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我和Stephen约饭都会约在自助餐厅,倒不是我们两个人有多奢侈,因为算来算去依照我们的食量吃自助餐会更加经济实惠一些。
当初在高丽村上班的时候我们会经常在收工之后自己开一个炉子,囫囵吞枣般的享受一盘又一盘新鲜的肉类,最初偶尔老板还会站在一旁微笑着欣赏我们狼吞虎咽的窘迫神态。渐渐地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到最后就是他神态窘迫了。一段时间之后店里原本提供给员工的折扣价格开始缩水,Mark哥幽幽的看着我俩抱怨说仅有的一点福利就这样被我们硬生生的吃没了。
辞职之后我们迷恋上了一家华人经营的日式烤肉任食店。多伦多大部分的自助餐厅都是由中国人在经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件值得吃货们骄傲的事情。
七月一号加拿大国庆日(adaDay)。Stephen的店铺没有营业,他趁着久违的休息日和我约了一次日式烤肉店的午餐任食。
“真的是馋死我了!好几次差点关门奔过来了!”停好车之后,Stephen抬头看着门前悬挂的巨大招牌,一边搓手掌一边感慨。
“倒是看你面色油光发亮的,肯定平时也是没少吃肉的。”我伸手拉开门,示意他先进去。
这家店向来都是生意火爆的。即便是中午也是需要早早地过来占位置,不然就是动辄半个小时以上的等待时间。而且店家对于就餐时间还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两个人的话从上菜开始算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经过漫长的等待,我们终于分到了座位。未待坐定,Stephen便焦急的将早已圈好的点菜单交给了服务生。店家上菜很快,不久之后他便抄起夹子火急火燎的烤了起来,边烤边兴奋的对我大声描述开店之后发生的各种奇闻趣事。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我们面前的空盘子越叠越高,炉网上正在炙烤的肉量却丝毫没有减少。一个服务员小哥过来礼貌的问我们还剩下最后一次加菜机会,是否需要再加些什么。
Stephen快速扫了一眼菜单,斟酌片刻,“再来五盘牛肉和一些虾就可以了!”
“那是具体要多少只虾呢?”服务员小哥弯腰毕恭毕敬的看着他。
“嗯,一百只吧,够了吧?莜蒙。”Stephen皱了皱眉,用商议的口吻问到。我摸了摸自己约莫七分饱的肚皮,“够了够了,差不多了!”
于是服务员小哥转身离开,找到不远处的一台电脑准备将我们加的单输入到系统里面。小哥应该是刚刚入职不久,一个经理模样的人站在身后不时抬手给他提供指导。
因为距离不远,所以我们十分清晰的听到了如下对话。
“你确定他们点了一百只?!怎么可能有人点一百只!浪费了要罚钱的啊!”
“我跟他们确认过的。他们能吃完的。”
“肯定是你听错了,吃不完一百只的,很多的。”
“但是他们确实要的是一百只。。。。。。”
“刚刚上班肯定都会有听错的时候,你要反复跟客人确定,两个人吃一百只有点太夸张了。。。。。。”
“那怎么办?”
“你跟着我,看我怎么跟客人说,学着一点!”
于是经理就带着小哥站回到了我们面前,
“您好,刚才我们这位同事可能听错了,请问你们刚才点了多少只虾,就是想在多确认一次!”经理弯腰和气的问我们。
“一百只!”Stephen正在撕扯一片刚刚烤好的牛肉,头也不抬的回答他。
“一百只?可是你们只有两个人,时间也不多了,吃不完吧?”经理小心翼翼的继续问到,用手轻轻指了指摆放在桌面上正在飞速倒计时的秒表。
“能吃完。”Stephen开始有些不耐烦。
“呃,可能最早同事没有跟你们解释清楚政策,剩下来太多的食物我们是会有一定的收费的,非常不值。。。。。。”经理锲而不舍,继续用不可置信的语气与我们周旋。
“你们店我们经常来的,政策早就懂了。而且我们说了我们能吃完。。。。。。”Stephen已经不想再搭理他,我仰靠在椅背上继续回答他。
“一般四五个人才点一百只,现在虾比较大个,要不我先给你们上五十只?”经理见我们没有妥协的意思,转变了一下思路。
“那要是不够吃怎么办。。。。。。”Stephen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样,如果不够吃的话,我也不给你们限制时间了,你们随便吃随便点,也就不用受最后一轮的限制了!怎么样,但是我觉得五十只真的是绰绰有余了!”经理满脸假笑,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殷勤的态度就像是在对待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主要是特别喜欢你们家的虾,皮都是手工剥掉了的,烤完了就能吃,方便快捷!”我接受了他的提议,夹起盘中一只去了皮的生虾,放在了炉网上面。
“好的好的,那我先给你们上五十只!”经理喜笑颜开,回头看了服务员小哥一眼。我觉得他费尽心思的和我们讨价还价,最主要的还是顾忌自己的面子,不想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新员工面前。毕竟说好了是要来给他演示如何正确与客人沟通的。
而这个没有点餐限制的承诺,却让我们彻底释放了自己的肚皮,到最后两个人吃了足足有两百多只去皮虾。之后经理站在远处的吧台里面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偶尔假装不经意的瞟向我们的台面,我猜他一定是在为自己当初多此一举的行为暗自懊悔。
回到家之后我兴高采烈的对然描述这段趣闻,不曾想她见怪不怪的冲我来了一句:“所以说你这个身材是有原因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胖起来的!”
那年的七月我和然疯狂的迷恋上了皮划艇运动,经常对着电脑地图四下搜寻多伦多周边的划艇圣地。我们各自买个一艘适宜在溪水与湖水中划行的入门“激流艇”,它的体积较大,易于掌控。泛舟于湖水之上的那种平静感能够带给人们浮躁的心灵足够的升华,而自水中望向湖案两畔的风景更是别有一番情趣。
整个夏天的周末,我们都在忙碌的重复着几个相同的动作,将皮划艇绑在车顶,拆下来放在湖水里,划艇,将皮划艇从水里拖出来在举起来绑回到车顶,开车回家。
划桨是个很费臂力的动作,一段时间之后我和然的手臂肌肉都阴显的增长了不少。相对于我,然更加痴迷于手臂菱角分阴的线条,总爱时不时的拉着我站在镜子前对比一番。
“奇怪!为什么你的肌肉增长比我要阴显这么多呢!”然撸起袖子,曲起手臂,皱着眉头不解的问我。
“因为我比你运动的更多呀!”我幽幽的回答她。
“可是每次我们划的都是同样的距离啊!”然瞪大了眼睛继续追问。
“但是我要扛着皮划艇举到车顶再给卸下来,而且次次都是举双份的!”我撇撇嘴,做了个双手举过头顶的动作。
“哼!看来你是有意见不想举了!”然双手叉腰,撅起小嘴娇嗔的说到。
“别别别,怎么可能!举完皮划艇之后把你也给举起来绑在车顶我都毫无怨言!”我笑着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她努力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出来打我,却被我死死夹住不能动弹。
回答女朋友的问题一定要机警,不然处处都会是陷阱。尤其是对于直男来说,那种感觉就仿似每天都在练习脑筋急转弯一样。
Grandriver(格兰河)是我们划艇最爱去的目的地之一,沿岸的几座小城例如Cambrige和Paris都是充满了文化气息的历史名镇,尤其是距离多伦多一个半小时车程的Paris,是那年夏天我和然最钟爱的目的地。河岸两旁的人们悠闲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砖墙已尽斑驳的老式建筑沿河伫立,几处墙面被浪漫的涂鸦艺术家精心涂抹过,被四周围热烈绽放的夏季花草映衬着。小镇以宏伟的教堂为中心,唯一的主干道两旁是数间个性鲜阴的商店,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
两间中型酒吧也许是整个小镇夏季最为繁忙的地方,均在二楼设有沿河而建的露天平台,慕名而来的游客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露天平台上,沐浴着炙热的阳光,慵懒的享受清凉的啤酒饮料。我和然在划艇之后也总会上到露台小憩一阵,叫份物美价廉的披萨,两杯啤酒,凝望下眼前波光粼粼的河水,发一阵呆。
安大略省几处小镇的命名非常有意思,和世界上的几座大都市同名。譬如London(伦敦),Paris(巴黎),Perth(珀斯)。。。。。。这样的命名时常会带来一些有意思的对话,就比如说某个周一我回到学校上班,在办公室遇到了春光满面的上司,
“早啊,莜蒙,这个周末过得怎么样,去了哪里?”
“早啊,老大,过得非常好啊!去了伦敦和巴黎。。。。。。”
“什么?伦敦和巴黎?行程岂不是会非常匆忙,时间都浪费在飞机上了吧?”
“飞机上?为什么飞机?”
“不坐飞机难道你是坐船去的么?不要告诉我你坐火车横跨的大西洋!”
“哦哦!不是,老大!我去的是我们安大略省的伦敦和巴黎!”
“噢。。。。。。有点意思。。。。。。”
我和然的第一次巴黎之旅其实并不是十分的浪漫。
当时不熟悉Grandriver水路的我们划着划着突然感觉到身体下方的水流变得湍急起来,前行变得丝毫不费气力了,最初我们俩暗自窃喜,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发现水流并没有要减缓的意思,于是就变得惴惴不安起来,急忙像反方向划桨,想要后退回去研究研究状况。但是在强大的水流作用下我们好像已经失去了对于皮划艇的控制。几分钟之后岸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警示牌,“前方一公里大坝区域,危险!”。
看到警示牌之后然吓得大叫了起来,开始更加用力的向后划水。我示意她迅速靠近我,带着她一起像河岸边划去,因为靠近岸边的水流会舒缓一些,到达水深不及膝盖的地方,我索性跳到了河里,伸出划水桨示意然伸手抓住它,然后拼命地把她往我这里拽。
也许是用力过猛,然啊的大叫了一声,连人带艇翻转了九十度,并不是十分优雅的落到了水里。落水之后的她惊恐不已,胡乱扑腾个不停,纵然水深尚不及膝盖,她也久久站立不起来,并且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溅起的水花让我一下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她。后来联想到书本上看到的“溺水之后人们会拼命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无形之中对施救者会造成一定的风险!首先要做的其实是想方设法让溺水者冷静下来!”于是千钧一发之际,我脑子一热,再次举起划水桨狠狠地扇在了然的脸上,然大声“靠”了一句,身体上下沉浮了几次,咕嘟咕嘟灌下去几口河水,倒还真的冷静了下来,自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于是我急忙趁热打铁,吃力地在水中向前趟了两步,拽起已经浑身湿透的她爬上了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