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悟过万万没想到,唐律竟然将所有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那,那,那,大人,那梁自勇不会撒谎骗人吧?”杨悟过结结巴巴地问,他不想错过这么好的事,再四确认,看自己是否上当。
“实话告诉你吧,你在这里当替罪羊,他却搞一些小动作,他的儿子不上门了,他的女儿也另外嫁给了别人,当然,承诺的嫁妆也不翼而飞,彩礼也没有了,答应给你的银子,他写了一张假的契约,模仿你的笔迹,签字画押,将你的女儿说成是婢女,是他花钱买了你的女儿作为婢女的,实际上你一分钱也得不到。你还在这里执迷不悟,一门心思要给他顶罪,替他受罚,你成为他的替罪羊,一点好处都得不到,最后说不定判处死刑,你的小命就没了,你也没得到钱,反而还落一个坏名声,你想想看,到底划不划算、值得不值得?”唐律说。
杨悟过听了,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头低下去,开始抽泣,然后嚎啕大哭,不能止住。
唐律不劝,知道男人不会轻易哭,只是没到伤心处,等触动他的心的最软的部分,碰触了底线,就开始如泄洪的闸门打开,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时候让他去狂泻悲愤之情绪,等哭完了,再了解情况。
果然,杨悟过哭完了,鼻涕眼泪,用袖子一擦,就完事,开口说:“大人,实不相瞒,我家家徒四壁,简直一贫如洗,家里没钱,兜里的比脸都干净,那一天,梁自勇的管家找到我,对我威吓,利诱,并承诺给种种甜头和好处,让我去顶罪,他说,等顶罪成功后,会打通关系,疏通疏通,给官府一些好处,花钱将我赎回来,然后许我结为亲家,并男倒插门,女给嫁妆,男不要彩礼,女陪嫁的东西十分诱人,还有,给我的好处也令人惊讶,对我来说,可是从未见过的,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好事竟然一天之内临到我,真的让人不敢相信。我就心动了,答应去帮忙,所以就和梁自勇签订了契约,至于契约内容,我也没细看,因为我也不认识字,是梁自勇的管家读的。我只是签字画押,万万没想到,梁自勇用心险恶,挖了好几个深坑让我去跳,真该死!千刀万剐都不可惜。”
杨悟过说完,又擦了擦眼泪,擤了擤鼻子。
他长叹一口气,说:“真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这个家伙坏到家了,不可能改好!要对他进行严惩,他是个杀人恶魔。简直太不像话了,应该对其进行绳之以法。”
“你放心,杨悟过,本官已经安排下去,你可以走了,回去好好生活和工作,过一段时间,你可以去看对梁自勇的行刑。另外,本官会给你一笔安家费,当然,这钱是从梁自勇那里出,你过两天到县衙来领取。以后,你不要随便相信坏人的话,坏人不容易变好,如果彻底变好,需要长期观察。你不要心存幻想。你还要继续保持你的原来的脾气性格,与人为善,不要为虎作伥,不要助纣为虐,对于坏人坏事要远离,不要心存侥幸,本来你是不错的,一旦没把握好,很有可能被利用,一旦被利用,想要回头是岸非常困难,你已经被蛊惑了的。所以要小心,遇到危险,及时报官,不要迟延,一旦迟延,就会留下遗憾,这样会很危险。清楚了吗?”唐律说。
“清楚了,多谢大人,不是大人告诉小的,小的差点死了,也差点成了一个被人万世唾骂的人。感谢大人的照顾!小的一定注意,并且在以后也会告诉儿孙,不要占便宜,不要作假见证,不要屈服于黑暗势力。”杨悟过说。
“好,你去吧!本官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唐律吩咐道。
杨悟过离开县衙,一家人团圆。过了几日,梁自勇被抓获,并宣布死刑,且是剐刑,到现场观看成千上万,都来看看恶霸的下场。另外,没收了梁自勇的个人财产充公,赔偿给杨悟过造成的损失二百两银子。
杨悟过得到银子,买了田地,幸福地过日子。
杨悟过苦心经营,过了几年,女儿出嫁,儿子结婚。
女儿嫁了一个秀才。
儿子娶了一个贤惠的媳妇。
谁知道好事过来几年,又遇到了祸事。
农忙的时候,杨悟过和儿子一同下地干活,如果忙不过来,就请短工帮忙。
农闲的时候,父子俩也不闲着,杨悟过就倒弄些生意做做。
好在娶的儿媳妇贤惠,家里有媳妇照料婆婆,他俩在外做生意跑远路,也就放心,父子俩相互照应,家里只剩下婆婆媳妇,相安无事。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但还是幸福满足的。
有一天,婆婆突然死了,媳妇告诉了地保,地保怀疑是媳妇逼死了婆婆,因为婆婆是上吊死的。
地保将媳妇送官,唐律接到案子,感到很为难,他凭直觉发现媳妇不是嫌疑犯,可是媳妇承认是她逼死了婆婆,唐律在没查清案情之前,先将媳妇关押,并派仵作前往案犯现场进行勘验。
唐律看那媳妇举止文雅,说话得体,很讲礼貌,这个是不是表面现象,还需要进一步了解。她知书达理,知书达理,也通情达理,怎么会逼死婆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人会伪装,也许她伪装得很像呢?这个也说不定。
他心中充满疑虑,就问媳妇:“看你不像是逼死婆婆的人,地保说你逼死了婆婆,你是不是承认这样的指控?”
“不能怪地保,大人,婆婆的的确确是小女逼死的。她就是一个讨人嫌的婆婆,自古都是婆媳矛盾难调和,她是天下第一刁钻的婆婆。她要吃甜的,小女给她弄了甜的,她打翻了碗,说烫了,过一会,她又说太淡了,小女给加点盐,她说太咸了,一会说凉了,一会说饭太硬了,想要折磨死老太太,一会儿说要睡觉,一会儿说要出去走走,在家里快憋死了。总之,她是婆婆,媳妇只能逆来顺受,可是,总是这样下去,媳妇说不定比婆婆先走,小女就发了牢骚,她就气了,开始在外说小女不孝顺,是个恶媳妇,回来要告状,让小女的丈夫写休书,休了小女再娶。小女没办法,只有据理力争,她还是不依不饶,不放过小女,说一定让小女身败名裂,一辈子都别想嫁人。”媳妇说。
唐律点点头,说:“你受委屈了。可是本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你不像是那种恶妇。倒是一位贤惠孝顺的媳妇。凭直觉,本官这样认为的。”
“大人看错了,小女乃是一名贱人,贱妇,现在逼死婆婆,犯了不孝的大罪,罪该万死,还有啥脸面活在人间,只求速死,依法严惩小女,让婆婆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此事不能着急,容本官调查清楚,免得错杀了,如果错杀,本官的乌纱帽也会掉,甚至脑袋不保,你要是受到了冤枉,趁现在还可以伸冤,本官一定为你昭雪,还你清白于天下,免得你背负骂名,带着冤屈和怨恨离开这个世界,这是一次纠错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错过,就是一辈子,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千万不可以马虎大意。本官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唐律说。
“大人,你就糊涂一次吧!这一次也不会坏你的名声,小女的确十恶不赦,对婆婆大不敬,不孝顺,该死!请速速判决处死小女。”
“这就奇怪了,人都不想死,你却反其道而行之,难道是你悲观厌世,不想活了吗?”
“是的,不管怎么说,请大人速速判决小女死刑就好了!”媳妇说。
唐律陷入沉思,就让人将媳妇先押解到牢房关押,等案情明了了再做安排。
他正在沉思怎么办,一名衙役求见。
唐律准许,衙役进来,唐律看到衙役手挡着脸,唐律觉得奇怪,就要查看,衙役躲闪,唐律问:“这是怎么回事?哪有见了本官用手挡脸的?说,咋回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脸见人了吗?”
衙役见问,马上哭了起来。
看到衙役哭了,唐律立马火冒三丈,说:“没出息的东西,大老爷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大人,小的无能。”
“怎么无能?无能咋能在县衙当差呢?还不如回家抱娃娃哄媳妇呢。”
“大人,别提了,别说回家了,回家,小的死得快!”衙役说。
“这就奇怪了。你是公人,是朝廷的人,衙门的人,回到家,家人不都很敬重吗?怎么可能死得快?谁会让你死得快?”
“大人,您不知道,别人回家都受待见,就是小的回家会被摧残,您看,这脸上的伤,就是小的的妻子抓的,她专门抓脸,让小的没脸见人!呜呜呜。”衙役说,然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岂有此理!常听说男的打女的多,没听说女的打男的,这还了得!打的还是公差!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家里没一点地位吗?”
“大人别说了,是因为小的听娘的话,妻子生气,认为小的只在乎娘,不在乎她,既然不在乎,为什么不休掉她,小的说没有错,怎么休,妻子就不依不饶,原来她说假话,是反的,还以为小的真的想休掉她,她就急了,就开始动手打小的,小的谨记,大人说公差的手是惩罚坏人的,不是用来打女人的,更不是用来对付家人的,因为妻子是较弱的,不能和男人比,小的就忍住了,没想到妻子越发不依不饶,以为小的不敢打她,是因为小的做了亏心事,她就疑神疑鬼地开始殴打小的,小的也不还手,结果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妻子总认为小的在外当差,可以接触很多女的,就觉得小的在外头有了相好的,为了不让小的得逞,就将小的的脸抓破,想破相了,就没女的喜欢小的了,实际上如果,真的有女的喜欢小的,就不会在乎脸破不破了,是不是?再说,小的根本没那回事,也就不怕了,也不往那方面去向,妻子的想法错完了,可是她从不认错。总觉得小的不行,于是谩骂和殴打小的。”衙役说。
“那么,她是经常殴打你吗?”
“启禀大人,是的,她经常殴打,不是骂就是打,以前打小的,就是不打脸,现在升级了。不打脸,大人和队工们都看不出来,小的就忍住了,现在开始打脸了,小的估计瞒不下去了,就来告诉大人,求大人帮忙,解决这个问题。”衙役说。
“原来如此!你还是隐瞒了这么久,内伤看不出,外伤瞒不住了才来说,万一以后派你去抓捕坏人,你跑不动咋办?你咋不早点告诉本官你家有一名悍妇?你要是死在家里,本官还没办法破案呢,你这么瞒下去是什么道理?”唐律问。
“对不起,大人,小的不想给大人添麻烦。”
“不是添麻烦的事,万一因为你被你老婆打成内伤,本官派你去抓坏人,坏人看你受伤拒捕,打伤打死了你,岂不是本官脸上没光吗?你这不是你个人的问题,是关系到本官脸面的问题。你咋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唐律说。
“真的对不起大人,小的没想到这么面,不知道问题这么严重。只晓得瞒住不给大人添麻烦就行了,没想到影响抓捕罪犯执行公务时,要是因内伤,影响了工作,那损失就大了,会影响到整个衙门乃至朝廷的形象了。这个真不应该发生!”衙役说。
“不过,现在还不晚,你被打了,本官为你撑腰。就只要不心疼,本官自有办法。”唐律说。
“大人,什么办法?”
“就是对你妻子教育教育,你不要疼就行。”
“打板子?”
“行不行?你妻子身体怎么样?”
“启禀大人,小的的妻子身体不错,虎背熊腰的,很结实,也很强壮,比小的要壮实得多。”衙役说。
“难怪被你妻子打,原来你打不过她!”
“大人,小的从来没打过妻子,还不知道谁更厉害。”衙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