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渭骤然抿唇，眸光微敛。
他今天下班以后，就无处可去。
公司里人人都怕他，没有人一个人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更不想回去和姚婉茹吃什么烛光晚餐。
奶奶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不想接。
爸爸妈妈去世之后，奶奶出国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
从风渊集团出来，开着车看沿途万家灯火，他忽然觉得有几分怆然。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到了盛安来。
整个盛安空无一人，他本来打算走，结果遇见了季司温。
“你拿的什么东西？”他道。
季司温看了一眼蛋糕，道：“生日蛋糕啊。”
秦以渭的眉头轻轻一颤。
他伸手把蛋糕接了过来，然后看向季司温，“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嗯？”季司温一愣。
今天……是秦以渭的生日？
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以渭就已经拎着蛋糕往楼下走了。
他走到电梯拐角，回头看她，“走啊。”
季司温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秦以渭没想到，最后想到要为他过生日，买一个蛋糕的人，居然是季司温。
他径直上了车。
季司温站在车门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秦总，我……”
她想解释，但看着秦以渭十分珍视地将那个蛋糕放好的样子，她又张不开口了。
秦以渭看着那个蛋糕的眼神，就像是康康看着别的小孩子玩那些有点危险的玩具的眼神。
渴望，喜欢。
却又小心翼翼。
让人看着十分心疼。
秦以渭放好蛋糕，看了她一眼，道：“上车。”
“我就不上去了秦总，那个……蛋糕送给您了，祝您生日快乐。”
季司温微微抿唇。
她想，反正没有蛋糕也可以的，她一会儿去吃饭就好了。
但秦以渭却起身，下车，打开车门。
把季司温按进副驾驶，又倾身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行了，”他的脸上神情虽然还有几分冷峻，但眸子里的坚冰却明显已经化开，“先上车吧。”
秦以渭猜，季司温大概是因为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不好意思面对她。
但她既然主动来找他了，还给他买了生日蛋糕。
他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秦以渭给丁有北发了一条信息，然后直接踩下油门，带着季司温往前走。
一路上，季司温都在想，要怎么和秦以渭解释这件事才好。
看着他之前的神情，仿佛有点受伤。
而误以为那蛋糕是她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又明显很开心。
秦以渭露出那种像是康康第一次玩滑梯时露出来的表情，实在是让季司温不忍心去破坏他的好心情。
很快，秦以渭就带着季司温抵达了江边。
他把车停好，下了车。
然后绕到后座去，小心翼翼地把蛋糕给拿了下来。
如果被别人看见，身价千亿的秦总对一个几百块的蛋糕视若珍宝，只怕会觉得无比滑稽。
但是这一刻，在秦以渭看来，似乎这个蛋糕就是全天下他最宝贵的东西。
他把蛋糕放在了车顶，然后把蜡烛插上点好。
季司温也下了车，拢紧身上的大衣，看着江上的风景。
今天的月亮很亮，江面上波光粼粼，散着温润的月光。
有些小船漂浮在江面上，船头挂着暖黄色的灯。
傍晚的江风有几分凉，但这番景色，却让人的心不由得暖了起来。
季司温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
她转头看了一眼秦以渭。
他点蜡烛的样子，格外认真。
因为江风有点大，导致他蜡烛被吹灭了几次。
他便小心翼翼地用手护住蜡烛，然后又点火。
他紧张又认真的侧脸，和康康有八分相像。
季司温忍不住抿唇。
她想，算了。
那就陪秦以渭过个生日，吃个蛋糕吧。
等吃完蛋糕，她再去吃饭也不迟。
终于，秦以渭把蜡烛点好了。
蜡烛的光在他的眸子里摇晃。
“季司温！”他喊她的名字，“快点过来！”
季司温便过去，帮他一起护住蜡烛，不让风吹灭。
“许愿吗？”她抬眸看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秦以渭想了一会儿。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许过愿了。
自从父母去世以后，他觉得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大人。
大人是不会做许愿这种事情的。
但这一刻，他还是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月光散落下来，为他披上了一件外衣。
烛火摇晃，明明暗暗他的面庞。
他在心里许下愿望，然后才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就在蜡烛灭掉的那一刻，“嘭”地一声响！
季司温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江面上的那些小船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了烟花。
一朵接着一朵，在半空中炸响。
璀璨的烟花像是银河的星子撒落，骤然迸射惊艳万物的华光。
炸开之后的烟花寸寸向上，又在更高处绽放。
一整片的夜空都被照亮。
季司温微微张嘴，看着江面上大朵大朵的烟花。
美轮美奂。
她的鼻尖被冻得通红，忍不住把手放在唇边哈了两口气，轻轻跺了跺脚。
但目光却没舍得从那漂亮的烟花上挪开。
小的时候过生日，爸爸妈妈每年都会为她放一次烟花。
虽然没有这么盛大，但是也特别漂亮。
每年，她都会穿着公主裙，在烟花下许愿。
季司温缓缓闭上眼睛，手指交叉放在唇边，也在心中许下了一个心愿。
江风太凉，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觉得脖子上一暖。
秦以渭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一圈一圈地替她绕上。
她微微一愣，睁开眼睛，整张脸藏在毛巾里，显得更小了几分。
秦以渭的脸离得她那样近，鼻息几乎都缠绕住了她的呼吸。
他帮她把耳边的碎发拢好。
“季司温，”他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坚冰化开，似春芽初发，春水初生，“谢谢你。”
他看着江面上的烟花，“我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真的谢谢你。”
他转过头看她。
季司温忽然有几分心虚。
她目光闪躲，鼻尖有几分红，看起来格外可爱。
秦以渭忍不住低头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