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变第九章大黑,你贵庚了
明卉却似没有听到霍誉的这番话,她看着画像,眉峰越蹙越紧,霍誉这时才发现明卉神色不对,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这画像有哪里不妥?”
明卉没有说话,她正在记忆中搜寻,她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呢?
忽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跳到桌上,两只前爪踩到宣纸上,印上了两朵小小的梅花。
霍誉伸手想把黑猫抱下去,明卉却啊的一声,她想起来了!
“大黑,你快看看,这人你是不是见过?”
霍誉一怔,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明卉又道:“大黑,你快点看看啊。”
霍誉失笑,他家小姑娘真的已经十七岁了吗?该不会是七岁吧。
只是令霍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黑猫竟然真的低头去看画像,而且还是三幅全都看了一遍。
霍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猫吗?这猫成精了吧?
霍誉屏住呼吸,看看黑猫,又看看明卉,明卉有些激动,双目熠熠生辉。
黑猫也抬起了头,看着明卉,“喵”了一声。
明卉兴奋起来,问道:“就是她,对吧?”
黑猫又喵了一声,明卉伸手去摸它的头,黑猫侧过脑袋,不屑地看她一眼,跳下书桉,潇洒地走了,只留下几朵绽开的梅花。
霍誉正想去问明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卉却朝着自己的脑袋拍了一下,说道:“你等等,我去找找。”
接着,明卉便叫上不迟不晚,一起去翻找她的箱笼。
她的嫁妆除了一些摆设拿出来摆上以外,其他东西全都放进了库房,自从成亲以后,她一直都很忙,又是认亲又是回门,回到京城还要学规矩和进宫,还没有抽出时间整理嫁妆,就是她自己常用的东西,也只是把放衣裳和首饰的箱子搬出来了,其他的都没动呢。
这事霍誉也帮不上忙,还有添乱的嫌疑,好在他可以利用这个空当,和黑猫搞好关系。
没错,只和黑猫搞好关系就行了,至于荔枝和小夜就不用了,这两个早就主动献身了。
黑猫坐在抄手游廊的美人靠上,一脸严肃,霍誉走过来,它也视而不见。
霍誉走到它身边,指着美人靠,问道:“我能坐下来吗?”
黑猫喵了一声,霍誉不懂什么意思,就当它同意了。
霍誉在黑猫身边坐下,问道:“大黑,你贵庚了?”
黑猫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然后跳下美人靠走了。
霍誉有一种被猫鄙视后的羞辱感,啊,小丫头养的猫,怎么也随了那小丫头的脾气?
“找到了找到了!”
屋里传来明卉欢快的声音,霍誉寻声看过去,绣着石榴花的帘子挑起,明卉提着裙子快步走了出来。
“你看看,这支簪子可曾见过?”明卉把一支玉簪交到霍誉手里。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不迟担心廊下的大红灯笼看不清楚,挂上了一盏玻璃罩子的气死风灯。
霍誉将玉簪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一支竹枝簪,多是男子用的,他也有一支。但是这支簪子显然年代久远,古香古色,忽然,霍誉在玉簪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字。
冯!
字很小,霍誉担心自己看错了,将簪子拿到灯前,没错,千真万确是个冯字,小篆体。
结合刚刚明卉和黑猫之间奇异的互动,霍誉一惊,对明卉说道:“院子里有些凉,我们进屋吧。”
进了屋,霍誉这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支簪子又是何人所有,从何而来?”
明卉嘻嘻一笑,这事吧,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可又不能全都告诉霍誉,事关柳大娘,而柳大娘又是死在她手上。
总不能刚刚成亲,就让霍誉知道她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吧。
“几年前,我在风儿巷附近见过一位途经保定,来找人问卜的太太,那位太太便戴着这么一支竹枝簪,我之所以会留意到,是因为这簪子大多都是男人戴的,我还是头回看到女子戴着,因此多看了几眼。那天算命的瞎婆子没有出摊,这位太太带着她身边的婆子很失望地走了。
又过了两天,大黑就叼回了这支簪子,我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那位太太当日戴着的。
对了,我训斥过大黑了,让它以后不许偷东西,它后来真的改邪归正,再也没偷过东西了。”
关于大黑改邪归正这件事,霍誉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心神全部集中在明卉说的前半段。
“那日你见过的太太,与画像上的人很像,是吗?”
即使明卉没有提到画像,但是霍誉已经猜到了。
明卉让大黑看画像,还问“就是她,是吗?”
显然,大黑见过画像上的人,明卉也见过。
明卉点点头:“不能说一模一样,但是很像,真的很像。这画像上的人还很年轻,顶多二十来岁吧,我见过的太太有三十多岁了。”
霍誉的心怦怦直跳,阿娘如果健在,现在是三十八岁!
明卉是前几年见到她的,那时还要更年轻些,但也有三十多岁了。
“你说她是路过保定,那她有没有说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霍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轻声问道。
明卉摇头,当时她的心思都在柳大娘身上,如果不是那女子气质出众,又是一口吴音软语,她也不会太过留意。
对了,吴音软语。
“那位太太是江南口音,像是苏州一带的,婆婆她”
霍誉摇摇头:“冯家原籍大名府,外祖父年少时学医去的河南,后来便在卫辉定居,我也没有听外祖父说起过,家里有江南的亲戚。”
明卉又拿起画像细看,忽然说道:“现在想想,那位太太和婆婆的气质上还是有区别的,当然,也可能是闻昌没能画出婆婆的神韵,那位太太柔软婉约,如弱柳扶风,就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你记忆中的婆婆,也是这样的吗?”
霍誉再次摇头:“我娘经常跟随外祖父去采药,虽然不会武功,但身形矫健,气质之中也有几分飒爽。”
发现丈夫另有所爱,便毅然和离,从京城独自跑回卫辉,这样的女子,又岂会是弱柳扶风的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