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是厉唯从未见过的，那双眼睛黯淡无光，宛如一俱死灰。
她看到那个哥哥身上也穿着队服，小厉唯认得出那是OMJ的队服，只是他队服背后的id……雨太大了，她看不清。
“小妹妹，你别管哥哥，快回去吧。”
他的声音凉凉的。
但他说出的话，却是有温度的。厉唯觉得他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
小厉唯歪了歪脑袋，多少也明白，这个哥哥心情很不好。
看到他身穿队服，厉唯推测道：“哥哥，你是因为不能上场，所以伤心难过吗？”
那个少年沉默。
原来是这样啊。
厉唯继续开口：“会有上场的机会的，只要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呀。”
少年闻声，摇了摇头。
“不会了。”他说。
“不会有上场的机会了。”
“为什么？”厉唯不假思索地问道。
那少年回眸，扯了扯唇，“因为我被雪藏了。”
雨水混着泪水顺着少年的发丝流落下来，他浑身湿透，厉唯的手指微动，很想做点什么，但她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这个年纪，其实并不太能明白雪藏对于一个职业选手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个职业选手的最佳状态也就那几年，明明是打职业最好的年纪，却只能坐看饮水机，看着别人在台上发光发彩，自己空有一腔热血，却连上阵作战的机会都没有。
主场馆内一阵阵加油呐喊声响起，一波团战结束，LND以飓风之势拿下了那一年夏季赛的冠军。
那一年，刚开始自己职业生涯的罗书羽第一次体验到了夺冠的快感，后来他梦想着能冲进总决赛，为LPL摘得那项最高荣誉，但他并没有想过，在后来长达的五年里他再也没像那天那样单纯地快乐过。
而天台上的少年，听到远远传来的解说慷慨激昂的声音，听到那句“恭喜LND”，终究是攒紧了拳。
他心有不甘。如若是他上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他无能为力。
他拿出手机，豆大的雨滴滴在屏幕上，几乎要看不清上面的字。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说自己在天台。
电话那端的男人对他一顿臭骂，“你在天台干什么？我们卷铺盖滚蛋了，快点走！一帮没用的玩意儿，真不知道俱乐部养你们干什么？”
“我不想走了，我想留在这里。”少年抬头望天，他红着眼眶，任由雨水打湿在脸上，“我想永远留在这里。”
留在这个让梦想开始，亦是结束的地方。
“……行，那你就永远留在这吧！”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通话结束。
那一刻，诸般滋味涌上心头，少年一脚跨过那道低低的栏杆。
厉唯怔了怔，想到他要做什么，她扯着嗓子拼命大喊：“不要！！！”
但无济于事。
她永远不能忘记自己伸手拉住少年的衣角，少年扭身将她推开时，他那绝望的眼神。
万念俱灰，死气沉沉。
纵使她极力阻拦，却还是没能阻止少年怀着恨意从距离地面百米高的天台上纵身跃下——
那一瞬间，有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