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走险
钱天恩四人自然是粮铺里赚的最多的人，四人见差不多了，就离开粮铺，去往附近的青楼，点了最漂亮的姑娘，喝了点小酒，然后得意满满的回了家。
钱天恩一进家门，就有管家钱福过来找他。
“少爷，老爷回来了，找你有事1
钱天恩心中一惊，父亲最近几天都在外面忙，很少回家，不知今天为何一早就找自己。
到了堂上，钱老财正喝着茶，听妻子说明情况。
“老爷，儿子并没有乱来，这几天还赚了不少银子。”
钱老财脸色铁青，没有答话，一看到钱天恩进来，大怒喝道：“畜牲，给老子跪下1
钱天恩吓一大跳，连忙跪了下来，慌张的问：“爹，孩儿做错什么了？”
钱老财气极，问：“你们几个，这些天都干了啥？老实交待，你们四人到底买了多少大兴粮铺的粮票1
钱天恩心想，原来父亲已经知道了，但他并没有亏钱，反倒是赚了近五万两，此时自然不会心虚，道：“大概六十万石左右吧1
钱老财惊呆了，骂道：“你这个逆子，老子辛苦了这么久，才总共囤了十万石的粮食，你一下就买了六十万石，下个月月底你有这么多银子去提货么？”
钱天恩顿时有底气了，哈哈一笑，站了起来，道：“父亲是为这事担忧，那大可不必，儿子根本不会等到提货的那一天，每天不知道多少人求着儿子把粮票卖给他们呢1
钱老财又惊呆了，道：“还有这事？”
钱天恩点点头，道：“不信父亲明天可以跟我去大兴粮铺看看1
钱老财皱眉，道：“既然如此，你明天把货清了，以后不准再去1
钱天恩听傻眼了，道：“父亲，你怎么想的，我才短短三天，十万两就赚了五万两，为何要收手？”
钱老财惊得目瞪口呆，道：“你有赚这么快？”
“当然了1
钱老财站了起来，开始在堂上度步，这样的赚钱速度连他自己也怦然心动，他囤了十万石粮食，成本价在一两银子一斗附近，按目前的市场价一两半，每石能赚五两，十万石也就是五十万两，不过，这还要除去各种成本，本钱就用了惊人的一百万两，整体算下来赚钱的比例还不如儿子。
“你知不知道，陛下早就关注粮价上涨的问题了，前些日子震怒，全靠钱大人极力反对才没对囤粮的大户动手，我们现在都很克制，不敢把粮价涨太快，你居然跑去买了那么多，要是惹恼了陛下，该如何是好？”
钱老财终于说出了实话。
钱天恩呵呵笑道：“父亲，你真是杞人忧天了，儿子买的是大兴粮铺的粮票，陛下就算要怪罪，那也该怪罪大兴粮铺，与儿子何事？”
钱老财听懵逼了，他也是从朋友处得知如今南京城很多富家子弟加入大兴粮铺炒作粮食，具体的细节并不是太清楚，回来试探着问了问妻子，儿子果然参与了，还是大客户，于是就过来兴师问罪。
钱天恩接着道：“所以说，象儿子这样炒大兴粮铺的粮票，比父亲自己囤粮食赚钱更快，更安全，反正有什么事有大兴顶着，兴王又不归陛下管，更何况大兴跟大明有贸易协议，这个儿子都打听清楚了的，陛下要动大兴，那就会牵动天下形势，他肯定要考虑清楚。”
钱老财点点头，嘿嘿奸笑道：“看来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没有白读，明天爹陪你一起去大兴粮铺看看，再带二十万两银票过去1
钱天恩大喜过望，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
次日，大兴粮铺，今天依旧是生意爆棚，排了长龙，一开门，钱老伯带着美貌的婢女，带着一块牌子过来，上面写着，“今日价格，每斗粮票卖价400文，买价350文。”
钱老财看得目瞪口呆，钱天恩笑的合不拢嘴，道：“爹，你看，昨天还是330文，一斗又涨了70文，一石就就是7钱银子，儿子几人手里的五十万石粮票，一天能赚三十多万两，抢劫也没有这么快的1
钱老财听了，眼睛都要冒出光来，扭头对一旁的钱福道：“你回去，把家里的现银全拿过来，那些古玩字画，珠宝都拿去当了，尽快赶过来1
钱福匆匆领命而去。
钱老财也不傻，现在外面的粮价一两半，大兴粮铺的粮票价格是一两一提货价，加上粮票的价格四百文，也只是跟外面的价格相当而已，更何况粮食还会涨价。
田老伯正在柜台前，收钱收到手抽筋。
“掌柜的，今天我要买八十万两1
钱天恩大声道。
此言一出，排队的所有人都震惊了，片刻，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钱老财就带来了三十万两，还有他三位兄弟，家中大人都参与了，四家人足足凑了八十万两。
田老伯冷汗直流，道：“钱公子稍等，我去问问东家。”
排队的众人都心中忐忑，要是大兴不敢卖了，他们后面排队的人可就白排了，众人开始小声议论。
杨鑫和范雨萱正在楼上走廊紧张的观望，不一会，田老伯就上楼，在两人耳边轻声道：“兴王，有人要买八十万两，卖不卖？”
范雨萱一听，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杨鑫呵呵一笑，道：“好，大鱼终于上钩了，卖给他们1
田老伯连忙应诺而去。
杨鑫指着下面排队的人群道：“看到没有，今天来的，都是些大鱼了，这些人个个身价都不菲，江南富商的实力确实惊人。”
范雨萱点点头，不无担忧的道：“我们还是得小心，你不会想着到时候跑路吧，不然到时候哪里有那么多粮食提给他们？”
杨鑫伸出手指，给了她一个暴栗子，道：“胡说什么？他们这些人太贪心，自己手里已经囤了不少的粮食，也不想想，今天一天买了多少粮票，如果这些粮票不是粮票，而是实打实的粮食被他们买了，你想想，大明的粮价该涨到什么地步1
范雨萱瞪大了眼睛，道：“八十万两，四百文一斗，就这个钱公子一人就囤了二十万石，要是真从市场上一天就买了这么粮食囤货，粮价起码得翻一倍去了1
杨鑫呵呵笑道：“所以说嘛，炒粮哪里有炒粮票来的快？我们今天一天囤的粮票怕是有上百万石，粮食却没有大幅涨价，要是囤的粮食，崇祯怕是要跳起来派锦衣卫把我们大兴粮铺查封了，你还想一天赚两百万，可能吗？”
范雨萱哈哈大笑，道：“你这人真是奸，要不了几天，江南富商的家底都要被你掏空了。”
果然如杨鑫所料，晚上的会议上，各店汇总了数据，当天卖出粮票一百二十万石，得银票总计四百八十万两。
大兴的高层掌柜们自己都不敢相信，钱会来的这么快，短短几天之内，大兴粮铺就收拢银票破七百万。
田老伯表示了担忧，道：“兴王，我们只囤积了三十万石粮食，可今天一天就卖了一百二十万石的粮票，下个月月底要是这些人都过来提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该怎么办？”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兴奋不已的大兴掌柜头上。
杨鑫点点头，道：“田老伯说的没错，按这个进度继续收银子，明天粮票卖价提高到一两，收购价提高到八百文，我们先不考虑这个问题，等收了江南富商的银子，就等于把这些人绑定在我们的战车上，然后，就该轮到向崇祯逼宫了，我想，崇祯会替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
众人大吃一惊，田老伯最是谨慎，道：“兴王，那不是一日之内，就从四百文涨到一两银，提高了两倍不止，可外面的粮价才一两半而已，算起来我们的粮票价格远远高于外面了，要是有人倒卖给我们怎么办？”
杨鑫呵呵笑道：“哈哈，尽管去做，不论有多少人倒卖，也轮不到我们，因为我们的卖价是一两，而收购价只有八钱，他们卖我们八钱，不如卖给那些排队的，卖一两不是更香？”
众人恍然大悟，这杨鑫的设计真是滴水不露，无人不佩服。
次日，当排队的人看到这个惊人的价格，全都爆发了，昨天的江南富商们花巨资购买的四百文，今日已经涨到一两，一天之内就翻了二倍半，这等赚钱速度，人人都已近疯狂，不仅没人卖，反而抢得更是厉害，当天，大兴粮铺又卖了五百余万两银子。
……
钱老财所有的现银都已经投了进去，第二天过来纯粹是来看行情了，当晚就召集了所有相熟的江淮富商们，在自己家中议事，足足有十多人。
这些人大多跟钱老财一样，是拿着银子从江淮逃过来的富人，当然，更多的没有逃，而是投靠了清军，他们这些人已经算稀有动物了，到了南京自然抱团。
“各位想必手里都买了不少粮票了吧？”
钱老财也不跟他们客气，开门见山。
众人纷纷点头，钱老财接着道：“那老朽就直言了，大家现在要想发大财，没别的路可以走，那就是把粮价炒上去，粮价每斗涨一两，我们四百文的价格买的粮票，就能翻两倍，这个赚钱的速度，比卖粮食快得多！从明天开始，我们钱家的粮铺将跟着大兴粮铺的价格，把每斗粮价格提高到二两一钱。”
众人大惊，其中一人道：“钱老，在这个风口上，我们如此做，会不会引得陛下不痛快，来对付我们？”
钱老财呵呵笑道：“张大人不必过虑，我儿钱天恩已经计算清楚，我们买的粮票，那是大兴粮铺的，是大兴粮铺率先把粮票价格涨到一两，合算下来，一斗粮做价二两一钱，陛下要对付，对付的人首先应该是大兴粮铺，又关我们等何事？”
众人听后，都觉得有道理，一人附和道：“钱老说的没错，又不是我们率先涨价，大兴要是降价，我们绝对跟着降1
众人哈哈大笑，所有人心知肚明，大兴除非疯了，这个时候降价，怎么可能？
钱老财接着道：“好，如此我们就定下策略，跟着大兴粮票的价格走，他们敢涨多少，我们就涨多少，有事陛下找大兴去，跟大兴相比，我们只是小鱼小虾而已，不关我等的事。”
一名穿梭在人群中倒茶的婢女，认真的倾听着这些人的谈话，等宴会结束，女子悄悄的闪身到后院，纵身一跃，居然轻松的爬上了后院的院墙，然后跳了下去，隐身到附近一个无人的小巷中。
巷子中，一名黑衣男子穿着斗篷，站在角落里。
女子迅速走了过去，低声道：“大人，小的已经查探清楚了，这些人准备联合涨价，每斗粮涨到二两一钱，他们说是大兴粮铺的粮票先涨的价，就算陛下知道，也不能奈何他们，应该先找大兴粮铺的麻烦。”
男子冷冷的道：“很好，大兴粮铺那边我们有人盯着，这个钱老财是钱谦益的人，你在里面万事小心，千万别暴露身份。”
女子低头应诺，然后迅速离开。
男子隐入在黑暗中，穿过几条街道，不停的迂回变方向，这才进了锦衣卫大门。
许显纯冷冷的看着手下的几名千户，道：“我知道，你们也有不少人买了大兴粮铺的粮票，本座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将手里的货找人全部清空，这个消息，明天一早，本座就会上递交给陛下。”
几人冷汗直流，他们从一开始就有专门的千户盯着大兴商铺，自然最清楚里面的道道，看着别人赚钱，哪里有不眼红的人，自然有人因公肥私，暗自派人去购买。
这些千户都是官官相卫，为了避免事情暴露，自然要把同僚都拉下水，事实上，许显纯自己也买了五千两，如今的已经涨价后价值到了三万余两。
众人听了许显纯的话，连忙谢恩，都告辞而去。
他们根本用不了一晚上，消息一放出去，瞬间就有人抢购，这些锦衣卫高层手里的十万多万两粮票，一晚上就变回了银子，不用贪污，赚钱比贪污快，要不是知道粮价暴涨后陛下必然盛怒整治，他们才舍不得卖呢。
许显纯怀里串着三万多两银票，急匆匆的前往上书房，面见崇祯，昨晚收集各路情报，都没来的及把银票放回家，只好暂时揣在身上。
崇祯满脸忧愁的听着报告，听完后，什么话也没说，思索了片刻，道：“你替朕把延平郡王请来，还有好运赌坊的花掌柜，一并叫过来1
许显纯一愣，叫郑成功是理所当然，这个好运赌坊的掌柜是什么鬼？
崇祯呵呵笑道：“好运赌坊就在秦淮河，派人去就可以了1
许显纯连忙应诺，恭谨的磕头退了出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人都过来了。
崇祯镇定的坐在龙椅之上，吩咐太监给两人落座，然后命所有人出去，关上了上书房的大门。
“两位，事情有了重大变故，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原来的计划。”
崇祯淡淡的道：“这个大兴粮铺大肆出售粮票，今日就会带头疯狂提价，南京城大部分东林党照顾的富商都打算跟着涨价，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郑成功有点蒙圈，道：“陛下，这个粮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还搞不明白1
崇祯呵呵笑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现在买了粮票，又不能立即找他们拿粮食，得下个月月底，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花掌柜道：“陛下，老奴就更不懂了，我家主人告诉陛下，他已经在江西，淮南，安庆各地，筹备了一百万石粮食，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就全部运到南京，一口气往外卖，保证那些囤货的东林党倾家荡产1
崇祯大喜，道：“这小子厉害啊，就喜欢玩阴的，到今天都没人知道，他是我们的人，哈哈，佩服，佩服。”
郑成功也听的瞠目结舌，道：“不会吧，老子派船队去下南洋，才搞了八十万石回来，他怎么比我搞得还多？”
郑成功接着又哈哈大笑，道：“这次我们有一百八十万石粮食，砸不死他们东林党算我输1
崇祯却有点担心，道：“关键现在这个大兴横插了一脚进来，他玩的东西我们又看不懂，会不会出问题？”
郑成功不以为意，道：“管他的呢，反正他又没卖粮食，卖的粮票而已，鬼知道这粮票有什么作用。”
崇祯道：“那我们何事启动计划？”
郑成功道：“我看差不多了，他们这么一涨价，粮食翻倍了，再涨，怕是要饿死人了，我们现在就开始秘密把粮食调入南京城，十天后启动计划1
崇祯点点头，道：“好，我会派东厂的人协助你们，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两人应诺而去，崇祯整理了思绪，招手唤来了王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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