还有就是,实儿现在住在庙里可以吗?”
“这里净土宗,倒没什么问题。”米嬷嬷想想看,摇摇头,想想还是有点纠结,“但饮食上!”
“就是、就是,现在她这么吃素,怎么办?”张谦想想看,觉得这是大问题。
“没问题,我从小长在庙里,这里素斋师傅听说还不错,当是为我们的孩子祈福了。”实娘忙说道,她从小长在庙里,吃素对她来说才是常态。
“老五。”张三娘子也知道,现在弟妇这样,住在庙里不合适,可是现在说这个的时候吗?想想,“弟妇,我们说的不是你,你现在住在庙里不合适。但是,我们现在让老爷子住在这儿合适吗?”
“现在我们能让他走吗?不如姐姐、姐夫们先回去,我们守在这儿,好在就在城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实娘对三位姐姐笑了笑。现在老爷子肯定不会走的,不然,白烧九个疤了。而三位张娘子,他们是出嫁女,每天来看看就好了。但自己是媳妇,必须在这儿了。
三位娘子想想,回头看看禅房,也觉得十分无奈。只能跟着各自的丈夫回去了。
张谦就在老爷子的禅房边上租了一间房子,他们就跟着住下。
“老爷子是为了我们吗?”张谦看着实娘。
“是,不然,家里办丧事,我就得避开,七七之前,我都不能回家,你也不能去看我。三年之内,纵是我回去了,那一年几祭,我是媳妇,总得出来应酬。现在,老爷子找了一个特别好的理由,以后他就是方外之人了,纵是有祭祀,我们到庙里来就成了。他知道我们不会忘记他,不用做给外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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