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站在许致恒的办公桌前,婷婷玉立,一身米色的职业裙把她的身材描绘得曲线毕露却又并不觉低俗,许致恒不得不承认,卫宁确实衣品过人,非常懂得打扮自己。
“致恒。”她的声音也把握得恰如其分,温婉而不甜腻。这一切都是她经过昨天一晚的精心设计和练习的结果,她一定要利用这段时间重获许致恒的感情。
然而,她没有想到如此完美的表现到了许致恒眼里也不过就是个笑话。
他声音冷硬而直接地道:“卫律师,在公司请称呼我许总。”
卫宁顿了一下,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住公事公办的平静,“许总,您昨晚在没有律师陪同的情况下和林夕签署了股份转让协议?”
“是啊,有问题吗?”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李律师推荐我来就是为了更好的保障你的利益,你现在这样我很难做。”
“我没觉得我的利益受到损害,既然我们双方在转让价钱上可以达成一致,我看不出有再等的必要。你如果怕不好与李明交待,我可以亲自打电话和他解释。”
“许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的专业、我的工作。”
“既然你这么说,卫律师,我来问你,这种股份转让合同在工商管理部门是不是一个制式文件?”
卫宁愣住了,半晌才说:“有一些双方另行约定事项,是需要专业意见才能更好保障双方的利益。”
“我没有另行约定项要写,价钱双方又没意见,这样卫律师还有问题吗?”
卫宁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没想就此离开。两人目光交汇,就这样僵持住了。
许致恒按了内线电话,将法律部的负责人交到办公室。
“你和卫律师商量一下去工商部门办理股东变更的事宜,这件事务必在今天办妥,我和司徒先生的合作一直在等这次股东变更完成,你知不知道每耽误一天,公司损失有多大?如果这件事今天不能完成,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许致恒这一席是对法律部的主管说的,但却是给卫宁听的,无论她愿不愿意,她都必须尽快完成这项工作,然后彻底从自己面前消失。
“出去吧!”许致恒挥了挥手。
法律部的主管也是个聪明人,他先向卫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非常绅士的把卫宁请出了许致恒的办公室。
看到卫宁出去,许致恒才舒服的靠在大班椅上,闭目沉思。
昨天夜里阿怪把卫宁的最新调查结果传给了他,里面是一张英国某疗养院的照片,照片里一排排病人和医护人员一起合影,而其中一个穿着病人服的正是卫宁。跟着是一份卫宁入住那家疗养院的记录,她是化名为安宁住进去的,而送她进去的人正是当年带她走的男人。她在里面住了差不多八年,这也是她八年来行踪成迷的真相。
许致恒不知道她和那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那男人要把她送到那种地方,但正是在那个地方在她身上使用了大量“特殊”药物,造成了她现在身体上的一些病症。而从米洛描述的她的身体情况来看,她很可能药瘾未除。
对于卫宁的遭遇,许致恒不能说一点都不感到唏嘘。如果她这次回来,只是希望得到他一些庇护或资助,他也未必就会这么绝情,只要她不干扰他的生活,花点儿钱,他也不介意。米洛也应该不会反对。可她一上来就用错的方法,而且她也跟错了人,她和李明混在一起,就是选择了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就不可能再给她任何机会了。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致恒。”又是卫宁。
“许总。”她没等许致恒开口就马上改口道。
“卫律师,你有什么问题,直接和法律部沟通就可以了,相关文件已经在你们手上,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们的了。”
“许总,我今天没开车,我想您能开车和我去趟工商部门。”
“那好说,我让人给你安排车。”许致恒连“这种事更不需要找他”这句话都懒得说了。
“许总,我觉得还是您亲自跑一趟比较好,工商部门很可能会有一些临时添加的文件需要法人签名,你如果不到场,这件事想在今天办好,恐怕会有难度。”
卫宁还在为自己争取机会,只有成功拿下许致恒,她才能摆脱那个人的控制,过上好日子。她没有退路,必须抓紧眼前的机会。
“这样啊!”许致恒敲了敲桌子,状似思考,片刻道:“那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停车场见,我的车在B2-A区。”
卫宁答应着离开,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脸上扬起得逞的笑。
将所需资料放进公事包里,卫宁理了理衣服,又补了补妆,才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远远她看到许致恒靠在车门边抽烟,灯光下他风姿卓越的身影显得更加迷人,十年没见,他身上多了成熟男人的精明干练,也让他比以前更具魅力。
这样出色的男人就应该属于她,卫宁这样暗暗想着。脸上的笑矜持而动人,“致恒。”
这次许致恒没再纠正她,掐熄烟头丢在地上,“走吧。”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卫宁愣了愣,他以前都会为她开车门,护着她上车,不会就这样自己先上车。而且他怎么会上了副驾座?
带着疑惑,卫宁打开后车门,上了车。阿怪做在驾驶座上,从透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阿怪瞟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后座与靠背之间的夹缝里隐约可见白色的蕾丝,这是……
“老大?!”阿怪向后座怒怒嘴。
许致恒回头顺着阿怪指的方向望去,我去,是米洛的小裤裤。一定是昨晚……
他忙下车,打开后车门,迅速的把衣服拿在手里,揣进口袋。看清许致恒拿出来的东西,卫宁的脸色变得色彩缤呈,嘴唇抿得紧紧地。
阿怪看着他的反应,调侃地道:“哥,你这是约了那个小妹,玩得这么激烈?”
许致恒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壳上,“少废话,那是你嫂子的。”
阿怪打了个口哨,“哥你和嫂子也太讲究情趣了吧,家里已经不够你们俩玩了?”
“闭嘴,好好开车。”许致恒说是这么说,嘴角却一直向上扬。昨晚真是很美妙。
卫宁从前面的倒车镜里看到他的表情,手紧紧攥着,指甲直刺掌心。
车很快到了区工商局门口,许致恒对阿怪说:“你陪卫律师过去,直接上二楼局长办公室,我已经打好照呼了,魏局会安排人帮着办好,不用在楼下大厅排号。”
“志恒,你不去吗?可能会需要你签字。”卫宁再次提醒。
许致恒并没有拆穿她这种无稽的说法,直接拒绝道:“不了,昨天睡得太晚,现在有点儿困,我去对面喝杯咖啡,如果有需要我签字的,阿怪,你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拿过来给我签。”
经过,刚刚的小插曲,现在再说昨天睡得晚,暧昧的意味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阿怪吹了个口哨答应着。卫宁的脸则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般地晃了一下。
“你没事吧,我伤了腰可扶不了你,你要不舒服最好现在说,我让阿怪送你去医院。”
许致恒现在最怕的就是卫宁给他来给装娇弱,晕倒在地,到时股东变更的事不仅得推后,她也有了更多理由缠上他。
听到医院两个字,卫宁的神色闪过一阵慌乱,马上道:“我没事,办事要紧,不需要去医院。”
许致恒和阿怪都观察到她这种变化,交换了一下眼神。刚刚许致恒说到伤了腰时,她脸上闪过明显的愤恨,但等一说到医院,马上变成了慌张。这也侧面印证了阿怪昨晚的调查结果,她身体一定隐藏了一些不方便公开的病症,比如du瘾。
阿怪借势接过了卫宁手里的公文包,和她一起进了工商局。
股东变更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再加上魏局的关照下,不出半小时就办好了,自然也不存在什么需要许致恒签字的文件。
等卫宁和阿怪从工商局出来时,许致恒也刚好从咖啡厅走出来,与他们汇合。
“老大,办妥了。”上车后,阿怪惯常的汇报了一下。
许致恒点了点头道:“回去后,你帮卫律师收拾一下,送她回去,这次辛苦卫律师了,去财务部支一万块作为卫律师这两天的酬劳。”
说着他从倒后镜里看了一眼卫宁,“卫律师不会嫌我出手太低吧!”
一万块相对于卫宁这两天的付出,当然不算少,但是她却感觉到赤裸裸的侮辱。
特别是许致恒如此不加掩饰的急于摆脱自己,完全不留余地,不留情面。就象送瘟神般怕她沾身,一回去就让人送她走。未免也太让她难堪了,这是一刻都不想看到她了?用不用绝?
卫宁死死咬着下嘴唇,半天才有些哽咽地说道:“致恒,你用不用这样急着赶我走?”
“是挺急的。”
“如果你和米洛的感情真是这么好,她真的信任你,你又何需如此避忌?你这样只会让我怀疑你们的感情根本不象你说的那样坚如磐石。你在心虚。”
许致恒轻笑一声道:“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和洛洛无关,单纯的是我自己不想看到你,反胃。”
卫宁的身体微微一震,她没想到许致恒会说得这么决绝,泪水迷蒙了她的眼睛,这一次不带任何表演的成分,她是真的受伤了,伤得体无完肤。也因为这样,她反而不愿意让自己在他面前流泪了,强忍着,泪水在眼中打了几个圈,竟是没有落下来。
话说到这份上,许致恒自己也觉得再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他对阿怪道:“把车停边上,送卫律师回去,看着她,务必在今天下班之前让她带着全部私人物品离开恒升。”
说完,许致恒打开车门,长腿一迈,直接下了车。
卫宁全部的伪装在这一刻坍塌,抚着面痛哭失声。
阿怪无奈的开着车,心想,怎么这种倒霉事,又让自己赶上了,他可是最怕女人装可怜的呀,何况现在卫宁的情况真的挺惨。可不作死就不会死,由不得他同情啊。
许致恒抬起手上的腕表看了看时间,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一个旧城区的地址。
上车后,许致恒给林夕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股东变更的手续办好了,他的新闻稿随时都可以发了。
林夕问他新闻稿的内容要不要事先知会他,许致恒直接就拒绝了。
他道:“随意发,以我的应便能力你发什么,我都接得住。”
挂了电话,两人各自在心里把对方吐糟了一番。
林夕想:这个狂妄的小子,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个好歹。他这是暗讽我应便能力差吗?提前通知自己的伙伴,这是对同伴最起码的尊重,他到底懂不懂?
许致恒却在想:别以为你这么客气,我就会感谢你。不就是变相的投诉我做事前不和他商量嘛?有必要这么曲折吗?
时间不大,出租车到达许致恒报的地址。车子停在巷口,司机给许致恒指了指道:“到了,车开不进去,您自己走几步!”
许致恒看了看那杂乱不堪的小巷,付了钱下车,光可鉴人的皮鞋,淡灰色的西裤,走在这油腻腻、湿溻溻的小路上,没有半点犹豫,和他走在半岛酒店宴会厅里并没有丝毫分别,依旧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矜贵之气。
他在巷子中间位置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来,轻轻敲了敲半开的院门,“有人吗?”
露露打开房门,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院门外的许致恒,呆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道:“许总?您这是?”
“我专程来找你。可以进来吗?”
“哦,哦,您进。”露露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狭小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里一共住了四户人家,因为生活空间所限,每户除把厨房搭在院子里之外,许多生活杂物也都堆放在院子里,让本就不大的小院显得异常杂乱拥挤。
许致恒站到院中时露露才意识到,他在这里是多少的不合适,神色有些尴尬,诺诺地道:“这里太乱了。”
许致恒却并不在意,很自在的打量了一下周围道:“哪间是你家?”
露露指了指身后的一间矮房道:“这间。许总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哦,我有些事情想找你就过来了。”许致恒注意到露露的不自在,“家里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在这儿附近咱们找个地方,我想和你聊几句。”
露露松了口气,虽然许致恒知道自己家里条件困难,但真的要把这种困难展露在人前,她还是有些抗拒的。
“这边街口有家小咖啡屋,条件有些简陋,不过还算清静。”
“那就那里。我在门口中等你。”许致恒转身出了院子。
露露所说的咖啡屋就在巷子对面的街上,木制的齐格落地窗,木制的门,室内灯光暗淡,里面错错落落放着几张木制桌椅,整体看起来都有些残旧。
咖啡屋里提供披萨、意粉、小吃等几种简餐,而说到咖啡却只有三合一的速溶咖啡。
露露有些尴尬地道:“这边没有什么人来喝咖啡,经营也一直不好。”
“没关系,就要咖啡好了。”
两人坐在距离吧台最远的角落里,露露一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与许致恒有限的接触还是他上一次警告她离某些人远一点,同时告知她可以每个月在财务多领一万块钱那次。
那次的经历真的说不上美丽,也就更增加了露露的紧张。
咖啡屋的老板娘是露露的邻居,咖啡送上来后,就远远的躲开,给他们留下一个谈话的空间。
许致恒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很享受的眯起眼睛,“好久没有喝过这个味道,以前上学时经常喝,现在还真有些想念。”
他说的上学时是高中时代,那时他和米洛刚刚接触咖啡这种饮品,象大部分人一样他们也是从某品牌的三合一开始的,如今他们早就学会品味单品咖啡的魅力,现在与其说想念这种速溶咖啡的味道,不如说这味道让他想起了许多他们的过往,他甚至想到应该和米洛一起喝上这么一杯,坐下来遥想一下当年。
不过,他现在更多的是在安抚露露的情绪。果然,露露听到他这么说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许致恒见她情绪放松了不少,决定言归正转。“我听说你要辞职?”
露露以为许致恒想她尽快离开,忙道:“是,我做到这个月底,也没几天了,我想有始有终。”
这话说完,露露才发现自己有多傻,她这种职业还讲什么有头有尾,什么光荣事啊?
许致恒倒没有对此表现出讥讽之意,微微点了点头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露露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这个问题韩钰也问过她,所以这次她很自然地道:“我想学学调酒,也算是一计之长。”以她的学历,学别的,她也不敢想。
许致恒垂着眼眸,沉吟一会儿道:“我有一项新的提议,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想邀请你到恒升财务来工作,做我的秘书。”
露露先一怔,接着是一阵惊恐的慌乱,让她这种人做秘书,那不就是人们常说的“小秘”吗?说白了不就是要她做个跟出跟入随时满足老板需求的情人吗?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这一行,她怎么可能再接受这样的要求?
许致恒看到露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仓皇不安,顿悟她误会了他的意思,神色比刚刚更多了几分肃穆。
“是这样的,我办公室外面需要有一位秘书小姐,负责一些简单的日常工作,帮我招街来宾,拦阻过滤一些我不想接待的来访,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书影印工作,还有一些帮我沏杯咖啡、打扫办公室之类的琐事。之前那个位置本来有一个人,但就在昨天我发现她的职业操守有问题,已经辞退了。我就想你或许有兴趣做这份工作。过来帮我吧。”
他没有直接指出露露想歪了,而是很详细的解释了这份工作的主要工作内容,减少了她的尴尬。而且他最后说“帮他”,算是给足了露露面子。
露露完全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降临到自己身上,“我真的可以吗?可我什么也不会啊!”
她的反应完全在许致恒的预料之内,不过有些话,他还是要先说清楚的,“我对这个岗位的要求是忠诚,百分百忠诚,管好自己的眼耳口,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最重要的是不该说的不说。能做到吗?”
露露点头如捣蒜。
“至于说不会,我建议你去报读一些相应的课程,先以实际操作类的为主吧!一点点慢慢来。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明天早上过来恒升报道吧!”
“许总,谢谢您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的,绝对不会背叛您或者公司。您放心,我一定努力。”
许致恒看了看露露那件黑色包臀裙,从口袋拿出一张卡递给她道:“下午,你去商场买几身上班穿的衣服,我个人建议你选中档品牌,不要太张扬,颜色以黑白灰为主,款式要基础款,大方得体适合你的工作就好。”
露露摆手不肯收许致恒的卡,“许总,我有钱,我下午就去买,保证符合您的要求。”
许致恒把卡塞到她手里道:“这是公司给的置装费,你收着吧。还有,记得素颜,淡妆都不要,香水也不需要,明白吗?”
露露答应着,又是一阵感谢。
看着露露离开的背影,许致恒低头点了一支烟,这辈子除了和米洛,他还没这么好声好气,一本正经的和谁说过话呢,就算是对着林夕甚至熊尚善那样的人,他也是讥诮暗讽,完全不给面子。今天,算是破了例,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想想明早韩钰看到露露时可能的表情,许致恒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狡黠。
涂明心说:
庆祝30朵玫瑰的加更,放在早上9:30,白色情人节快乐!虽然我不知道这算个什么节,不过在这么一天为玫瑰花加更,还挺不错。
另外,昨天的小剧场我放群里了,大家去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