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次出来后,他们站在一旁,看唐律进一步要做什么。
“请大家靠墙站立,都伸开双手,手背向下,掌心向上,伸开五指让本官查看。”唐律吩咐道。
众人听话照做,站得笔直,齐刷刷伸出双手,唐律一一查看,看到所有人手掌上都有墨迹,唯独一个小矮个子手上没有墨迹。
唐律一看,大声怒喝道:“大胆蟊贼,竟敢坏本官的规矩,以身试法,把他抓起来,打人监牢候审。”
话音刚落,捕快上来,就要将其五花大绑起来。
小矮个儿大声喊冤枉,说:“大人,冤枉啊!冤枉!大人别办错案啊!小的实在冤枉!刚才大钟并未发出声响,大人凭什么说小的就是窃贼?大人不要冤枉好人呐!”
“你要是被冤枉,天下人都被冤枉,你也不讲点良心,你的良心呢?会不会不在了?不会被狗吃了吧?你没有,就别说冤枉的话,你偷了人家东西,还装无辜。你别演戏了,简直太搞笑了!”
“大人,小的真的没偷。真的!”
“你偷了,别不承认,你偷了别人的东西,做贼心虚,害怕大钟发出声音,所以没敢去摸大钟。没偷东西的,不怕发出声音,就勇敢地去摸大钟。你偷了,害怕了,才不敢摸钟对不对?”
“大人,冤枉小人了!大钟我摸了,摸了的,大人在帷幔外面,又不是千里眼,咋就知道小的没有摸大钟呢?”
“哈哈,你上当了。本官早就让人在大钟表面涂上了墨,只有用手一摸,就能粘上墨迹,你不敢摸钟,所以手上没有。人家敢摸钟的,手上都有墨迹,都是黑的,你看看你的手,一点黑的都没有,不是你偷窃还会是谁?”唐律问。
小矮个子看看别人的手,果然一片黑,再看看自己的手,一尘不染,他的手和别人的手截然不同。
他长叹一口气,耷拉下脑袋,如实交代了盗窃的犯罪过程。唐律将其投入大牢,过了几天升堂审理,令其退还所盗窃的东西。然后,责打四十大板,交给县衙白银一百两,用来作为办案经费。此案告破,皆大欢喜。
唐律刚处理完盗窃案,有人举报前县令办的案子有徇私枉法裁判的嫌疑,唐律就决定看看这个案子到底如何处理的。
这个案子说来奇怪,是嫂子告小叔子。
小叔子姓贾名理。
嫂子告贾理,说贾理造谣诽谤,竟然说她生的儿子不是他哥哥的。
贾理的哥哥富甲一方,很有钱,可惜天天赚钱,操心,时刻想着挣钱发财,非常勤奋,找各种挣钱门路,也赚了不少钱,他哥哥动脑筋,赚了钱,但是身体透支,健康受损,现在越来越不行。
后来还是没有扛过去,太辛苦挣钱,因为钱太多,还不知足,不开心,郁郁寡欢,结果得病死了。他死了之后,贾理就开始打主意了,心里琢磨怎样才能将他哥哥的家产据为己有。
贾理的哥哥有一个儿子,这不用说,子承父业,也就是说,贾理的侄儿可以继承部遗产。
贾理的嫂子勤俭节约,家里很有钱,却处处都节俭,有的时候常常思考没有的时候,这样就不会浪费,越是有钱越节俭,越是没钱越浪费,贾理看得眼热,心里巴不得早点得到那笔财富。
人产生羡慕之情,有了妒忌之心,就容易产生贪婪之心,并有了犯罪的念头。等到合适的机会一来,就要采取行动。
如果得到他哥哥的房产地产田产山林等产业,必须要将他嫂子和侄儿弄走,只要把人弄走,这些不动产就是他的了,这是如意算盘,打得很好,看能否完实现。
有了这个想法,他就开始行动,他想,如果常去劝,让她走,说不定时间一长,就会动心,只要他们母子走了,这些家产就是他的了。
于是他三天两头去找,无论刮风下雨,都会前往,对他嫂子嘘寒问暖,十分关心,弄得他嫂子还有些难为情,怪不好意思的。
他嫂子想不到也猜不出贾理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他先看看,看自己的太极打的如何,如果嫂子聪明,就会看出来,如果愚笨,只有再延长时间,让她自己决定去留。
他万万没想到他嫂子竟然是善良淳朴憨厚老实没有心眼的,看不出什么,偏偏就要延长时间再说,他先打感情牌,看是否能感动她,如果不行,再做调整。
他看再这样下去,伪善的面孔早晚被嫂子看出来,与其被动,不如主动挑明,看看反应再说。经过这段时间反复试探,贾理觉得他嫂子是榆木疙瘩一般的脑袋,真的无法下口,无法找到破绽。
他一次给他嫂子送二斤猪肉后,说:“嫂子,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当说,当说,叔叔想说就说,这里没有外人,只管说吧。”贾理的嫂子说。
贾理的嫂子人称贾舒氏。
嫁给贾理的哥哥后,加上她自己的娘家的父姓,就是舒,结合起来就是贾舒氏。
“你看你还这么年轻,还可以生孩子的,人家都是十个八个不嫌多,你现在只有一个孩子,也没一个兄弟姐妹当作玩伴,好歹有个照应。你就不想给孩子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贾理说。
“生孩子多了,就没有精力和时间照顾我的儿子了。”
“那也未必,你家有钱,可以请保姆。”
“保姆不行,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心疼,也不用心去管教。孩子走偏了路,也不及时纠正,孩子撒谎,也不指正,孩子偷东西,也不制止并惩罚,孩子做了好事,也不鼓励,还有很多,和孩子一起,就是和孩子一起成长,发现孩子走偏了,就要勇敢地指正。免得越来越偏,越来越危险。保姆是冲着钱来的,不是真心奉献爱心的,有钱保姆就干活,没钱,就不干。作为孩子的妈来说,不计报酬,带孩子随时随地不讲条件,完付出,没考虑到将来孩子的报答养育之恩。很多方面,都限制了。我只想一心一意抚养儿子长大,其他的想都没想过。”贾舒氏说。
“嫂子别多虑,我只是想让你找个老伴,将来有个照应,儿子大了,娶妻另外过生活,你一个,也孤单寂寞,如果有老伴,也有一个人说话,好打发时间。”贾理说。
“谢谢叔叔关心,我只是想一心一意将儿子养大,还没考虑那么远,再说,如果将来需要照顾,再买个丫鬟不就行了吗?这个不是难事。关键是不想让孩子改姓,不会做对不起你哥哥的事。你哥哥的在天之灵,也算能得到安慰。”贾舒氏说。
“我只是建议,嫂子自己觉得怎样做好就怎样做,我不会干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贾理说。
“多谢叔叔关心!我是一门心思教育孩子,不想别的,希望叔叔理解,也谢谢叔叔的关照!”
“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不说二家话。”贾理说完,就离开了。
他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难受,可是心里不甘。
他想了一晚上,只有这样了。明的不行,就来阴的。
他很清楚,如果劝她改嫁,她肯定舍不得儿子,要带走儿子,带了儿子到了新的丈夫家里,肯定要改姓。起码要在贾姓前面再加上现在丈夫的姓,如果加了现在丈夫的姓,就无法继承贾家的遗产了,贾家所有的财产都会给贾理所继承。这个如意算盘就是这么拨拉的,没想到如意算盘让贾舒氏给破坏掉了。只有重新调整,重新计划。
他在村里四处宣扬,说他嫂子贾舒氏作风不好,生性风流,好色之徒,儿子也不是亲生的,既然儿子是野合而来,不知道孩子的亲爹是谁,那么,对于贾家的家产,野合之子,不是贾家的血脉,就不能继承贾家的家财了。
按照法律规定,还有乡规民约,都是这样的,不是贾家的后代,不能继承家产。这个在法律上写得很清楚。
贾理的说法很快就传遍村子,贾舒氏很快就听到了这流言蜚语,非常生气,追根溯源,找到造谣的竟然是叔叔!她生气就在于此,要是别人造谣还能理解,毕竟是富户,树大招风,如果是一般人,也就不必要去斤斤计较,这个贾理不是一般人,一看,就是有心机的,想要对嫂嫂下手,达到侵占财产的目的。
于是,贾舒氏就将其叔叔贾理告到了县衙,当时的谷城县令接到案件后,还没开始审理,就收到了贾理的好处,打点的红包,对关键的几个人分别给了好处,很明显,对贾舒氏很不利。
结果显而易见,原县令帮着贾理说话。
贾舒氏告状无门,均被驳回诉讼请求,贾舒氏天天去县衙,比衙役上班还积极,结果没能感动县令,反而将贾舒氏毒打一顿,赶出县衙,不受理此案,不解释,也不说明,就是不给立案,让贾舒氏无所适从,不知道哪里可以说理,不清楚哪里还可以告状。
更没想到的是,受贿的县令竟然将贾舒氏的所有财产都判决给了贾理。
贾理达到了目的,又给了县令一些好处,让县令高兴的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简直赚大发了。当一个小小的县令就这么有钱,怪不得都想当官,当官可以凭公权拿到钱,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有权就好好利用权力做点事。没有权力,啥都不是,如果有钱,还有希望有权,有权之后,又可以赚钱。
贾舒氏喊冤,不断上告,一直到前县令落马,等来了唐律,唐律看了这个案子,决定重新启动程序,再来看看到底案情如何。
唐律翻阅案卷发现了疑点,缺乏关键的证据,漏掉了稳婆这一关键性的证据。
所谓稳婆就是接生婆。
相当于最有发言权的,也是最能证明孩子是贾家的关键。
唐律决定去所在贾家洼村走访。
他化妆成江湖郎中,说是访问稳婆,了解一味药如何配制,经过打听,了解到村里稳婆有三个。
唐律找到贾舒氏,问:“贾舒氏,想了解一下生孩子的好一些接生和护理技巧,不知道这里的稳婆会不会。”
“肯定会,你可以问问贾马氏。”
“贾马氏?”
“对,她是我们这里很出名的稳婆。”
“贾舒氏,你生孩子是谁接生的?”
“就是她!”
“好,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里住吗?”
“可以。她住在村西头皂角树下。”
“好,我这就去找她。”
“我去帮你找吧,我很熟悉这里。”
“不,我自己去,你不用去,免得别人怀疑。”
“好,那你去吧!”
唐律找到那名贾马氏,问:“听闻你很会接生。我想打听一下你给贾舒氏接生的情况。”
“你是谁?”
“实不相瞒,我是谷城县县令,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想惊动很多人,影响办案,就来这里先明察暗访,查清事实真相,这样最好,免得劳民伤财,还达不到一定的效果,更关键是要尽可能还原事情的发展经过。这样才能避免冤假错案的产生。”
“原来是县长大人!久仰久仰!听说大人到谷城,给这里的老百姓带来很多好处,人人都知道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很会判案,不放过坏人,也不冤枉好人。真的令人佩服。”
“不要说这么多!本官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接生的情况。”
“大人,请容许我表达对您的尊崇和敬佩之情。说实话,还没有哪位大人来找民女来了解情况。民女就是再着急,因为没有问,也就懒得去趟这浑水。要知道,遇到糊涂官,搞不好就把民女弄进监狱,想要出来,就要花钱去打通关系,钱少还不一定成功。所以,民女就等着清官来到。在糊涂官管案件的时候,等于办糊涂案,时间一长,人人自危,因为不清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或者下一分钟,都可能造成改变。民女清楚里面的问题,所以迟迟未动,民女很清楚,一定会等来正确的人。”贾马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