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绞痛席卷南宫清瑶全身,胸口血气翻涌,她强忍着心口疼痛,攥紧了酒杯,连指节分明的手指都显露出几分苍白,面色却未显出半分异常,“天色晚了,今日便到这里吧。”
那人墨色长发尽数倾落于腰间,美如画卷,只是唇色太过浅淡,似十月的冰雪沾了一点红,莫名带着几分孱弱诱惑。
长长的睫毛像是美丽的蝉翼不安地颤抖着,脆弱地仿佛一触即碎。
君如玉将这人间难得的美色尽数收于眼底,心口越发火热。
他感到口干舌燥,急需去冰潭泡个澡,静一静自己的心,就顺着南宫清瑶的话告了辞,“也好,我早已让下人打扫干净你原来惯住的那间房间,你安心住下,明日我在纸上写好除魔咒就交于你。”
“多谢,”南宫清瑶颔首,“你也早些歇息吧。”
趁自己还没有失态之前,君如玉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见君如玉离开殿堂,南宫清瑶勉强支撑起身体准备起身。
突然,一阵更为猛烈的剧痛席卷而来。
孱弱的身体像是被狂风吹下的空中落叶,南宫清瑶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痛,弥漫全身,好似四肢百骸都要撕裂开来。
她身上冷汗直流,手脚冰冷,仿佛身处于冰天雪地之间。
她知道,这是旧伤复发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君辰夜用力抱着姐姐的身体,想要给她暖暖身子。
可是姐姐的身子那么冷,即使抱着她,南宫清瑶身上也依然冰冷如初。
那人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发丝都被冷汗浸湿。
他迅速脱下外袍,盖在姐姐身上,紧紧抱着她,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他暗暗驱动灵力,一股温热自指尖传递开,缓缓游走于南宫清瑶全身。
南宫清瑶原本紧蹙的眉毛终于有所松缓,身体也不似原先那般冰冷,只是心口处的疼痛依然没有半分缓和。
美人儿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苍白的嘴唇都显现出一丝靡丽的殷红,像是美艳却绝望的玫瑰花瓣。
游榕低头看着怀里的这个人。第一次觉得,心脏有点疼,隐隐作痛。
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她赤诚待人,毫无保留将真传绝学、天材地宝尽数交付于自己么?
还是因为她曾跋山涉水,九死一生为自己寻来草药?
亦或是因为她善恶分明,冰清玉洁,却为了自己甘愿与整个天族为敌?
世间所有人都不值得他真心以待。
唯独南宫清瑶是他的执念,是他愿意拼上一切去守护的。
他用力紧紧抱着怀里这个人,好似这样就会失而复得从前不曾拥有过的温暖。
“姐姐,”他靠近南宫清瑶的脸庞,轻轻吻上她的唇,“不疼了,好不好?”
游榕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抱着南宫清瑶。
直到天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
南宫清瑶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身上还盖着被子。
昨天......好像......
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起了身。
昨天明明晕倒了,是谁送自己回的房间?
环顾一周,也没有小夜的身影。
莫非是幻觉?
正思索间,门外响起敲门声。“清瑶?若是起了便一起用膳吧,都是秘谷带回的好东西。”
是君如玉。
南宫清瑶身子依旧有些虚弱。
他没想到这次暗疾发作地这么突然。
不想让君如玉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担心,便拒绝了君如玉的好意,“不必,你先用膳吧。”
“啊,好,”君如玉的声音明显染上几分失落。
房间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待君如玉彻底走远,南宫清瑶服下一粒丹药运功调养。
温热的热流游走于全身,灵脉不断被温养着。
过了半个时辰,南宫清瑶才停止疗伤。
甫一睁开双眼,就看到床侧上不知何时掉下来的鸳鸯蝶。
他手指捏着蝶身,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弟弟的神色。
那孩子递给自己灵蝶的时候还有些惴惴不安。
想到这儿,他不免一笑。
想必是害怕自己拒绝吧……晚间,紫葳神宫一片灯火通明。
月色蔵蕤。
月被云环拥着,星辰漫天,风起夜色深。
庭院中间种着几棵高耸入云的松树,被拢上淡色似的轻纱,寂静无声。
君如玉站在南宫清瑶房间门外,轻轻敲了敲门,“清瑶,除魔咒我已经写好,可否进去?”
他特意换了一身玄青色衣袍,袖口处绣着腾云祥纹,腰间系着一条玄青色锦带,剑挂于腰间左侧威风凛凛,这身打扮更显得他丰神俊秀。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
门后站着一个美人儿。
美人儿肤若凝脂,眸若星辰,面色要比往日苍白些,多了几分孱弱,不禁让人心生爱怜。
玫瑰色的唇瓣嫣红诱人,三千青丝倾泻如墨。
一身白衣似雪,气质清冷凉薄,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君如玉猝不及防被这美色冲击了下,不免呼吸一窒,心脏跳动有些快,他连忙垂下视线,“我让人熬了汤,你尝尝。”
一面说着,一面从下人的手中接过托盘。
南宫清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劳烦紫葳上神费心了。”
君如玉跟随南宫清瑶进了房间,关心道:“清瑶住的还算习惯?”
“这是自然。”
两人落座在椅子上,君如玉将托盘放在桌子上,递给南宫清瑶瓷碗,“尝尝滋味如何。”
“有劳,”南宫清瑶尝了一口,放下瓷碗,“不错,鲜浓可口。”
“对了,这是除魔咒,”君如玉从袖袍里拿出一张信纸,“上面写了详细施咒过程,若是小夜配合,施咒会很是顺利。”
南宫清瑶接过纸张,细细浏览起来,待完之后,才道:“紫葳上神的恩情,吾铭记于心,日后若是有何需要,吾定会鼎力相助。”
她声音清冽悦耳,如清泉流淌过玉石,微风轻拂过林木,靡靡动听。
“你这是说的什么客气话,你我之间,何必多言,”君如玉摆摆手,突然凑近了南宫清瑶,“瞧你脸色有些苍白,是受了风寒么?”
生怕南宫清瑶觉得自己逾矩,他说完话,便立刻拉开了距离。
饶是见过这美色多次,依然难以抵抗这股心动,那肌肤近似白玉,凝白莹润,只想赞一句美人儿当真是“冰为肌兮玉为骨,雪作魄兮月作魂”。
他下意识舔舔唇,强捺下这股躁动。
太美了,美得出尘绝艳、跌艳无双。
“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乏累而已,”南宫清瑶细白的指尖捏着杯盏的把手,越发衬得那指尖莹润,仿佛上好的玉石。
君如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然而脑海里依旧回转不绝地回味那幕艳绝美色。
他只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还有十几日鬼域边缘的灵渊秘境便会开启,清瑶可有打算让小夜磨炼一番?”
“灵渊秘境?”南宫清瑶的手指摩挲着玉白的杯壁,她低敛睫毛,那睫毛似鸦羽轻颤着,在白皙肌肤上投落下小片阴影,“那地方他也去过不少回了,如今修为已达上神,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灵渊秘境随着这些年的开启,越发不稳定,隐患越来越多,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南宫清瑶站起身,缓缓走了两步,视线落在窗外夜空的清绝明月上。
她穿着一身锦白暗云纹衣袍,腰间系着锦白明云腰带,身形修长清瘦,似遗世风华雪莲独傲于山巅。
清隽无双,风姿绰约,气质冷然如月色,沉冽如冰霜。
从背影看来,那纤腰不堪盈盈一握,如独立在高山之处的青竹,又如湖边随风摇曳的垂杨细柳。
君如玉扫过南宫清瑶的背影,眸色微暗,“是福是祸,参的透反而没有意思了,清瑶认为呢?”
南宫清瑶为了他连生命都要搭上,如今连去秘境历练也担忧那人的安危,他何德何能让南宫清瑶为此忧虑?自己连看到南宫清瑶皱下眉都会心疼得要死,那人凭什么啊?就因为是她的弟弟吗?
他不甘,又怨恨。
他连见南宫清瑶一面都是奢侈,而那人却能陪伴于南宫清瑶左右,看着她的笑,赏着她的音容。
想到这儿,一股强烈的憎恶缠绕上心脏,开出邪崇罪恶的花。
“紫葳上神果然悟得透,如此说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人各有命,又怎么可能平顺一生,”南宫清瑶敛下长睫,眉眼清淡。
倒是自己入了困境,她怜悯君辰夜,不免想给弟弟最好的,但是,她却忘了,今后的路,终归需要君辰夜一个人走。
“我倒是有些好奇清瑶怎么这般关心这孩子,想当初我受伤严重,你只是丢给我一瓶丹药就走了,”想到这儿,君如玉不免低声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夹杂着几分不甚明显的苦涩。
“时间那么久了难为你还记得,当时情况紧急,只来得及给你丹药让你自行疗伤,更何况他是吾弟,你是吾友,对于小辈自然应该关照多些,”南宫清瑶转回身,笑着摇了摇头。