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拖着死狗走得太慢,朵朵只能忍着恶心,把张新德扛了起来,张新德比她个子高,朵朵虽然把他扛起来,可他的脚却耷拉在地上,没一会儿便被磨得血肉模湖。
好在接应的人很快来了,明庭等得头发都白了,朵朵看到他,把张新德往地上一扔,转身便走,太臭了,朵朵要吐了!
明庭也给熏得够呛,这姓张的是从粪坑里出来的吗?怎么这么臭?
他强忍着恶心,把张新德放到马背上,策马扬鞭,直奔保定!
徐水距离保定府,只有五六十里,而徐水距离容城,同样只有五六十里,夜里官道上没有人,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到了。
容城是小地方,管得不严,明庭敲门,守城门的衙役见明庭衣着华丽,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便问道:“你是哪家的,怎么这么晚?”
明庭指着被他横在马上的张新德:“我是城南张家的,这是我侄孙,掉进粪坑了,灌了一肚子粪水,得找大夫看看。”
衙役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嘛,他还在想这么俊俏的公子哥儿,怎么一股子粪汤子的味呢。
“也真够倒霉的,这大冷的天,咱还掉进粪坑了呢,快去吧,四时堂夜里也有大夫执班。”
明庭谢过,给了衙役一锭银子,衙役大喜,这锭银子足有五两,他们几个平分,每人也能分到一两。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做事就是气派。
至于城南有没有一户姓张的有钱人,可能有吧,反正姓张的挺多的。
明庭进了城,直奔县衙,他把张新德往县衙门口一扔,然后敲响了鸣冤鼓,只敲两下,他便骑上马跑了。
待到县衙门里衙役闻声出来时,只看到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的张新德。
张新德已经昏死过去了,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疼的。
衙役见这人像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恶心得不成,反正深更半夜,也没人开堂问审,索性便找了一间最脏最臭的牢房,把张新德扔了进去。
明天再说吧。
明庭把身上被熏臭的外衣脱下来,一把火烧掉,又用明卉给他的药水,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再用瓷瓶子装起来揣进怀里。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今天晚上,真他娘的过瘾啊!
他骑马来容城的路上,觉得自己像极了那千里走单骑的大侠客。
帅啊,太帅了!
这些日子的武功和骑术全都没有白学,明庭觉得他在县衙门前下马的姿势特别潇洒,可惜没人看到。
不过,没有人看到也没关系,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还有他脱下外衣,一把火烧掉的时候,帅啊,太帅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
帅啊,太帅了!
夜风在为他赞叹,明月在为他祈祷,明天的太阳都要为他喝彩,他就是来无影去无踪江湖人称鬼见愁的大侠明庭!
帅啊,太帅了!
而此时被张新德交给众鬼的张新明,却一点也不帅!
他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接一张的鬼脸,再后来,一团烈火之后,他就被吓得昏死过去了。
张新明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坟地里,四周没有人,张新明挣扎着爬起来,触手之处一片冰凉,是墓碑!
他吓了一跳,可是头却碰到了墓碑上,那墓碑上的名字,落入了他的眼中!
张大冲!
是张大冲的坟!
这里是张家祖坟!
张新明放眼看去,这里可不就是张家的祖坟吗?只是今天晚上阴天,没有月亮,他又是刚刚苏醒,一时没有认出来而已。
他不是遇到鬼了吗?
怎么会在自家祖坟?
难道那些鬼,都是张家的?
对了,张大冲,这个坟就是张大冲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去看,距离张大冲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新坟,坟上还没有立碑。
张新明认识这座坟,这是张大冲的儿子张新旺的坟!
年前张新旺死了,而张新旺的儿子在外地,张新明便让自家媳妇去照顾张新旺的老婆,说服她要早日让张新旺入土为安。
因此,张新旺没有等到亲生儿子回来便下葬了,张新明让自己的小儿子,给张新旺打幡砸罐!
打幡砸罐的男丁,等同嗣子!
张新旺的家产,有他张新明儿子的一份,哪怕张新旺的儿子回来告到衙门也没用,因为只要是涉及宗族的桉子,衙门都会发还族里自己处置,他儿子给张新旺砸罐的事,族里上上下下全都看到了,这个事,是板上钉钉的。
张新旺的家产,即使他拿不到全部,也至少能分一半!
活该,谁让张新旺的老婆死了男人就没了主心骨,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呢,活该张新旺娶个傻媳妇,活该张新旺的家产都是他的。
而且,他已经给族长送了厚礼,哪怕张新旺的亲儿子回来了,闹到族里也没有用。
张新明今天很高兴,就是因为族长收下了他的厚礼,可谁能想到,这还不到一天呢,他竟然就莫名其妙来到了张大冲的墓前。
张大冲,是张新旺的亲爹!
张新明心里涌起一片恐惧,他下意识地看看四周,连个人影也没有,他微微松了口气,跪下给张大冲磕了一个头:“叔,你放心,新旺哥的儿子,我会当成亲生骨肉来照顾,我家的小儿子,以后也会孝敬新旺嫂子,您就放心吧,等我回家,就置办香烛纸钱,再给您湖个大宅子,带花园的那种,全都烧给您。”
张新明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抬起头来,正要舒口气,就见墓碑后面忽然出现了一张鬼脸,接着,便是一团火喷了过来!
张新明惨叫一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那张鬼脸如影随形,出现在他的上面,与他面对面!
“鬼啊——”
张新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爬起来便跑,可是刚跑出一步,衣裳便被人扯住,不,不是人,是鬼!
张新明不敢回头,他拼命挣扎,他听到衣裳破裂的声音,然而他依然没有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