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疾风卷起车帘,雪色的珍珠梅花瓣飘落纪倩影的肩上、膝盖上。
她眼底的冷笑瞬间凝固,惊恐的睁大眼睛,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身体,尖叫声生生的卡在嗓子里,险些叫出。
她手指冰凉,飞快的拍开花瓣,逃命似的从车厢钻出。
恰在这时,匆匆赶来的李海洋碰巧路径,停下脚步,打招呼:
“包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当晚。
纪倩影脸色极度难看的回到善刀盟,一进屋,就看见包毅德背对着她坐在棋桌前。
年轻时的包毅德只知道舞枪弄棒,根本静不下心坐在桌旁下一局棋。
爱听戏的,另有其人,爱下棋的,也另有其人。
在那人离开的这些年里,曾像一团火一样炽热而热情的燃烧着的包毅德,竟捺住性子安静了下来。他不仅学会了听曲儿,还学会了下棋。
纪倩影看到这一幕,顿时怒从心起,恨不能冲上去掀翻棋桌,可她却忍住了心里隐隐的生疼,一如往常的迎上去,温柔的笑着问:
“毅哥,怎么又一个人在下棋,我来陪你。”
这些年,改变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
为了迎合他的喜好,她也作出了妥协。
包毅德捏着一粒黑色棋子,其力道重到他的指腹发白,片刻后,他平静的把棋子落在棋盘:
“……好。”
一局棋了。
平棋,没有下出个胜负。
纪倩影贴心的提议道:
“天色晚了,毅哥,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咱们还要回一趟纪府。不过,你要是不觉累,我再陪你下一局,如何?”
包毅德唇角线条冷硬,鹰眸凝视在棋盘上,开口道:
“再来。”
纪倩影笑得轻柔:
“好。”
这一次,纪倩影手执白子,跳动的烛光映在她倩丽的容貌上,温柔而缱绻,眼中溢满了仰慕和爱意。
下至半局,包毅德突然沉沉的开口:
“她说‘迎合久了,就会失去自我’,所以,她从未迎合过我,也未曾为了我做过改变。”
他没有指名道姓,纪倩影的脸色却刷的变了,指尖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她陪他下了这么多年的棋,这是第一次,他提及那人。
纪倩影稳了稳心神,张嘴:
“嗯……”
包毅德又说:
“她喜静,就算在一旁陪我练刀,也只会坐在那里,看她的书。你却不一样,骑马舞剑丝毫不输男儿,像个侠客一样洒脱不羁,郑弘岩在剑术上的造诣不俗,你的剑法是他教的。
后来,出了那件事,他再没有提起过剑。但在此之前,比起和我比试,他更偏爱在一旁下棋。
我爹有时候开玩笑,说,咱们四个仿佛站错了位置。他们两个人的喜好更投契,而你我站在一起,那股子侠气浩荡的劲儿,就该一起闯荡江湖,做一对侠侣。
玩笑终归是玩笑。
我不需要她迎合我,我也不需要她为我做任何改变。她陪我练刀,我就陪她看书。
我风风火火,游走江湖,挑战一个个厉害的刀客。她准备好伤药,等我回来。
我那时活的像团火,张扬,狂妄,既会灼伤了身旁的人,也会一不留神害了自己。可只要回到她身边,我就能收敛自己,用我的热度为她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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